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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whataboutu -- 發表時間:2013/11/5 上午 08:58:30 -- 大圓滿上師桑天·嘉措圓寂相 不吉的夢兆 桑天·嘉措抵達後的那天早上,他派人到拉恰寺找我過去。信使花了一整天時間才抵達寺院,當那位僧侶走進來時,已經接近黃昏了,“桑嘉仁波切(Samgya Rinpoche)已經病倒了。”他指的人就是我上師,“病情顯得相當嚴重,他在找你。” 一聽到這件事,我內心充塞著排山倒海的哀傷;桑天·嘉措即將離我們而去的直覺緊緊抓住了我,讓我難以自抑。他在閉關中途離開,絕對是不吉祥的;而遺失刀子,也絕不會是個好兆頭。自從他離開以後,我沒有片刻感到歡欣。事實上,就在那天早上,我做了一個極為不吉利的夢,夢見桑天·嘉措就要離開壘峰了。我在那裡當他的侍者,抬頭望向西邊的山麓,我看見太陽低垂在天邊。 “嘿,仁波切!”我敦促道:“現在別走!太陽快要下山了!別在黑暗中遠行,拜託您回頭,回到屋裡來。” 我伸出手要引領他回到屋裡,他卻回答說:“不行,不行!我的時間已經到了,我沒有選擇餘地,必須離開。”在夢中我哀求道:“請不要那麼說!” 他卻答道:“業的力量是無法阻擋的,不是嗎?”他從我的手掌滑開,騎馬離開了。片刻之後,太陽下山,而他也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下一刻我醒了過來,心裡想道:“真是糟糕透了的夢!”那天早上,我告訴我的廚師:“我做了一個跟桑天·嘉措有關,卻令人不安的夢。那個夢讓我想到他已經回到了壘峰。”“不要說那樣的事!”老廚師抗議道。 所以,當那天稍後信使抵達,召喚我回壘峰時,我並不意外,我心裡唯一的想法是,我們上師即將不久于人世,一種讓我心如刀割般的痛苦想法。那夜我輾轉難眠,離破曉還很久時,我就已經起床,為當天騎馬回壘峰做準備。 在山徑上賓士超過十二個小時之後,還沒喘過氣來,我就直接走進桑天·嘉措的房間,探問他的身體情況。顯而易見,他病懨懨地,承受著持續不斷的強烈疼痛。他只能說幾句話而已。 兩位醫師被請來做診治,不過坦白說,他們完全不管用。其中一名醫師將這個可怕病情診斷為“三十重黑暗”,也發現桑天·嘉措的腸子有破裂的跡象。 “他需要施以火療法。”另一個醫生說:“不過那老早以前就該做了。現在已經太晚了,我沒有把握我能辦得到。”醫生提到的是一種傳統的醫療方式“昧雜”(metsa),只用在嚴重的病症上(5)。我準備了火療法的用具,接著用熱得發紅的鐵輕輕碰觸了他的皮膚。這麼做稍微減輕了他的疼痛,讓他能說幾句話。然而,當疾病正在吞噬他的腸道時,暫時減輕痛苦又有什麼用呢? “仁波切,看起來並未好轉!”我說道:“將會發生什麼事呢?” “誰曉得呢?”他回答:“秋吉·林巴與他大部分的後代子孫都不長壽;他的兒子旺秋·多傑英年早逝,他的女兒,也就是我們珍貴的母親比較好,活到七十好幾。他另一個兒子哲旺·諾布,六十多歲時過世。我們另一邊家族,倉薩傳承似乎也都不長命。幾乎這個傳承的每個人,包括我自己的父親,都在五十多歲時就往生。而我現在已經六十五歲了。” 他繼續說道:“從另一方面來說,我現在死了也沒關係,實在沒什麼差別。如果我能活得久一點當然很好,不過如果我死了也沒什麼關係,我已經活得夠久了。” “仁波切,”我接著問道:“我能做什麼幫助您康復嗎?”“別再談這件事了。”他答道。 這讓我哀傷欲絕。那天稍晚的時候,我對他康復所抱的希望已化為泡影。