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平實說:末學諸書中所評論之諸方顯密法師居士,若欲作佛法第一義諦之法義辨正者,末學敬謹接受指教。……須依天竺法施無遮大會規矩,……若提出之宗旨墮於負處者,必須自裁以示負責,若不自裁斷命者,須禮勝出者為師,親隨此師受學,直至獲得見道印證方止,並須公開宣示:終生不違佛法,終生不違師命。 答:一個不信仰佛教、不懂佛理抑或不瞭解佛教歷史的人士,看了上面蕭平實先生發出的充滿血腥味的辯論檄文後,一定會大驚失色道:天哪!佛教的辯論怎麼這麼可怕?居然要求失敗者自裁以示負責!這種殘酷行徑在全世界任何一種現代正規宗教的辯論中都絕不可能出現。許多世間智者可能也會議論紛紛:佛教怎麼這麼霸道?它不是一貫標榜慈悲與智慧嗎,難道慈悲就體現在辯論失敗者必須自裁、智慧就體現在失敗者必須臣服於勝利者之上?如果真理完全以君臨天下的態勢壓服、恐嚇、威脅弱者,這樣的真理早已有負於它作為真理理應服務於大眾、幫助大眾從愚昧與黑暗中走出的使命,因它本身已變成了一種令人恐怖的黑暗力量。 不知蕭先生聽到眾人的反映後又會作何感想?你一直都以末法時代的弘揚正法者自居,但當你不負責任地以近似瘋狂的態度,把經自己歪曲過的佛教史上無遮辯論大會的規則向世人散播後,人們是會因此而走進佛教,還是被你的言詞嚇倒,以致對佛法生出邪見,請你這個自詡為在歪理邪說遍佈天下的危難時刻,挺身護持佛法第一義諦的衛道士仔細權衡權衡。 可能先生並不清楚天竺無遮大會的具體歷史背景,故而才妄想把當時的辯論模式生搬硬套到二十一世紀的今天。要知道當年的辯論規則針對的皆是特定的歷史時期,是為了決定外道與內道何者有資格留存於世而定下的,它根本就不適用於佛教徒內部之間的辯論。在幾千年的佛教發展歷史上,內道的任何一個派別都未曾宣稱過辯論需以參加辯論之人的生命為代價而進行,佛陀也從未曾作過這樣的辯論要求。而先生在當前這樣一個民主開放的時代大氣候下生硬地搬出這種辯論方式,只能說明兩點事實:一,先生把自己當成了外道從而欲與天下佛教徒為敵;二,先生把除自宗以外的所有顯密宗派皆看成外道,並進而要與之血戰到底。想來先生不會承認第一種分析,因如此一來豈不是自己把自己踢出了佛教大門,這還怎麼可能實現其弘法利生的宏願。如果是第二種的話,那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任何一個認真聞思過一兩年佛法的小扎巴,都有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將先生徹底打敗,因他實在是不堪一擊,儘管外表上硬要裝出一副天下無敵、所向披靡、人見人怕的模樣。對普通凡夫而言,人見人怕的對境只有一個,那就是惡魔。如果碰到的是真正的善知識,乃至佛菩薩,人們歡喜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惴惴不安到擔心自己會喪身失命或為世人所恥笑的地步;而對正信佛教徒來說,只要有教證理證及牢靠的聞思修作靠山,任何恐嚇、威嚇都無濟於事。 首先要告訴先生的是,佛教自古及今的發展絕沒有否定過辯論的作用,但所有經教及祖師大德的教言都明示:辯論必須以清淨發心來進行,目的只為討論教義、辨析疑難、深入佛法、破斥外道與邪說,根本不是為了搶佔山頭、剿滅別宗、樹立個人權威、讓別眾都臣服自己、自己充當所有人的導師……;同時在辯論過程中也不能固執己見、惡言相向。我想大家都明白,各宗各派的安立,都是為了度化不同根基的眾生,並非源於各自的分別執著。就像當年的印度佛教,聲聞就分為十八部派,且部派之間曾就無我等見解以及對戒律的理解,甚至包括法衣的長短進行過激烈而曠日持久的爭辯;大乘佛教興起後,中觀應成派的月稱論師與屬於唯識系統的月官論師也就自空與他空的問題進行了長達七年之久的辯論;而在漢傳佛教歷史上,宗門與教下、禪宗與淨土、禪宗的頓漸二門、天台的山家與山外等等不同派別、觀點之間都曾有過非常精彩的辯論往還。但所有這一切無不是智者的三大遊戲(講辯著)之一——佛陀早就對十八部聲聞作過授記:皆是佛教,隨學其中的任何一部都能獲得解脫。這在某些人看來似乎是矛盾的處理問題之方式,就像他們認為顯宗、密宗勢不兩立一樣。不過佛法就是這麼圓融,否則佛陀也不會在《文殊師利問經卷下·分部品第十五》中這麼說了:「佛告文殊師利:『未來我弟子,有二十部能令諸法住。二十部者並得四果,三藏平等無上中下,譬如海水味無有異。』」;而兩位中觀論師的辯論則使得眾生全面深入地理解了自空與他空只是揭示法界本性的不同反體,究其實則一味一體,都乃成佛的津梁;漢傳佛教亦通過辯論而互相理解、互相融合,並出現了許多相互通融的修學模式:如教宗天台、行遵律儀、修歸淨土;或教宗華嚴、行修依禪;再或者禪淨雙修、台淨雙修等等等等,為末法時代欲求解脫的眾生提供了可供多重選擇的通向解脫的門徑。 對於藏傳佛教來說,寧瑪、薩迦、噶舉、格魯、覺囊等教派,以及其門下可以劃分出的更小的派別,在培育僧才時都特別強調講辯著這三方面,它們互相間由於對教義的不同理解而起的辯論的確可謂針鋒相對、長時不衰。但究竟言之,各派祖師大德皆一致公認,一切教法都是清淨、殊途同歸的正法,只是為接引不同根性的所化弟子,使其堅定求法的方向,才在顯現上示現了一番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真正的大成就者全是釋迦牟尼佛的化身,他們之間永遠都在互相讚歎對方的功德與事業。比如寧瑪派的全知麥彭仁波切與格魯巴的扎嘎格西,兩人就曾有過很激烈的書面辯論,但後來二人卻對對方的行為見解大加讚賞,並表示他們最終的觀點實無任何本質差別。 在當前這樣一個群魔亂舞、邪見紛呈、斗諍頻起的末法時代,佛教各宗派更應該在團結和合、求同存異的大前提下提倡如理如法、有理有節的辯論,以廓清迷霧、破除外道邪說。各宗各派都應在不誹謗並旁通別家宗風的基礎上,專弘自宗的教法或自他相融的法門。若亂起紛爭、相煎太急,必然導致親者痛、仇者快的結局,這種做法無異於自殺自滅,只能人為加速佛教的滅亡。此種景象不僅每一個佛教徒都不願看到,想來也不會是蕭先生的初衷,因先生本人在《宗通與說通》中還提倡過教派和合。既如此,那就希望先生言行一致、表裡如一——至少現階段不要再把自己打扮成一個挑戰者的形象出現在廣大佛教徒的眼目中。古往今來的諸多大德都未曾有過一絲一毫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態,現在某些人卻以自裁相標榜來玷污、歪曲佛法辯論的旗幟,是耶?非耶?相信人心自有公道。 再回到天竺無遮大會的題目上來。若欲按照無遮大會的慣例與蕭先生辯上一辯,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實現的奢望,因選誰當裁判都成了一個大問題。他自己說過:「現在佛教界自從廣欽老和尚過世後,所有的法師、居士不是落在常見就是落在斷見,你找不到真正的佛法。」而他認可的一百五十餘位明心見性者又都是自己門下的弟子,唯一的一位會外人士也是因讀了自己的書而開悟的。這樣看來,無遮大會所要求的裁判必得辯論雙方共同承認的這項條件,因先生並不認可自宗以外所有仍健在的法師、居士而得不到落實。 而且別宗統統都是斷常外道,那麼無論怎麼辯論、辯論的實際結果如何,以佛教正統自居的先生無論如何都可確保自己的常勝地位。