中國時報 　 焦點新聞 　 921025

宋家皇朝 三姝一生

　林博文　自二○年代中期直至四○年代末期，宋家三姊妹可說是全世界最有名的「中國姊妹花」，她們在一個「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時代，選擇了正確的對象，而使她們的命運與時代相浮沉。

　宋氏家族因三姊妹的婚姻關係而逐步進入中國政治的權力核心，但也因三姊妹的婚姻關係而造成家族的分裂。宋慶齡不顧父母、靄齡和其他親友的激烈反彈，堅持嫁給父親的好友、大她三十七歲的孫中山，乃是宋家出現裂痕的「始作俑者」；而她日後在政治思想上和政黨活動上的左傾，以及她對美齡與蔣介石結婚的強烈反對，使宋家走上了永恆的「家庭分裂」（house devided）。宋家的分裂，亦即近代中國分裂的縮影。

　諷刺的是，宋慶齡與孫中山的婚姻，卻是使宋氏家族從買辦家庭變成權勢家族、從區區上海宋家躍為中國統治家族的敲門磚。孫宋聯姻，開啟了宋家的「天寶盛世」，從此在中國的政治景觀上展示了耀眼的地標；沒有孫宋聯姻，宋家成員不可能步上政治坦途，蔣介石也許不會熱烈追求宋美齡，中國近、現代史或將改寫。

　宋家三姊妹的錯綜複雜關係，八、九十年來一直是中外人士矚目的焦點，她們的恩怨與愛恨，引發了中外作家和媒體歷久不衰的好奇與靈感，產生了無數的作品與報導。「三姊妹的故事」是歷史、政治、外交、金錢與鬥爭的綜合故事，也是一齣典型的權力與魅力融合的劇本。

　西方人常言宋家三姊妹中，老大靄齡愛錢，老二慶齡愛中國、老三美齡愛權力；另一說法是，靄齡愛權力（power）、慶齡愛人民（peo ple）、美齡愛政治（politics）。

　結合政治、權力與財富的婚姻，成就了中國近代最著名的孔宋家族。三、四○年代，中國官場和民間順口溜，最能代表當時「四大家族」不可一世的盛況，那就是：「蔣家天下陳家黨，宋家姊妹孔家財」。

　幫孔宋家族成員做過事的徐家涵說：「蔣介石、宋子文、孔祥熙三個家族發生內部摩擦，鬧得不可開交時，只有她這個大姊姊可以出面仲裁解決。她平日深居簡出，不像宋美齡那樣喜歡出頭露面。可是她的勢力，直接可以影響國家大事，連蔣介石遇事也讓她三分。」徐家涵稱蔣介石對宋靄齡「也要讓他三分」，並非虛語，蔣介石的侄孫，曾在待從室做過待衛官和副官的蔣孝鎮，曾對軍統頭子戴笠沉痛地道出了蔣宋這三個統治家族的病因，他說：「委座之病，唯宋可醫；夫人之病，唯孔可醫；孔之病則無人可治。」這句話的意思是說，蔣介石的痛苦與煩惱，只有蔣夫人宋美齡可以解決；蔣夫人的痛苦與煩惱，只有大姊靄齡可以應付；孔家無底洞的貪婪和搜括以及對社會、國家所造成的傷害，則無藥可醫，沒有人能夠懲治。

　御醫熊丸說：「蔣夫人有時候還會耍點小姐脾氣，但她對大姊卻像對母親一樣，很聽孔夫人的話。夫人也很聽總統的話，但若孔夫人對總統所說的話有意見時，總統往往也無第二句話。」

　一九七三年十月十九日，宋靄齡因癌症病逝紐約，終年實歲八十四，已故孔宋家族成員幾全部安息於紐約郊外風可立夫高級室內墓園。

　宋家三姊妹中，老二慶齡比較特立獨行，她的思想進步、左傾，富理想主義、不擺架子。政治立場的殊異，使三姊妹起了內訌，靄齡與美齡組成聯合陣線，慶齡則孤軍奮戰。

　孫中山和宋慶齡的聯姻，對宋家和中國而言，都是一樁影響極為深遠的大事，他們的結合雖受到各方的反對，批評和嘲諷，然而孫宋的十載婚姻生活（一九一五至一九二五），卻是宋慶齡一生最愉快、最幸福、最滿足的歲月，教育背景的相等，對人生與理想的執著及對革命與建國的熱忱，再加上「老夫少妻」的如膠似漆，使慶齡成為孫中山最信任的伴侶、知己和助手。

　宋慶齡三十二歲守寡，她雖是革命家、孫中山的未亡人，但也是個需要異性感情的浪漫女性。一般相信，孫中山死後，宋慶齡在極度保密下，曾和左派聞人鄧演達（一八九五年生，一九三一年被蔣介石處決）、中央研究院總幹事楊銓（字杏佛，一八九三年生，一九三三年遭軍統特務刺死）等人發生過戀情，並斷斷續續有過「男友」；英國《每日郵報》和《紐約時報》皆曾報導過宋慶齡和前國府外交部長陳友仁結婚的消息，流傳大陸和海外的說法是，宋慶齡晚年已和跟隨她多年的祕書兼管家秘密結婚。慶齡和美齡都沒有生育，美齡把孔家的四個子女當作自己的孩子，慶齡則收養了兩位義女。

　一九八一年暮春時節，宋慶齡病危，住在紐約州的二弟宋子良拍了一封慰問電給乃姊，電文說：「獲悉你患病在身，不勝難過。為你康復而祈禱。」小妹美齡並未致電慰問，但據說曾為二姊落淚、祈禱，慶齡收到子良的電報後一個禮拜即病逝，時為一九八一年五月廿九日，終年八十八歲。在其病重之際，中共「批准」她加入共產黨，並「賜予」中華人民共和國名譽主席的頭銜。

　宋嘉樹開創了宋家王朝，孫中山與宋慶齡的聯姻則為這個朝代添加了耀世的光環。誠如美國《內幕》作家約翰．根室（John Gunther）所言，宋慶齡「無疑是宋家最重要的人物，因為宋家的一切勢力皆是經她發展擴大，如她未和革命之父結婚，其餘的姊妹和弟弟就不會有日後的飛黃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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