他明顯地就快要離開他的身驅了。 輪回與涅槃皆由心所現 我上師曾一度說道:“心的幻現是言語無法企及的,嘗試將它們表達出來並沒有意義,因為描述將無止無盡。我現在明瞭了,沒有東西是沒見過的,沒有東西是沒有聽過的;輪回與涅槃(nirvana)的所有現象都由此心所幻現,你不同意嗎?” “我同意,仁波切。”我答道。 這個情況似乎需要我隨順他,雖然這麼深奧的知見肯定不是我當前經驗的一部分。我從來不曾對桑天·嘉措極高層次的證量與神通起過任何疑惑,然而當他到達此生終點的時候,這些甚至變得更為顯而易見。他說的話似乎出自一種無所障礙的心的狀態。 沉默一段時間之後,他又繼續說道:“啊!蔣揚·欽哲·旺波來了!現在偉大的伏藏師秋吉·林巴到了!還有蔣貢·康楚也來了!” 所有大師中,他對康楚懷有最強大的信心,有一種不可思議的信念;他對康楚的著作大為讚歎,時常以這些措辭描述道:“譯師毗盧遮那的轉世、大日如來佛的人身化現,以熠熠生輝的海螺殼——釋迦牟尼佛簡潔明確而無所畏懼的聲音,以無限智慧(Infinite Wisdom)的名義展現出來。”(6)這裡指的是佛陀曾經預言過的康楚。 這時候,桑天·嘉措說他也抵達了。聽到這樣的話讓我內心更加悲傷,因為我覺得已經沒有剩下多少時間了。他的侍者杜竹和我那晚都沒有睡覺,熬夜照顧他。我們試圖要給他一些東西吃,然而他只能喝一點水,而且虛弱到無法說出一、兩個字。杜竹喜歡睡覺,不久我就發現剩下我一人獨自陪伴我臥病的上師。整個夜晚,桑天·嘉措唯一吐出的話語就是要求喝杯水。 我們都開始覺得生命的終點接近了,我問他,但他既不證實也不否認即將離去,他只是說:“我說不準,我們就靜觀其變,明天早上將會分曉。不管哪一種情況,都不需要擔憂。” 第二天早上,他開始發燒得更厲害了。 大約就在這時候,我哥哥遍吉捲入了一場土地紛爭。我哥哥具有一種果決的自信,甚至可以說是挑釁的性格。後來我們發現就在那一天——第四個月的第十九天——一群敵手逮住了他。就在那一刻,桑天·嘉措從病床上驚叫道:“噢,天哪!” “怎麼了,仁波切。”我問道。 他又再次說了:“噢,天啊!”並補上一句:“遍吉遇到大麻煩了!” “他發生了什麼事,仁波切?”我問道。 桑天·嘉措回答道:“噢,天啊!現在遍吉大難臨頭了!他快要被人刺殺了!” 偶爾,我們地區的康巴人會有幫派打鬥的事件發生,有時候也會有一兩個人被殺死而進入中陰狀態,而事實上,幾個月前,遍吉的侍者就不幸在打鬥中喪命。 桑天·嘉措這時候提到了他,繼續說道:“遍吉已故的侍者告訴我,他有一匹馬;他死了之後,私人財物以他的名義分送出去,以增進他的功德,然而他家人不知何故忘記將那匹馬也算進去。現在他請求我告訴他家人,賣掉那匹馬,所得的錢做供養。他人在中陰,需要幫助。” 過一會兒之後,桑天·嘉措又接著說:“喲,喲!一個人能說的話是說不完的,所以叨叨絮絮講個不停有什麼用。”然後,他揚起了微笑,看著我輕聲笑了起來。 遙呼上師,祈請鑒知 那整個晚上我都待在他房裡。一大清一早的時候,我探問他感覺如何。他非但沒有直接回答我,還親昵地跟我說話,問道:“噶嘎(Kargah),已經破曉了嗎?”(7) “是的,就要破曉了。” “那好,請納迪喇嘛(Ngakdi Lama)進來。”桑天·嘉措低聲說道,叫的是桑拿叔叔的小名。我告訴杜竹把桑拿叔叔請過來。 桑拿叔叔到了,並頂禮了三次。 桑天·嘉措請他坐在一個小法座上,接著說道:“喲,喲!既然喇嘛在這兒,我們何不一起念誦蔣貢·康楚的《遙呼上師祈請文》(calling the Guru from Afar)呢?” 這是一部極為知名的經文,目的是為了打開一個人的虔誠心,能讓我們的心與上師的心更易融合在一起。