這種一相情願的無裁判(或者蕭平實先生本人即是裁判)的辯論,喊得再凶,再怎麼以人頭擔保、名譽作證,也都沒有任何進行的必要。再者說來,當前別說佛教內部應團結互助,就是與別的宗教門類也應該和平共處,它們即便是外道,也不能再採取古印度當時的做法,因現今之世界環境已大不同於往昔,和平與發展已成為當前全球經濟、政治、文化、宗教等一切社會生活領域的主旋律。只要不是禍國殃民的邪宗邪教,都有權利存在於人間,它們的發言權絕不能被某些自命為真理代言人的所謂開悟者剝奪。即就是在釋迦牟尼佛時代,佛陀也從未如此霸道地命令非佛教徒,更不用說佛教內部不同層次的信教者,要麼以自裁之方式謝罪,要麼全部改宗某一唯一究竟之見解。故而先生的這種作風確實讓人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傳承?互相之間的法義辯論有必要搞得如此轟轟烈烈嗎?這令人不得不懷疑其舉動背後的炒作動機。 這樣一來,所謂的「若不自裁斷命者,須禮勝出者為師,親隨此師受學,直至獲得見道印證方止。」也只是貌似公允而已。因全天下之佛子已不可能勝出此位自詡能為別人印證之「大悟者」,若不願白白犧牲生命,又不想曲膝人下、甘願為奴,那就只有保持沉默,否則一定會被蕭先生痛下針砭,搞不好還要被他一頭臭罵,栽贓上無數罪名——從普通外道一直到性力派,這樣的辯論結果有誰願意承受?所以先生自然可以在一場——自己擔任裁判、自己以佛教正法護持者自居、論敵皆是外道或打著佛教旗號實則不入大乘見道位之凡夫——這樣的辯論中不戰而勝。 但我們要正告蕭先生,不要把別人的大度、謙和、忍讓當成是軟弱可欺,不要把別人為維護團結之大局而採取的低調處理方式理解成對方因未掌握真理而自甘認輸、低聲下氣。自己的飛揚跋扈、目空一切只代表你不具備應辯者應具的基本涵養,千萬別以為別人不吭聲就都是啞巴或者怕你。魯迅先生有句名言:辱罵和恐嚇絕不是戰鬥。而縱觀你的全部著作、言談,人們發現先生最擅長的恰恰就是這兩樣。 單純就外表來看,藏傳佛教各派之間的辯論有時也會達到白熱化的程度,但因為各宗派都不以消滅別宗為目的,大家只為取長補短、共同解脫,所以各派都在辯論中日益壯大成長起來。時至今日,寧瑪、薩迦、格魯、噶舉等派的辯論風尚依然清淨無染且興盛不衰。就以我所在的五明佛學院為例,建院至今二十多年來,大經堂內每天下午都會聚集起幾百名喇嘛,他們就中觀、般若、俱捨、戒律、密法等佛法內容往往要展開長達幾個小時的辯論,甚至夜幕低垂時也能聽到經堂內陣陣慷慨激昂的演說聲及清脆的擊掌聲。這些喇嘛在辯論時從未想過什麼自裁、禮師的事,嗓門響亮的同時,心各個都很謙虛、包容。 現在,我要鄭重地向蕭平實先生發出辯論的邀請了,請你找出真正懂得佛法大義的裁判,帶上他,再帶上你的弟子,歡迎你們到學院來,歡迎你們就佛法的任何問題與學院的喇嘛們認真展開一場場辯論,我們在學院的大經堂隨時恭候你們的到來。而且我們的辯論不需以先生的生命為擔保,也不需要先生一輩子臣服我們。如果你一定要堅持原先自擬的條件,那我們也只有接受,儘管佛陀從未提倡過這種辯論方式。為保險起見,我會從眾多聞思佛法不到兩年的小扎巴中選出幾個與先生對陣,絕不拿學院那些老修行、老堪布為難先生,因為我想一個粗通佛理的小扎巴就已足夠應對先生。這不是危言聳聽,更不是故作高姿態,相信未來辯論場上發生的一切自會讓天下佛教徒看個明白。而且你的所有著作都是你本人佛學家底的大曝光,兩軍對壘之前,就已讓人看清了你的實力與水準。還是那句話,除了糊弄糊弄智識不高者,智者只會對之生起強烈的厭煩心。有時一個人若太讓人討厭,遠離他、不理他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自取清淨之道。但假若此人反而自以為得勢,別人都怕他、敬畏他,並因此而更加肆無忌彈地表演,那時就需要有人來清場了。 先生還揚言︰「或予回應,或不予回應,皆保留民事刑事之追訴權。」辯論辯論居然扯到打官司上來,可見先生對此問題的重視程度。那麼你對那麼多高僧大德的肆意詆毀算不算惡意誹謗、惡口中傷?自己容忍不了別人一點一滴的回應,唯獨自己可以為所欲為,這樣的人到底還是不是佛教徒啊???當然了,你自己說過失敗者得自裁以示負責,如此公開以人命相威脅,若真要鬧出人命來了,脫不開民事刑事責任的,恐怕還得是先生自己。 你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的文章中笑話迭出了,這一點任何一位拜讀過先生大作同時又初具佛學常識,或雖不信佛教但卻品行正值、頗有智慧的人士都可以看出來。不僅在有關無遮大會的歷史知識方面漏洞百出,更在眾多佛法領域醜態頻現。一一列舉出來既無必要也無時間,如果先生每日都以挑別人莫須有的罪名、過失為己任,整天都把目光盯在一切顯密宗派(除去自宗而外)「左道性」的論證上,我們只能對先生說:實在無法奉陪,因我們不可能天天與你周旋。做了我們該做的,剩下的就是先生自己的事——繼續謾罵、繼續喋喋不休地論戰、繼續在無有教證理證的前提下自解佛意或另創新說,又或者自裁、禮師,抑或重整人馬、捲土重來,對於所有的這一切,我們都只有兩個字回答先生——請便! 一個人如果自己發心不淨的話,那麼他看所有人都不會清淨,那些欲與天下人為敵的「孤子」往往就具有這種心態特徵。但可笑的是,這些「特立獨行」者經常意識不到自己在人群中的尷尬處境,他們還天真地以為「眾人皆醉我獨醒」,並進而自命為拯救天下烝民的救世主。因此非常希望先生能好好品味一下《佛說觀佛三昧海經》中的這幾句話:「若生垢不善心者,若有毀犯佛禁戒者,見像純黑猶如炭人。比丘眾中有一千人,見佛色身如赤土人。優婆塞眾中有十六人,見佛色身如黑象腳。優婆夷眾中二十四人,見佛色身猶如聚墨。如是四眾各各異見。比丘尼眾中有比丘尼,見佛色身如白銀色,優婆夷眾中有優婆夷,見佛色身如藍染青色。如是四眾觀佛色身所見不同。」這段經文明示我們,即便面對的是真正具無量功德之聖者,但在有強烈煩惱的凡夫眼中,他們也不過是充滿各種不盡人意之缺陷的普通人士。就像此經中所云,連萬德莊嚴的佛陀也會被某些四眾弟子觀如純黑之炭人。其他經中則記載道:阿難看佛具足相好,但外道能圓卻觀佛陀具足九種丑相。此種現象依然在向我們昭示,自己修行沒到位的那些人反而特別能挑別人也許根本就不具備的所謂缺點,正如俗語所說「醜人多作怪」。特別是在當前的末法時代,眾生障垢愈加深重,見到善知識也會覺得對方處處都是毛病,渾身上下沒一樣素質超得過自己,哪裡還談得上以清淨心只觀別人之功德,唯觀自己為凡夫。恐怕在心裡面,很多形象上的修行人都已把自己當成當今時代唯一扛起佛法大旗的擎天柱了。 似乎已預見到這本《破除邪說論》即將完稿,故而心情也格外輕鬆起來。收尾之時,感到有必要順帶再破斥蕭平實先生的一個觀點,以作本文圓滿的句號。 記得在其著作中,先生對古今中外的眾多南傳、漢傳特別是藏傳佛教的高僧大德、在家居士,都指名道姓地進行了大肆批判,給其羅列了常見外道、斷見外道、性力派邪說、各種邪見持有者等種種罪名。印象中他批鬥過的人都包括:智者大師、宗密禪師、月溪法師、具鸞大師、惟覺法師、緣道、妙天、宣化上人、袁煥仙、南懷瑾、黃念祖、王驤陸、元音老人、淨空法師、淨慧法師、果醒法師、耕雲居士、寂天菩薩、月稱菩薩、蓮花生大師、阿底峽尊者、薩迦班智達、宗喀巴大師、克主傑、歷世達賴喇嘛、諦洛巴、馬爾巴、密勒日巴、岡波巴、噶瑪巴、土觀·羅桑卻季尼瑪、阿旺諾布、畢瓦巴、宗薩欽哲仁波切、敦珠法王、頂果欽哲仁波切、諾那活佛、貢嘎活佛、創古仁波切、陳健民……除此之外,還有非常多的佛教修行人也「榮登」先生的批判對像之列。對這些人的見修行果,先生全部予以否定,盡皆給與痛斥。在他本人看來,也許是抱著澄清知見、弘揚佛法的旨意,但過激的言詞及不負責任的論述,卻往往使不明真相者產生這樣一種錯覺:這些人都是邪見如山、過失纍纍、全無功德、與世間凡夫無異甚至還不如凡夫……這會令一些福德智慧淺薄者對自己原先依止、信賴過的大德退失信心、產生邪見以致最終遠離;對僧人、僧團生起不恭敬心;即就是對蕭先生也會產生負面認識。人們會想這個整天宣揚佛法第一義諦的人物,竟然對別人,特別是對當前在世的人沒有一句讚歎的話,處處都在指陳別人的過失、觀察眾人的長短,並滔滔不絕地自讚毀他,如此作為實在難以令人生信,即便他學富五車、見解高人一籌,也只能對其敬而遠之。 這種結果怕是先生始料不及的吧,本想推進自己的弘法事業,誰料卻反而使人因害怕捲入是非衝突之中從而對自己產生離心力。同時,此種做法還會誘導眾人競相捨法、謗法、互觀過失、不見別人功德,長此以往,蕭先生本人的悲心、智慧、功德、事業等內外形象,無形中也會在眾人,包括先生會下徒眾的心目中大打折扣。這麼說來,這種種舉措實在是眼光短淺、得不償失——損了人又沒利上己。 一個以度化眾生為己任的大乘佛子,應能看清楚一點事實:要想佛法興,除非僧贊僧。俗語云:家和萬事興——其實佛陀的事業也概莫能外。被蕭平實批判的人當中,很多人從未對他的攻擊做出過任何反應,這其中的原因當然很複雜,不過有一點因素卻佔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即很多人怕對他做出反擊會導致教內思想混亂、教外隔岸觀火,把本來就違緣重重的當下社會搞得更加黑白顛倒、混亂不堪。不過我們藏族人有句話卻說得分外有力,「吃飽了和因胃病而肚脹不可混淆」;同理,人們對佛教內部團結的尊重也不可和對蕭先生個人的恐懼混為一談。而且從實說來,我們實在看不出你有任何可值得恐懼的地方。在這種指導思想下,人們才聽任你一路狂喊而來。 但未曾想到有些人的缺乏自知之明卻到了令人悲哀的地步,請看下面出自《狂密與真密》中的一段話:「密宗諸師生大瞋恚於余——大肆詆毀余為外道,然彼等只能私下對信眾飾言:『平實居士於密法外行,吾人不屑與之對話或辯論。』而皆不敢、亦不能對平實之言論,公開書具真名地址而提出佛教法義上之辨正,只能作諸飾辭及遮掩之說。」我想在我四十餘年的人生經歷中,這段文字可能是本人見過的最不符合實際的顛倒之說了。別人「詆毀」蕭先生的文章,恐怕再「詆毀」,其程度也遠遠達不到類似上文所引黑名單那樣的大規模公開詆毀、肆意誹謗的地步。至於先生所說的我等密法諸師私下對信眾所說的那番話,大約又是他本人夢中或定中的境界吧。可能先生太擅長推己及人,故而才把密宗諸師的悄悄話臨摹得那麼惟妙惟肖。剩下的話就不用批駁了,否則我也不用再寫這本《破除邪說論》。 那麼到底是誰不能提出佛教法義上的辨正,還是請讀者自行作出裁決。當那麼多漏洞、常識性錯誤、依文解義、對密法完全的無知等問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時,做出孰是孰非的判斷似不應成為一件難事。在提筆行文的過程中,我所說的一些話可能會出格,但本人卻敢保證絕無半點侮辱、誹謗、詆毀蕭先生的發心存於其中。只是在面對如此之多的邪見時,《寶篋經》中佛陀的一段教言才激勵我提起了筆:「對破壞教義之言行應予以破斥,對其不破斥者非我弟子,對其進行破斥者是我弟子,是我聲聞。」
比如一下子就把那麼多人列入於佛法之修證毫無可取之處者的行列中,還廣為散播自己發現的他們的所謂過失,別的不說,稍微以理證辨析一下就足以證明這種看法的無聊、膚淺及蠱惑人心之處。有一個道理我想眾人理解起來應不是很難,即滿懷嗔心的人整天都處於羅剎的境界中;心懷嫉妒者的生活狀態與阿修羅無有兩樣;愚癡之徒則把自己的思維水準當下就變成旁生的水平。這只能歸咎於眾生自身缺乏福德善根所致,並不能代表他所生存於其中的世界真的就是地獄、餓鬼、畜生等惡趣。先生痛罵最力的那些高僧大德,不管先生本人如何想盡一切辦法試圖抹煞他們的修證境界、功德事業,但有一點是先生再怎麼絞盡腦汁也否定不了的事實:把佛法,當然包括藏傳佛教推廣到全球範圍內的,並不是一個叫做蕭平實的居士所能進行的工作,恰恰是被他否定的這些大成就者們所為之豐功偉業。據不完全統計,目前藏傳佛教已在美國、加拿大、俄羅斯、澳大利亞、新西蘭、英國、法國、德國、瑞士、瑞典、比利時、荷蘭、意大利、西班牙、希臘、巴西、阿根廷等眾多國家紮下了根,僅美國一個國家就擁有密法中心三十多處。在歷來信奉上帝耶穌的國度,釋迦牟尼佛的形象第一次被藍眼睛、黃頭髮的西方人士廣泛接受、頂禮、尊重,其教義第一次如此大規模地被人研討、修習,如果不靠這些弘布藏密的先行者,難道要待西方讀者接受了蕭先生這些充滿了殺氣、充滿了一個都不饒恕的鬥士氣概、充滿了到處羅列的只屬於別人的所謂過失、充滿了謾罵、充滿了無有教證理證的分別念的著作之後,佛法才能得以暢通無阻地風行全球? 退一萬步說,即使以現在的眼光來看,個別人似有些缺點、過失,或者修行境界不如先生,也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從長遠來看,孰是孰非、因果利害遠非我們想像得那麼簡單。因諸多大德為適應末法時代的眾生根基,往往採用很多方便法門來攝受這些五毒煩惱深重的人們,他們的事業也因此而呈現出各種各樣的權巧施設。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看問題的眼光就不得不多樣、多角度、多元化起來,而且還必須把目光放長遠一些。比如近代的太虛大師,當他發起佛教復興運動時,當時的很多人都起而反對。加之彼時佛教衰敗、人才凋零、時局動盪,所以儘管他付出了極大心血,事業方面的建樹卻並不是很多,甚至因為在某些方面操之過急而與諸方長老產生誤會。但以現代的觀點衡量,他當年的很多建議、想法、具體措施,諸如開辦佛學院、培養僧才、重視聞思、廣講經論、駁斥外道邪見、提倡人間佛教等等,都極富遠見與前瞻意識。他的智慧、慈悲、抱負、理想,要等到許多年後才能被人們發現其中的閃光之處。當時那些只盯著大師辦事過程中某些些微瑕疵的人,可能窮其一生也提不出能與大師媲美的可謂高瞻遠矚之思想。 所以別那麼著急地拋出自己對某些人、某些事的看法,真金到哪裡都會閃光,即便它被埋在糞堆裡;反過來,糞堆就沒有這樣的品性了。時間從來都不緊不慢,對歪理邪說而言,它會一天天磨蝕掉它們曾經有過的光環;對正理正法來說,它是最好的審判官與裁決者。自己確認自己是真理,永遠都將面臨被世人唾棄的危險,也永遠不會有得到印證的那一天。 身處現代社會的人們,眼界及知識面、認識水平都較以往有了很大改觀,我經常聽到他們以充滿自信的口吻對某些自視甚高之人說道:「你蒙誰呀?!」只要接受了正規的佛教教育,特別是新舊因明學的熏陶,某些「前無古人」的大作就都會漸漸在他們面前露餡——除了法義上的錯誤以外,這些書全都有一個致命且明顯的毛病,即根本不懂因明邏輯。至於這些書中的世間形式邏輯水平,相信看過先生著作的讀者自有公論。 