我們開始一起唱誦,桑拿叔叔帶頭唱起詩文: “上師,鑒知我。 仁慈之根本上師,鑒知我。 三世一切佛之髓, 教證諸聖法之源, 聖眾總集僧之首, 根本上師,鑒知我。” 當我們唱誦時,桑天·嘉措以令人吃驚的強勁聲音跟著我們一起唱誦。這時候,他把身體坐起來,兩腿散盤,以稱為“安住於心性”的禪修姿勢將手掌心放在膝蓋上;他披著一塊布,從頭蓋住雙耳,以保護他的頭部不受寒氣侵襲,而他的肌膚散發出引人注目的光彩。 我們並沒有將那首祈請文唱完,因為在某個時候,桑天·嘉措打斷了我們,重複唱著經文中的這一句: “護佑加持我真正地覺知死亡。” 我們全部人都停止念誦,幾經片刻之後,他又唱了這句詩文一次: “護佑加持我真正地覺知死亡。” 當太陽開始升起時,他又唱了第三次,接著他的身體稍微往下彎一點。你能見到死亡那一刻身軀所發生的鬆馳。當我看著我上師時,我相信他已經圓寂了,儘管當時他的臉龐還掛著美好的微笑,眼睛仍然清澈並睜得大大的,看起來非常像活著的樣子;他的肌膚散發著亮光,幾乎是閃閃發光。他仍舊以知名的龍欽巴大師畫像中可見的同樣禪修姿勢坐著,看起來十分有信心且平靜,然而卻沒有脈搏或呼吸跡象。 根據大圓滿傳統,在死亡過程的特定時刻,在行者耳邊重複念誦廿一次“啊”種子字,可以提醒行者持續修持心的究竟本性。我這時候靠近上師跪了下來,開始重複念誦“啊,啊,啊,啊,啊…
…
” 不過,我沒氣了,因此覺得必須從頭再來一次。當我正要吸第二口氣的時候,他相當明顯地點了點頭,仿佛表示說他已經得到要領了。 我仍然念誦第二次一串的“啊”,而他再次點頭了,不過只有輕微地點一下。 因為我不肯定這樣子念夠不夠,所以我又繼續重複第三遍。當我念完時,他的身體甚至挺得更加筆直了;他坐在那裡,眼睛明亮有神、睜得偌大,臉上掛著清楚的笑容。看起來確實宛如根本未曾死去。(8) 只有杜竹、桑拿叔叔,還有我在場而已。如果德喜叔叔也在場的話,毫無疑問地,他會魯莽地要求知道關於桑天·嘉措的轉世可能會在何處被找到的精確消息,他有辦法詢問這麼高度私人的問題,我卻沒有膽量問,因為我還記得桑天·嘉措早先曾經跟噶瑪巴說過,關於他不想過世之後有祖古被找到的事。然而不管怎麼說,我哀傷得難以自抑。 我們上師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而我們對此卻完全束手無策。 進入法界 過了一會兒之後,我們將他的遺體裹在錦緞裡。那天下午稍後,他的遺體被抬下來,放置在大佛堂的一個法座上。偉大上師的遺體通常會被放入一隻巨大的銅盤裡,以防止體液滲出,並覆上一袋袋的鹽來吸收水氣,接著再用袍子將這些全都包裹起來。 在上師前方的桌上,我們放置了他的金剛杵和金剛鈴,再加上其他法器。當人們見到他的面容時,完全無法相信他已經圓寂了;他看起來仍像活著的樣子,臉上帶著平靜祥和的笑容、眼睛明亮清澄,而且就這樣維持了三天。後來,遺體開始有點捲曲了,所以我們就蓋住了他的臉。 有一位信使前去通知住在類烏齊寺的德喜叔叔,另一位則去我父親那兒。我父親在第三天抵達,而類烏齊寺則因為無論從哪條路徑過來,都需要五天路程,所以德喜叔叔一直到次周才抵達。等大家都到齊後,我們開始在法體,即其神聖的遺體前修竹千法會。 當時有一位從拉恰寺過來的喇嘛情緒激動地說:“像桑天·嘉措那樣的人怎麼能死呢?我無法相信,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我從來沒想過他會死。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麼這世界上肯定沒有東西是可靠的了。” 