被先生批斥過的阿底峽尊者實乃使西藏佛法進入後弘期的關鍵人物;被先生批斥過的月稱菩薩實乃中觀應成派的頂樑柱,他造的《入中論》、《顯句論》、《中觀四百論廣釋》、《六十正理論釋》等論典,對於印度及藏傳佛教的中觀學都產生了深遠而持久的影響……不用再一一介紹這些菩薩、祖師、大德的功績,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佛學知識的普及,真相定會大白於天下。 《破除邪說論》寫到這裡就該正式結束了,儘管先生還有太多的書、太多的觀點充斥著錯誤與邪見,但就像陳那論師所云:「邪道極無邊,一一難破盡。」再糾纏在蕭先生的觀念上就說明我本人有些無聊了。而且這種破斥進一步發展下去,真理倒不大可能會越辯越明,沒完沒了之筆墨官司卻有可能到處烽煙再起。蕭先生本來還散佈了許多關於密法的邪說,特別是對密宗的雙運修法及降服修法鞭撻起來最是不遺餘力。但因眾多讀者都未接受過相關密宗灌頂,而密法又有嚴格的保密規定,故此處除對先生極個別危害特別大的觀點稍作破析而外,別的方面也就略而不破了。顯宗是密宗的基礎,一個人對顯宗的掌握都已是漏洞百出、千瘡百孔,他對密法的瞭解也就可想而知。所以說,再與先生就密法展開辯論確實無有絲毫意義。而且我相信,並非常充滿信心,從本質而言,此人對密法也絕不可能構成大的傷害——謊言可以一時一地蒙蔽一些人的心,但它不可能永遠佔據真理的位置。 只是內心深處常常都會湧起一股莫名的悲哀,為佛陀的那個不無悲哀的授記。佛曾經講過,將來外道根本滅不了佛法,能滅佛教的只有佛教內部的渣滓。不希望這個預言會實現,但眼前的形勢卻不容樂觀。 我個人在看了蕭平實先生的書後,一點也不願把它們放進佛堂,因為我實在擔心這種書進得佛堂會給本人帶來各種意想不到的違緣。真誠信仰佛教的善男信女們在碰到這些書後,亦希望他們能斟酌待之。 當這本《破除邪說論》傳到蕭先生及其弟子手中時,先生本人如何反應我一點也不介意。但我真誠希望他的弟子都能心平氣和地看待此書,最好能靜下心來細細閱讀一番。對照著佛陀教言、對照著你們老師的話語、再對照本書,重新把自己的人生軌跡以及學佛歷程回味一下。然後,你們若還要橫眉怒目、拍桌跳腳、臉紅脖子粗地表示要與我血戰到底,那我還是那句話:請便。 我本一凡夫,如果連蓮花生大師、寂天菩薩、月稱菩薩、無垢光尊者等這些偉大的諸佛菩薩都遭到先生的呵斥,受到更不恭敬的對待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還是希望在提倡文明進步的今天,一切辯論、來往、交流最好能如理如法地進行。就像一個平白無故就在大庭廣眾之中裸奔的人,人們一定會把他當成精神癲狂者一樣,毫無理性的言行也只能被智者理解成錯亂之舉。如果本身就是一個愚者,卻還要裝出一副智者的模樣,這只能讓智者更生悲愍。清朝的章嘉國師就曾經說過:「暫且不論自宗與他宗於見修行果諸方面之差別,名相句意尚且未通達之徒,卻以嗔恨心極盡譭謗他宗之能事,且自以為己之所為乃屬整頓佛教之舉,當對佛法未來之發展貢獻良多。此種實無真知灼見、只知看風使舵之輩,確堪悲憫。」 看蕭先生的書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儘管先生不解經義,但還是非常喜歡引用《大般涅槃經》。下面就從此經中引用一段,希望先生及弟子都能玩味、吟詠再三,如此也不負本人寫作《破除邪說論》之一片苦心。 此經卷七中云:「佛告迦葉:『我般涅槃七百歲後,是魔波旬漸當壞亂我之正法。譬如獵師身服法衣,魔王波旬亦復如是,作比丘像比丘尼像優婆塞像優婆夷像,亦復化作須陀洹身,乃至化作阿羅漢身及佛色身。魔王以此有漏之形作無漏身,壞我正法。」 經中說的明明白白,不管以比丘、比丘尼還是男女居士的形象應世,只要壞佛陀之正法者皆是魔王波旬之化身。如是明示,人們理當擦亮眼睛,再不要輕易上當受騙。當然,魔王絕不可能自己暴露自己的身份,故而真偽之辨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水落石出。但我相信並期待一代又一代的讀者、佛法後繼者都能詳加觀察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說法、學說、派別的真實用心,都能盡量遠離披著佛法外衣的魔眾與魔說。 正邪之間,一步之差即致萬里之遙;解脫之門與地獄之關,行者又豈能兒戲待之! 如履薄冰般三思而後行方為自重、自珍之舉,因果面前豈可不慎! 拉拉雜雜寫下這些文字,絕不是要挑起與蕭平實先生及其弟子的一場場無聊爭鬥,因此,文中若有令先生及信徒感覺不舒服之內容,我願在此表示真誠懺悔。但文詞上可能有的不恭敬並不代表本人內心也對先生滿懷仇恨與蔑視及欲加侮辱之意,我從心底渴望所有佛教徒都能互相理解、互相幫助、互相讚許,因大家的目的都是為了求得最終的解脫。正因為目標的一致,所以沒有任何理由在各自通向解脫的路上互相指責、無端攻擊,那樣只會使得眾人都不得不放慢走向終極目的地的步伐與速度。從歷史上看,各個正信佛教派別之間暫時也會發生種種辯論,但它們的出發點都不是為了一己之私利,不是為了霸佔佛教宗派之中的所謂第一把交椅。同樣,我與先生也無任何私人仇怨,完全是本著對佛法、對眾生也對自己負責的態度,才在大眾面前公開演示了一番自己的佛學認識。至於觀眾如何看待我本人的表現、如何評價蕭先生的表演,這場辯論最終的結果會如何,當我停筆行將結束此文時,這些考慮壓根兒就不曾進入過我的思索領域。虛幻不實的身體不可能長久永住,用它來幹點有益於佛法、有益於眾生的事業才可稱之為物盡其用,否則都是在浪費人身,空耗生命。若要把寶貴時光全虛擲在專挑別人過失及爭名奪利之上,這樣的生存就更沒有究竟利益可言。聖者寂天菩薩在《入菩薩行論》中曾說過這麼一個偈子:「故於諸空法,何有得與失?誰人恭敬我?誰復輕蔑我?苦樂由何生?何足憂與喜?」人生如夢,短暫而不堅實,還要把得失成敗這些無有絲毫實義的身外之物牢牢執取,一個佛教徒未免太不懂得「如夢幻泡影」這幾個字的份量。為了真理,必要的破析、辯論當然必不可少;不過另一方面,釋迦牟尼佛自己都說過四十九年未曾說著一字。做了該做的事,問心無愧就已足矣,若眾生因此而趨入了光明道,則我自己最大的願望已經滿足,讚美或臭罵便都是身後之戲論了。 非常希望蕭先生能因這次辯答的機緣而真正走入密法,多多瞭解一下藏傳佛教的本來面目,當你真的對密宗有了一定的認識之後,我本人願與你不附加任何條件、面對面地坐到一起共同探討密法的甚深法義。正常的辯論不應該成為引生貪、嗔、癡這三毒的因,龍樹菩薩就曾講過:「貪嗔癡及彼,所生業不善;無貪嗔癡等,所生業是善。」因而希望我們的辯論、交流也能在心平氣和的氛圍中進行,更希望我們之間的文字往還能真正變成引發眾人深入佛法的契機與橋樑。同時希望本書的公開流通能為促進佛教各教派之間的團結和合、增進人們對顯密佛法一體一味性的瞭解獻上一份綿薄之力。衷心企盼所有眾生都能以種種因緣而斷除心相續中的邪見;所有對密法知之甚少的佛教徒都不再以狹隘的分別念觀待密宗;一切利用密法欺惑眾生的行為都能完全斷除;天邊有情皆可暫獲人天安樂,終得圓滿如來正等覺佛果。 大約用了十天左右的時間寫完這本小冊子,這期間,我每天上午都要上滿三堂課,下午和晚上的時間則用於翻譯、撰著《大圓滿心性休息大車疏》、《俱捨論廣釋》等法本,因此只能利用午休的短暫空閒,簡單地對蕭平實先生有關顯密佛法的異議作一答覆。由於時間關係,很多資料都無暇翻閱,故而眾多教證也只得忍痛割愛。惟願有緣者能以此書為契機,一步一步深入顯密佛法奧義,直至終抵三乘法要絕頂。願增吉祥! 索達吉 公元二零零三年五月一日於色達喇榮