我問他:“你為什麼那麼想?” “因為他在各方面都非常可靠。”他答道:“因為他的堅定不移與精確感,以及他不變的誠實正直,絲毫沒有欺瞞。像那樣的人怎麼會死呢?” 荼毗大典後,我們在骨灰中發現了令人驚異的東西:顱骨仍維持完好無損(9)。而儘管其他衣物全部都燒得精光了,其中一件卻未燒毀,且不知為何,這件衣服上有著彩虹的五種顏色;骨灰裡則出現包含了東(dung)與舍利等無數聖骸。 茶毗大典中,每個在場的人都目睹了天空中出現令人難以置信的彩虹圖案。真的不可思議!因為深藍的天空清朗到完全不見一絲雲蹤。也許你知道,這被視為是最棒的徵兆。 這些就是伴隨我的上師圓寂進入法界未顯空的徵兆,這些也是以我的凡夫肉眼所能見證的。除此之外,對於他一般的生平故事,我能說的就沒多少了。 桑天·嘉措的三位弟弟齊聚參加了他的荼毗大典。在康區的習俗裡,人往生後會修兩個法事:一是“施身法”,另一則是“杜爾”(dur);“杜爾”和相應於每個人肉身存在的某些靈體有關,在法事的主要部分中,主法上師會讓九種毀滅性靈體脫離往生者的生命能量。我們的瞭解是,人死亡時,除非能與這九種靈體分開,否則就會減緩,甚至障礙到中陰時的解脫。 我父親理所當然地主修施身法。雖然迷信觀念認為“杜爾”不應該由兒子、父親或其他親近男性親戚主修,但我仍自願修此儀式,而且不曾發生任何不幸的事。 我常聽說尼泊爾家庭抱怨他們往生親人的鬼魂返回家中,還陰魂不散地待在房子裡,有時候甚至聽說丈夫往生、火化之後,還試圖回到床上跟妻子在一起;妻子並未見到任何東西,不過卻有可能聽到了他說話的聲音或打鼾的聲音。然而在康區,我從未聽說發生過這種事,或許因為有人往生後,我們總是馬上藉由施身法與“杜爾”來撫慰這九種靈體。 “杜爾”儀式有“平息”與“降伏”兩部分,有時候還包括超度儀式;這是一種召喚亡者意識,淨化它,並將它送到佛國的安撫性活動。“降伏”的部分是要驅除已控制亡者的邪惡力,這些吞食性的靈體是魔鬼,也是眾生的一種。當儀式進行到將九種靈體從各個躲藏的角落驅逐出去時,你會聽到許多次“吽”與“帕”的咒音。 這種法會甚至對桑天·嘉措這樣偉大的上師都是不可或缺的,因為這樣一位上師的恢弘氣度會吸引許多的世間靈體。同樣的情形也發生在大多數偉大的金剛持有者身上,因為這九種靈體與正在化入無相境界,即所有一切俱生之本空的大師具有某種關連。 因為吉美·多傑是一位具有如此威力的大師,也是一位老練的施身法行者,他或許成功地讓這九種靈體“脫離”了。 當所有法事都圓滿之後,我到中藏旅行了一趟,依慣例為桑天·嘉措的往生作供養。在拉薩時,我碰巧遇見了一位來自德格的桑天·嘉措弟子,是位非常虔誠又固執的喇嘛。儘管這位喇嘛已聽說桑天·嘉措明確表示不要請示噶瑪巴找出轉世祖古的心願,但他無論如何還是跟著我們寺院的總管,一起出發前往中藏請示噶瑪巴。 我們彼此交談了幾句話:“難道你上師沒有告訴你,不要去找尋他的轉世祖古嗎?”我問他:“然而你卻違背了他的意願,一路遠行去拜見噶瑪巴。” 不過,那樣說也沒什麼用,因為康巴人相當頑固,就如俗諺所說:“康巴人就跟犛牛一樣固執——不管是盜匪,還是大禪修者都一樣。” 儘管我一再反對,這名弟子還是逕行前往請示噶瑪巴,那就是為何今日有人被稱為“桑天·嘉措的祖古”的原因。 |
-- 作者:whataboutu -- 發表時間:2013/11/5 上午 08:59:14 -- 讓如多吉 一切輪涅所攝之諸法 外明三身五智之遊舞 內界深明童子瓶佛相 願證本淨本來之自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