蕭平實說:末學諸書中所評論之諸方顯密法師居士,若欲作佛法第一義諦之法義辨正者,末學敬謹接受指教。……須依天竺法施無遮大會規矩,……若提出之宗旨墮於負處者,必須自裁以示負責,若不自裁斷命者,須禮勝出者為師,親隨此師受學,直至獲得見道印證方止,並須公開宣示:終生不違佛法,終生不違師命。 答:一個不信仰佛教、不懂佛理抑或不瞭解佛教歷史的人士,看了上面蕭平實先生發出的充滿血腥味的辯論檄文後,一定會大驚失色道:天哪!佛教的辯論怎麼這麼可怕?居然要求失敗者自裁以示負責!這種殘酷行徑在全世界任何一種現代正規宗教的辯論中都絕不可能出現。許多世間智者可能也會議論紛紛:佛教怎麼這麼霸道?它不是一貫標榜慈悲與智慧嗎,難道慈悲就體現在辯論失敗者必須自裁、智慧就體現在失敗者必須臣服於勝利者之上?如果真理完全以君臨天下的態勢壓服、恐嚇、威脅弱者,這樣的真理早已有負於它作為真理理應服務於大眾、幫助大眾從愚昧與黑暗中走出的使命,因它本身已變成了一種令人恐怖的黑暗力量。 不知蕭先生聽到眾人的反映後又會作何感想?你一直都以末法時代的弘揚正法者自居,但當你不負責任地以近似瘋狂的態度,把經自己歪曲過的佛教史上無遮辯論大會的規則向世人散播後,人們是會因此而走進佛教,還是被你的言詞嚇倒,以致對佛法生出邪見,請你這個自詡為在歪理邪說遍佈天下的危難時刻,挺身護持佛法第一義諦的衛道士仔細權衡權衡。 可能先生並不清楚天竺無遮大會的具體歷史背景,故而才妄想把當時的辯論模式生搬硬套到二十一世紀的今天。要知道當年的辯論規則針對的皆是特定的歷史時期,是為了決定外道與內道何者有資格留存於世而定下的,它根本就不適用於佛教徒內部之間的辯論。在幾千年的佛教發展歷史上,內道的任何一個派別都未曾宣稱過辯論需以參加辯論之人的生命為代價而進行,佛陀也從未曾作過這樣的辯論要求。而先生在當前這樣一個民主開放的時代大氣候下生硬地搬出這種辯論方式,只能說明兩點事實:一,先生把自己當成了外道從而欲與天下佛教徒為敵;二,先生把除自宗以外的所有顯密宗派皆看成外道,並進而要與之血戰到底。想來先生不會承認第一種分析,因如此一來豈不是自己把自己踢出了佛教大門,這還怎麼可能實現其弘法利生的宏願。如果是第二種的話,那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任何一個認真聞思過一兩年佛法的小扎巴,都有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將先生徹底打敗,因他實在是不堪一擊,儘管外表上硬要裝出一副天下無敵、所向披靡、人見人怕的模樣。對普通凡夫而言,人見人怕的對境只有一個,那就是惡魔。如果碰到的是真正的善知識,乃至佛菩薩,人們歡喜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惴惴不安到擔心自己會喪身失命或為世人所恥笑的地步;而對正信佛教徒來說,只要有教證理證及牢靠的聞思修作靠山,任何恐嚇、威嚇都無濟於事。 首先要告訴先生的是,佛教自古及今的發展絕沒有否定過辯論的作用,但所有經教及祖師大德的教言都明示:辯論必須以清淨發心來進行,目的只為討論教義、辨析疑難、深入佛法、破斥外道與邪說,根本不是為了搶佔山頭、剿滅別宗、樹立個人權威、讓別眾都臣服自己、自己充當所有人的導師……;同時在辯論過程中也不能固執己見、惡言相向。我想大家都明白,各宗各派的安立,都是為了度化不同根基的眾生,並非源於各自的分別執著。就像當年的印度佛教,聲聞就分為十八部派,且部派之間曾就無我等見解以及對戒律的理解,甚至包括法衣的長短進行過激烈而曠日持久的爭辯;大乘佛教興起後,中觀應成派的月稱論師與屬於唯識系統的月官論師也就自空與他空的問題進行了長達七年之久的辯論;而在漢傳佛教歷史上,宗門與教下、禪宗與淨土、禪宗的頓漸二門、天台的山家與山外等等不同派別、觀點之間都曾有過非常精彩的辯論往還。但所有這一切無不是智者的三大遊戲(講辯著)之一——佛陀早就對十八部聲聞作過授記:皆是佛教,隨學其中的任何一部都能獲得解脫。這在某些人看來似乎是矛盾的處理問題之方式,就像他們認為顯宗、密宗勢不兩立一樣。不過佛法就是這麼圓融,否則佛陀也不會在《文殊師利問經卷下·分部品第十五》中這麼說了:「佛告文殊師利:『未來我弟子,有二十部能令諸法住。二十部者並得四果,三藏平等無上中下,譬如海水味無有異。』」;而兩位中觀論師的辯論則使得眾生全面深入地理解了自空與他空只是揭示法界本性的不同反體,究其實則一味一體,都乃成佛的津梁;漢傳佛教亦通過辯論而互相理解、互相融合,並出現了許多相互通融的修學模式:如教宗天台、行遵律儀、修歸淨土;或教宗華嚴、行修依禪;再或者禪淨雙修、台淨雙修等等等等,為末法時代欲求解脫的眾生提供了可供多重選擇的通向解脫的門徑。 對於藏傳佛教來說,寧瑪、薩迦、噶舉、格魯、覺囊等教派,以及其門下可以劃分出的更小的派別,在培育僧才時都特別強調講辯著這三方面,它們互相間由於對教義的不同理解而起的辯論的確可謂針鋒相對、長時不衰。但究竟言之,各派祖師大德皆一致公認,一切教法都是清淨、殊途同歸的正法,只是為接引不同根性的所化弟子,使其堅定求法的方向,才在顯現上示現了一番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真正的大成就者全是釋迦牟尼佛的化身,他們之間永遠都在互相讚歎對方的功德與事業。比如寧瑪派的全知麥彭仁波切與格魯巴的扎嘎格西,兩人就曾有過很激烈的書面辯論,但後來二人卻對對方的行為見解大加讚賞,並表示他們最終的觀點實無任何本質差別。 在當前這樣一個群魔亂舞、邪見紛呈、斗諍頻起的末法時代,佛教各宗派更應該在團結和合、求同存異的大前提下提倡如理如法、有理有節的辯論,以廓清迷霧、破除外道邪說。各宗各派都應在不誹謗並旁通別家宗風的基礎上,專弘自宗的教法或自他相融的法門。若亂起紛爭、相煎太急,必然導致親者痛、仇者快的結局,這種做法無異於自殺自滅,只能人為加速佛教的滅亡。此種景象不僅每一個佛教徒都不願看到,想來也不會是蕭先生的初衷,因先生本人在《宗通與說通》中還提倡過教派和合。既如此,那就希望先生言行一致、表裡如一——至少現階段不要再把自己打扮成一個挑戰者的形象出現在廣大佛教徒的眼目中。古往今來的諸多大德都未曾有過一絲一毫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態,現在某些人卻以自裁相標榜來玷污、歪曲佛法辯論的旗幟,是耶?非耶?相信人心自有公道。 再回到天竺無遮大會的題目上來。若欲按照無遮大會的慣例與蕭先生辯上一辯,似乎是一件不可能實現的奢望,因選誰當裁判都成了一個大問題。他自己說過:「現在佛教界自從廣欽老和尚過世後,所有的法師、居士不是落在常見就是落在斷見,你找不到真正的佛法。」而他認可的一百五十餘位明心見性者又都是自己門下的弟子,唯一的一位會外人士也是因讀了自己的書而開悟的。這樣看來,無遮大會所要求的裁判必得辯論雙方共同承認的這項條件,因先生並不認可自宗以外所有仍健在的法師、居士而得不到落實。 而且別宗統統都是斷常外道,那麼無論怎麼辯論、辯論的實際結果如何,以佛教正統自居的先生無論如何都可確保自己的常勝地位。這種一相情願的無裁判(或者蕭平實先生本人即是裁判)的辯論,喊得再凶,再怎麼以人頭擔保、名譽作證,也都沒有任何進行的必要。再者說來,當前別說佛教內部應團結互助,就是與別的宗教門類也應該和平共處,它們即便是外道,也不能再採取古印度當時的做法,因現今之世界環境已大不同於往昔,和平與發展已成為當前全球經濟、政治、文化、宗教等一切社會生活領域的主旋律。只要不是禍國殃民的邪宗邪教,都有權利存在於人間,它們的發言權絕不能被某些自命為真理代言人的所謂開悟者剝奪。即就是在釋迦牟尼佛時代,佛陀也從未如此霸道地命令非佛教徒,更不用說佛教內部不同層次的信教者,要麼以自裁之方式謝罪,要麼全部改宗某一唯一究竟之見解。故而先生的這種作風確實讓人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傳承?互相之間的法義辯論有必要搞得如此轟轟烈烈嗎?這令人不得不懷疑其舉動背後的炒作動機。 這樣一來,所謂的「若不自裁斷命者,須禮勝出者為師,親隨此師受學,直至獲得見道印證方止。」也只是貌似公允而已。因全天下之佛子已不可能勝出此位自詡能為別人印證之「大悟者」,若不願白白犧牲生命,又不想曲膝人下、甘願為奴,那就只有保持沉默,否則一定會被蕭先生痛下針砭,搞不好還要被他一頭臭罵,栽贓上無數罪名——從普通外道一直到性力派,這樣的辯論結果有誰願意承受?所以先生自然可以在一場——自己擔任裁判、自己以佛教正法護持者自居、論敵皆是外道或打著佛教旗號實則不入大乘見道位之凡夫——這樣的辯論中不戰而勝。 但我們要正告蕭先生,不要把別人的大度、謙和、忍讓當成是軟弱可欺,不要把別人為維護團結之大局而採取的低調處理方式理解成對方因未掌握真理而自甘認輸、低聲下氣。自己的飛揚跋扈、目空一切只代表你不具備應辯者應具的基本涵養,千萬別以為別人不吭聲就都是啞巴或者怕你。魯迅先生有句名言:辱罵和恐嚇絕不是戰鬥。而縱觀你的全部著作、言談,人們發現先生最擅長的恰恰就是這兩樣。 單純就外表來看,藏傳佛教各派之間的辯論有時也會達到白熱化的程度,但因為各宗派都不以消滅別宗為目的,大家只為取長補短、共同解脫,所以各派都在辯論中日益壯大成長起來。時至今日,寧瑪、薩迦、格魯、噶舉等派的辯論風尚依然清淨無染且興盛不衰。就以我所在的五明佛學院為例,建院至今二十多年來,大經堂內每天下午都會聚集起幾百名喇嘛,他們就中觀、般若、俱捨、戒律、密法等佛法內容往往要展開長達幾個小時的辯論,甚至夜幕低垂時也能聽到經堂內陣陣慷慨激昂的演說聲及清脆的擊掌聲。這些喇嘛在辯論時從未想過什麼自裁、禮師的事,嗓門響亮的同時,心各個都很謙虛、包容。 現在,我要鄭重地向蕭平實先生發出辯論的邀請了,請你找出真正懂得佛法大義的裁判,帶上他,再帶上你的弟子,歡迎你們到學院來,歡迎你們就佛法的任何問題與學院的喇嘛們認真展開一場場辯論,我們在學院的大經堂隨時恭候你們的到來。而且我們的辯論不需以先生的生命為擔保,也不需要先生一輩子臣服我們。如果你一定要堅持原先自擬的條件,那我們也只有接受,儘管佛陀從未提倡過這種辯論方式。為保險起見,我會從眾多聞思佛法不到兩年的小扎巴中選出幾個與先生對陣,絕不拿學院那些老修行、老堪布為難先生,因為我想一個粗通佛理的小扎巴就已足夠應對先生。這不是危言聳聽,更不是故作高姿態,相信未來辯論場上發生的一切自會讓天下佛教徒看個明白。而且你的所有著作都是你本人佛學家底的大曝光,兩軍對壘之前,就已讓人看清了你的實力與水準。還是那句話,除了糊弄糊弄智識不高者,智者只會對之生起強烈的厭煩心。有時一個人若太讓人討厭,遠離他、不理他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自取清淨之道。但假若此人反而自以為得勢,別人都怕他、敬畏他,並因此而更加肆無忌彈地表演,那時就需要有人來清場了。 先生還揚言︰「或予回應,或不予回應,皆保留民事刑事之追訴權。」辯論辯論居然扯到打官司上來,可見先生對此問題的重視程度。那麼你對那麼多高僧大德的肆意詆毀算不算惡意誹謗、惡口中傷?自己容忍不了別人一點一滴的回應,唯獨自己可以為所欲為,這樣的人到底還是不是佛教徒啊???當然了,你自己說過失敗者得自裁以示負責,如此公開以人命相威脅,若真要鬧出人命來了,脫不開民事刑事責任的,恐怕還得是先生自己。 你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己的文章中笑話迭出了,這一點任何一位拜讀過先生大作同時又初具佛學常識,或雖不信佛教但卻品行正值、頗有智慧的人士都可以看出來。不僅在有關無遮大會的歷史知識方面漏洞百出,更在眾多佛法領域醜態頻現。一一列舉出來既無必要也無時間,如果先生每日都以挑別人莫須有的罪名、過失為己任,整天都把目光盯在一切顯密宗派(除去自宗而外)「左道性」的論證上,我們只能對先生說:實在無法奉陪,因我們不可能天天與你周旋。做了我們該做的,剩下的就是先生自己的事——繼續謾罵、繼續喋喋不休地論戰、繼續在無有教證理證的前提下自解佛意或另創新說,又或者自裁、禮師,抑或重整人馬、捲土重來,對於所有的這一切,我們都只有兩個字回答先生——請便! 一個人如果自己發心不淨的話,那麼他看所有人都不會清淨,那些欲與天下人為敵的「孤子」往往就具有這種心態特徵。但可笑的是,這些「特立獨行」者經常意識不到自己在人群中的尷尬處境,他們還天真地以為「眾人皆醉我獨醒」,並進而自命為拯救天下烝民的救世主。因此非常希望先生能好好品味一下《佛說觀佛三昧海經》中的這幾句話:「若生垢不善心者,若有毀犯佛禁戒者,見像純黑猶如炭人。比丘眾中有一千人,見佛色身如赤土人。優婆塞眾中有十六人,見佛色身如黑象腳。優婆夷眾中二十四人,見佛色身猶如聚墨。如是四眾各各異見。比丘尼眾中有比丘尼,見佛色身如白銀色,優婆夷眾中有優婆夷,見佛色身如藍染青色。如是四眾觀佛色身所見不同。」這段經文明示我們,即便面對的是真正具無量功德之聖者,但在有強烈煩惱的凡夫眼中,他們也不過是充滿各種不盡人意之缺陷的普通人士。就像此經中所云,連萬德莊嚴的佛陀也會被某些四眾弟子觀如純黑之炭人。其他經中則記載道:阿難看佛具足相好,但外道能圓卻觀佛陀具足九種丑相。此種現象依然在向我們昭示,自己修行沒到位的那些人反而特別能挑別人也許根本就不具備的所謂缺點,正如俗語所說「醜人多作怪」。特別是在當前的末法時代,眾生障垢愈加深重,見到善知識也會覺得對方處處都是毛病,渾身上下沒一樣素質超得過自己,哪裡還談得上以清淨心只觀別人之功德,唯觀自己為凡夫。恐怕在心裡面,很多形象上的修行人都已把自己當成當今時代唯一扛起佛法大旗的擎天柱了。 似乎已預見到這本《破除邪說論》即將完稿,故而心情也格外輕鬆起來。收尾之時,感到有必要順帶再破斥蕭平實先生的一個觀點,以作本文圓滿的句號。 記得在其著作中,先生對古今中外的眾多南傳、漢傳特別是藏傳佛教的高僧大德、在家居士,都指名道姓地進行了大肆批判,給其羅列了常見外道、斷見外道、性力派邪說、各種邪見持有者等種種罪名。印象中他批鬥過的人都包括:智者大師、宗密禪師、月溪法師、具鸞大師、惟覺法師、緣道、妙天、宣化上人、袁煥仙、南懷瑾、黃念祖、王驤陸、元音老人、淨空法師、淨慧法師、果醒法師、耕雲居士、寂天菩薩、月稱菩薩、蓮花生大師、阿底峽尊者、薩迦班智達、宗喀巴大師、克主傑、歷世達賴喇嘛、諦洛巴、馬爾巴、密勒日巴、岡波巴、噶瑪巴、土觀·羅桑卻季尼瑪、阿旺諾布、畢瓦巴、宗薩欽哲仁波切、敦珠法王、頂果欽哲仁波切、諾那活佛、貢嘎活佛、創古仁波切、陳健民……除此之外,還有非常多的佛教修行人也「榮登」先生的批判對像之列。對這些人的見修行果,先生全部予以否定,盡皆給與痛斥。在他本人看來,也許是抱著澄清知見、弘揚佛法的旨意,但過激的言詞及不負責任的論述,卻往往使不明真相者產生這樣一種錯覺:這些人都是邪見如山、過失纍纍、全無功德、與世間凡夫無異甚至還不如凡夫……這會令一些福德智慧淺薄者對自己原先依止、信賴過的大德退失信心、產生邪見以致最終遠離;對僧人、僧團生起不恭敬心;即就是對蕭先生也會產生負面認識。人們會想這個整天宣揚佛法第一義諦的人物,竟然對別人,特別是對當前在世的人沒有一句讚歎的話,處處都在指陳別人的過失、觀察眾人的長短,並滔滔不絕地自讚毀他,如此作為實在難以令人生信,即便他學富五車、見解高人一籌,也只能對其敬而遠之。 這種結果怕是先生始料不及的吧,本想推進自己的弘法事業,誰料卻反而使人因害怕捲入是非衝突之中從而對自己產生離心力。同時,此種做法還會誘導眾人競相捨法、謗法、互觀過失、不見別人功德,長此以往,蕭先生本人的悲心、智慧、功德、事業等內外形象,無形中也會在眾人,包括先生會下徒眾的心目中大打折扣。這麼說來,這種種舉措實在是眼光短淺、得不償失——損了人又沒利上己。 一個以度化眾生為己任的大乘佛子,應能看清楚一點事實:要想佛法興,除非僧贊僧。俗語云:家和萬事興——其實佛陀的事業也概莫能外。被蕭平實批判的人當中,很多人從未對他的攻擊做出過任何反應,這其中的原因當然很複雜,不過有一點因素卻佔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即很多人怕對他做出反擊會導致教內思想混亂、教外隔岸觀火,把本來就違緣重重的當下社會搞得更加黑白顛倒、混亂不堪。不過我們藏族人有句話卻說得分外有力,「吃飽了和因胃病而肚脹不可混淆」;同理,人們對佛教內部團結的尊重也不可和對蕭先生個人的恐懼混為一談。而且從實說來,我們實在看不出你有任何可值得恐懼的地方。在這種指導思想下,人們才聽任你一路狂喊而來。 但未曾想到有些人的缺乏自知之明卻到了令人悲哀的地步,請看下面出自《狂密與真密》中的一段話:「密宗諸師生大瞋恚於余——大肆詆毀余為外道,然彼等只能私下對信眾飾言:『平實居士於密法外行,吾人不屑與之對話或辯論。』而皆不敢、亦不能對平實之言論,公開書具真名地址而提出佛教法義上之辨正,只能作諸飾辭及遮掩之說。」我想在我四十餘年的人生經歷中,這段文字可能是本人見過的最不符合實際的顛倒之說了。別人「詆毀」蕭先生的文章,恐怕再「詆毀」,其程度也遠遠達不到類似上文所引黑名單那樣的大規模公開詆毀、肆意誹謗的地步。至於先生所說的我等密法諸師私下對信眾所說的那番話,大約又是他本人夢中或定中的境界吧。可能先生太擅長推己及人,故而才把密宗諸師的悄悄話臨摹得那麼惟妙惟肖。剩下的話就不用批駁了,否則我也不用再寫這本《破除邪說論》。 那麼到底是誰不能提出佛教法義上的辨正,還是請讀者自行作出裁決。當那麼多漏洞、常識性錯誤、依文解義、對密法完全的無知等問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時,做出孰是孰非的判斷似不應成為一件難事。在提筆行文的過程中,我所說的一些話可能會出格,但本人卻敢保證絕無半點侮辱、誹謗、詆毀蕭先生的發心存於其中。只是在面對如此之多的邪見時,《寶篋經》中佛陀的一段教言才激勵我提起了筆:「對破壞教義之言行應予以破斥,對其不破斥者非我弟子,對其進行破斥者是我弟子,是我聲聞。」
比如一下子就把那麼多人列入於佛法之修證毫無可取之處者的行列中,還廣為散播自己發現的他們的所謂過失,別的不說,稍微以理證辨析一下就足以證明這種看法的無聊、膚淺及蠱惑人心之處。有一個道理我想眾人理解起來應不是很難,即滿懷嗔心的人整天都處於羅剎的境界中;心懷嫉妒者的生活狀態與阿修羅無有兩樣;愚癡之徒則把自己的思維水準當下就變成旁生的水平。這只能歸咎於眾生自身缺乏福德善根所致,並不能代表他所生存於其中的世界真的就是地獄、餓鬼、畜生等惡趣。先生痛罵最力的那些高僧大德,不管先生本人如何想盡一切辦法試圖抹煞他們的修證境界、功德事業,但有一點是先生再怎麼絞盡腦汁也否定不了的事實:把佛法,當然包括藏傳佛教推廣到全球範圍內的,並不是一個叫做蕭平實的居士所能進行的工作,恰恰是被他否定的這些大成就者們所為之豐功偉業。據不完全統計,目前藏傳佛教已在美國、加拿大、俄羅斯、澳大利亞、新西蘭、英國、法國、德國、瑞士、瑞典、比利時、荷蘭、意大利、西班牙、希臘、巴西、阿根廷等眾多國家紮下了根,僅美國一個國家就擁有密法中心三十多處。在歷來信奉上帝耶穌的國度,釋迦牟尼佛的形象第一次被藍眼睛、黃頭髮的西方人士廣泛接受、頂禮、尊重,其教義第一次如此大規模地被人研討、修習,如果不靠這些弘布藏密的先行者,難道要待西方讀者接受了蕭先生這些充滿了殺氣、充滿了一個都不饒恕的鬥士氣概、充滿了到處羅列的只屬於別人的所謂過失、充滿了謾罵、充滿了無有教證理證的分別念的著作之後,佛法才能得以暢通無阻地風行全球? 退一萬步說,即使以現在的眼光來看,個別人似有些缺點、過失,或者修行境界不如先生,也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從長遠來看,孰是孰非、因果利害遠非我們想像得那麼簡單。因諸多大德為適應末法時代的眾生根基,往往採用很多方便法門來攝受這些五毒煩惱深重的人們,他們的事業也因此而呈現出各種各樣的權巧施設。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看問題的眼光就不得不多樣、多角度、多元化起來,而且還必須把目光放長遠一些。比如近代的太虛大師,當他發起佛教復興運動時,當時的很多人都起而反對。加之彼時佛教衰敗、人才凋零、時局動盪,所以儘管他付出了極大心血,事業方面的建樹卻並不是很多,甚至因為在某些方面操之過急而與諸方長老產生誤會。但以現代的觀點衡量,他當年的很多建議、想法、具體措施,諸如開辦佛學院、培養僧才、重視聞思、廣講經論、駁斥外道邪見、提倡人間佛教等等,都極富遠見與前瞻意識。他的智慧、慈悲、抱負、理想,要等到許多年後才能被人們發現其中的閃光之處。當時那些只盯著大師辦事過程中某些些微瑕疵的人,可能窮其一生也提不出能與大師媲美的可謂高瞻遠矚之思想。 所以別那麼著急地拋出自己對某些人、某些事的看法,真金到哪裡都會閃光,即便它被埋在糞堆裡;反過來,糞堆就沒有這樣的品性了。時間從來都不緊不慢,對歪理邪說而言,它會一天天磨蝕掉它們曾經有過的光環;對正理正法來說,它是最好的審判官與裁決者。自己確認自己是真理,永遠都將面臨被世人唾棄的危險,也永遠不會有得到印證的那一天。 身處現代社會的人們,眼界及知識面、認識水平都較以往有了很大改觀,我經常聽到他們以充滿自信的口吻對某些自視甚高之人說道:「你蒙誰呀?!」只要接受了正規的佛教教育,特別是新舊因明學的熏陶,某些「前無古人」的大作就都會漸漸在他們面前露餡——除了法義上的錯誤以外,這些書全都有一個致命且明顯的毛病,即根本不懂因明邏輯。至於這些書中的世間形式邏輯水平,相信看過先生著作的讀者自有公論。 被先生批斥過的阿底峽尊者實乃使西藏佛法進入後弘期的關鍵人物;被先生批斥過的月稱菩薩實乃中觀應成派的頂樑柱,他造的《入中論》、《顯句論》、《中觀四百論廣釋》、《六十正理論釋》等論典,對於印度及藏傳佛教的中觀學都產生了深遠而持久的影響……不用再一一介紹這些菩薩、祖師、大德的功績,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佛學知識的普及,真相定會大白於天下。 《破除邪說論》寫到這裡就該正式結束了,儘管先生還有太多的書、太多的觀點充斥著錯誤與邪見,但就像陳那論師所云:「邪道極無邊,一一難破盡。」再糾纏在蕭先生的觀念上就說明我本人有些無聊了。而且這種破斥進一步發展下去,真理倒不大可能會越辯越明,沒完沒了之筆墨官司卻有可能到處烽煙再起。蕭先生本來還散佈了許多關於密法的邪說,特別是對密宗的雙運修法及降服修法鞭撻起來最是不遺餘力。但因眾多讀者都未接受過相關密宗灌頂,而密法又有嚴格的保密規定,故此處除對先生極個別危害特別大的觀點稍作破析而外,別的方面也就略而不破了。顯宗是密宗的基礎,一個人對顯宗的掌握都已是漏洞百出、千瘡百孔,他對密法的瞭解也就可想而知。所以說,再與先生就密法展開辯論確實無有絲毫意義。而且我相信,並非常充滿信心,從本質而言,此人對密法也絕不可能構成大的傷害——謊言可以一時一地蒙蔽一些人的心,但它不可能永遠佔據真理的位置。 只是內心深處常常都會湧起一股莫名的悲哀,為佛陀的那個不無悲哀的授記。佛曾經講過,將來外道根本滅不了佛法,能滅佛教的只有佛教內部的渣滓。不希望這個預言會實現,但眼前的形勢卻不容樂觀。 我個人在看了蕭平實先生的書後,一點也不願把它們放進佛堂,因為我實在擔心這種書進得佛堂會給本人帶來各種意想不到的違緣。真誠信仰佛教的善男信女們在碰到這些書後,亦希望他們能斟酌待之。 當這本《破除邪說論》傳到蕭先生及其弟子手中時,先生本人如何反應我一點也不介意。但我真誠希望他的弟子都能心平氣和地看待此書,最好能靜下心來細細閱讀一番。對照著佛陀教言、對照著你們老師的話語、再對照本書,重新把自己的人生軌跡以及學佛歷程回味一下。然後,你們若還要橫眉怒目、拍桌跳腳、臉紅脖子粗地表示要與我血戰到底,那我還是那句話:請便。 我本一凡夫,如果連蓮花生大師、寂天菩薩、月稱菩薩、無垢光尊者等這些偉大的諸佛菩薩都遭到先生的呵斥,受到更不恭敬的對待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我還是希望在提倡文明進步的今天,一切辯論、來往、交流最好能如理如法地進行。就像一個平白無故就在大庭廣眾之中裸奔的人,人們一定會把他當成精神癲狂者一樣,毫無理性的言行也只能被智者理解成錯亂之舉。如果本身就是一個愚者,卻還要裝出一副智者的模樣,這只能讓智者更生悲愍。清朝的章嘉國師就曾經說過:「暫且不論自宗與他宗於見修行果諸方面之差別,名相句意尚且未通達之徒,卻以嗔恨心極盡譭謗他宗之能事,且自以為己之所為乃屬整頓佛教之舉,當對佛法未來之發展貢獻良多。此種實無真知灼見、只知看風使舵之輩,確堪悲憫。」 看蕭先生的書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儘管先生不解經義,但還是非常喜歡引用《大般涅槃經》。下面就從此經中引用一段,希望先生及弟子都能玩味、吟詠再三,如此也不負本人寫作《破除邪說論》之一片苦心。 此經卷七中云:「佛告迦葉:『我般涅槃七百歲後,是魔波旬漸當壞亂我之正法。譬如獵師身服法衣,魔王波旬亦復如是,作比丘像比丘尼像優婆塞像優婆夷像,亦復化作須陀洹身,乃至化作阿羅漢身及佛色身。魔王以此有漏之形作無漏身,壞我正法。」 經中說的明明白白,不管以比丘、比丘尼還是男女居士的形象應世,只要壞佛陀之正法者皆是魔王波旬之化身。如是明示,人們理當擦亮眼睛,再不要輕易上當受騙。當然,魔王絕不可能自己暴露自己的身份,故而真偽之辨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水落石出。但我相信並期待一代又一代的讀者、佛法後繼者都能詳加觀察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說法、學說、派別的真實用心,都能盡量遠離披著佛法外衣的魔眾與魔說。 正邪之間,一步之差即致萬里之遙;解脫之門與地獄之關,行者又豈能兒戲待之! 如履薄冰般三思而後行方為自重、自珍之舉,因果面前豈可不慎! 拉拉雜雜寫下這些文字,絕不是要挑起與蕭平實先生及其弟子的一場場無聊爭鬥,因此,文中若有令先生及信徒感覺不舒服之內容,我願在此表示真誠懺悔。但文詞上可能有的不恭敬並不代表本人內心也對先生滿懷仇恨與蔑視及欲加侮辱之意,我從心底渴望所有佛教徒都能互相理解、互相幫助、互相讚許,因大家的目的都是為了求得最終的解脫。正因為目標的一致,所以沒有任何理由在各自通向解脫的路上互相指責、無端攻擊,那樣只會使得眾人都不得不放慢走向終極目的地的步伐與速度。從歷史上看,各個正信佛教派別之間暫時也會發生種種辯論,但它們的出發點都不是為了一己之私利,不是為了霸佔佛教宗派之中的所謂第一把交椅。同樣,我與先生也無任何私人仇怨,完全是本著對佛法、對眾生也對自己負責的態度,才在大眾面前公開演示了一番自己的佛學認識。至於觀眾如何看待我本人的表現、如何評價蕭先生的表演,這場辯論最終的結果會如何,當我停筆行將結束此文時,這些考慮壓根兒就不曾進入過我的思索領域。虛幻不實的身體不可能長久永住,用它來幹點有益於佛法、有益於眾生的事業才可稱之為物盡其用,否則都是在浪費人身,空耗生命。若要把寶貴時光全虛擲在專挑別人過失及爭名奪利之上,這樣的生存就更沒有究竟利益可言。聖者寂天菩薩在《入菩薩行論》中曾說過這麼一個偈子:「故於諸空法,何有得與失?誰人恭敬我?誰復輕蔑我?苦樂由何生?何足憂與喜?」人生如夢,短暫而不堅實,還要把得失成敗這些無有絲毫實義的身外之物牢牢執取,一個佛教徒未免太不懂得「如夢幻泡影」這幾個字的份量。為了真理,必要的破析、辯論當然必不可少;不過另一方面,釋迦牟尼佛自己都說過四十九年未曾說著一字。做了該做的事,問心無愧就已足矣,若眾生因此而趨入了光明道,則我自己最大的願望已經滿足,讚美或臭罵便都是身後之戲論了。 非常希望蕭先生能因這次辯答的機緣而真正走入密法,多多瞭解一下藏傳佛教的本來面目,當你真的對密宗有了一定的認識之後,我本人願與你不附加任何條件、面對面地坐到一起共同探討密法的甚深法義。正常的辯論不應該成為引生貪、嗔、癡這三毒的因,龍樹菩薩就曾講過:「貪嗔癡及彼,所生業不善;無貪嗔癡等,所生業是善。」因而希望我們的辯論、交流也能在心平氣和的氛圍中進行,更希望我們之間的文字往還能真正變成引發眾人深入佛法的契機與橋樑。同時希望本書的公開流通能為促進佛教各教派之間的團結和合、增進人們對顯密佛法一體一味性的瞭解獻上一份綿薄之力。衷心企盼所有眾生都能以種種因緣而斷除心相續中的邪見;所有對密法知之甚少的佛教徒都不再以狹隘的分別念觀待密宗;一切利用密法欺惑眾生的行為都能完全斷除;天邊有情皆可暫獲人天安樂,終得圓滿如來正等覺佛果。 大約用了十天左右的時間寫完這本小冊子,這期間,我每天上午都要上滿三堂課,下午和晚上的時間則用於翻譯、撰著《大圓滿心性休息大車疏》、《俱捨論廣釋》等法本,因此只能利用午休的短暫空閒,簡單地對蕭平實先生有關顯密佛法的異議作一答覆。由於時間關係,很多資料都無暇翻閱,故而眾多教證也只得忍痛割愛。惟願有緣者能以此書為契機,一步一步深入顯密佛法奧義,直至終抵三乘法要絕頂。願增吉祥! 索達吉 公元二零零三年五月一日於色達喇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