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課

（三）指明偷盜過失

破家亡身，不顧前後。親屬內外，坐之滅族。

「破家亡身」，惡業是真正毀壞自己的因素，它有一種破壞的力量，損害別人，其實就是損害自己。然而世人都不明白這個道理，自以為用各種各樣的手段，明搶暗偷，對自身有利，做出各種虛偽狡詐的方式，來掩蓋自己的罪行。實際天理昭然，正那麼起惡心的時候，已經有了自身家破人亡的種子，而且越是偽飾、欺誑，罪業的相就越重，落在識田的印象就越深。以這個業種子，將來必然會變現出家產耗盡或者慘遭殺身之禍的果報。

「不顧前後」，人的心一旦被業果愚蒙蔽，就會變得非常暗昧，看不到前因後果，只考慮眼前利益，根本不顧忌其他。這裡的「前」，是指不顧自身的情況；「後」，是說不顧家族的情況。或者解釋成，「前」，是不顧此世的情況；「後」，是不顧來世的情況。心被欲貪嚴重障蔽的緣故，只見到眼前的利益，既不顧及自身將來會因此毀壞，也想不到家族會因此而破滅。或者說，他看不到現前這麼起惡心的時候，已經在識田裡熏了業種，心已經被染污了，更看不到後世業種成熟時，會無欺地變現出惡趣的殃禍。

「親屬內外，坐之滅族」，就今生來說，由於自身犯了偷盜罪，遠近的親屬也會因此受連累，或者連坐而入獄受罰，甚至滿門抄斬，整個家族因此而滅亡。

或時室家知識，鄉黨市里，愚民野人，轉共從事。更相利害，忿成怨結。

這是講合夥偷盜，結成冤業的過失。

有時候全家上下、相識的朋友、鄉親，以及街井小巷裡的愚民、粗俗之輩，互相勾結起來，合夥做偷盜的惡行。在這個過程中，或者相互利益，或者相互損害，還會為了利益之爭，而生起忿恨之心，結成冤仇。

「室家」，指家裡的人。「知識」，指朋友、相識的人。「鄉黨」，指同鄉的人。在古代，一萬兩千五百家叫做鄉，五百家叫做黨。「市里」，是街市、胡同的意思，指貿易經商的場所，是產生利益之爭，出現各種盜竊行為的處所。「愚民」，指愚昧無知，沒有見識的人。「野人」，指缺乏禮教，蠻不講理的人。

「轉共從事，更相利害，忿成怨結」，在跟這些人共同合計，從事盜竊行為的過程中，如果彼此之間，心和心相順，那就能互相利用，彼此都能獲利；如果心和心違背，就會互相侵損。世人交往都是以利為本，彼此之間有利可圖，就共同合作，如果發生矛盾，那必然會相互殘害。這樣的話，往往一開始互相勾結，狼狽為奸，到最後由於分贓不均，就會互相殘殺，結成很深的仇怨。

富有慳惜，不肯施與，愛保貪重，心勞身苦。

這是講慳吝財物，導致身心勞苦的過失

這些以自私心、貪婪心，詐騙、竊取財富的人，往往把財富看得非常重，得到之後，心裡一直懷著強烈的我所執，緊緊地守護著，不肯放鬆。這樣的話，越是富有，就越是慳貪吝惜，一毛不拔。時間久了，完全變成了守財奴。心心念念都纏繞在這上面，時時想著怎麼發大財，多撈一筆，有了之後還想得更多，想著怎麼守護，不失去等等。像這樣，身心整天被財富所累，一天到晚為求財而奔忙，心根本安不下來。

如是至竟，無所恃怙。獨來獨去，無一隨者。善惡禍福，追命所生，或在樂處，或入苦毒。然後乃悔，當復何及。

這是講在生死中沒有依靠的過失。

「如是至竟，無所恃怙，獨來獨去，無一隨者」，就在這貪著財富，身心勞苦當中，生命很快就窮盡了。那時沒有一點善法資糧可依賴，親屬財物也沒有一個能跟隨，只能獨自一人趣往後世。

這種人非常可憐，一生忙忙碌碌，就為了得一點虛幻的財物，然而在臨終時，即使財富堆積如山，卻連一根針也帶不走。唯一能作依靠的善法，一點也沒有修，反而由於追逐財富，造下了各種身口意的惡業。最後只能被罪業所牽，墮入惡趣。嘉祥大師說：「神識孤遊戲，財留在自界」，死後神識離體，獨自在中陰界裡漂蕩，生前積累的財富，全留在這個世界，什麼也帶不走。

「善惡禍福，追命所生，或在樂處，或入苦毒」，那時候，只有善惡業和將要感召的禍福果報，會一直跟隨，帶他前往各種苦樂之處。「追」，是逐的意思，指緊隨不捨。「命」，是命根，指阿賴耶識。善惡業種會隨著阿賴耶識，入到來世的生處。如果生前善業的力量大，就會隨著善業力的牽引，生到安樂之處，也會在那裡出現各種福報。如果惡業力強，就會被惡業力所牽，趣入非常痛苦的境地。

這就知道，「萬般將不去，唯有業隨身」，一切身外之物，財富、眷屬，乃至自己的肉身，都無法跟隨，只有善惡業，都種在識田裡的緣故，絲毫不會空耗，到時候就隨著業識入胎，成熟來世的各種果報。

「然後乃悔，當復何及」，生前為了求財而造下很多惡業的人，到因緣成熟時，頓然之間就要入到苦毒之中，那時才追悔一生的過惡，但已經來不及了。

世間人民，心愚少智，見善憎謗，不思慕及，但欲為惡，妄作非法。

這是講無慚無愧的過失。

「心愚少智」，是說內心被業果愚所蒙蔽，缺少辨別是非的智慧。人一旦落在業果愚當中，心識被包裹，就完全看不清善惡、邪正、是非等等，一切所作都是顛倒而行，就使得自心喪失人性，喪失正直，失去最基本的慚愧心，出現各種顛倒心態。

「見善憎謗，不思慕及」，「善」，指戒定慧三學和一切賢善的行為。對於善行，本來應該見賢思齊，生起崇敬之心，發心隨學效仿，但這些人非但沒有尊重之心，反而厭惡、憎恨、誹謗，這就是無慚的表現，也是內心極度愚癡所導致的後果。

「但欲為惡，妄作非法」，對於惡行，原本應該厭棄，但他們對這些事一點也不畏懼、不羞愧，反而非常有興趣，肆無忌憚地去做，這就是無愧的表現，也是沒有智慧所導致的。

常懷盜心，悕望他利。消散磨盡，而復求索。邪心不正，懼人有色。不豫思計，事至乃悔。

這一段顯示盜心恐怖的過失。

「常懷盜心，悕望他利」，常常懷著盜竊、欺詐的心，想把他人的財物據為己有。這樣心態不正，也就不得安心。要知道，只有奉獻才會心安，只想著怎麼獲取他人的利益，想得到非分的財富、名譽、地位、權勢等等，這樣違背天理良心，哪裡能得安穩呢？

「消散磨盡，而復求索」，就像《十善業道經》所說，遠離偷盜，能得十種可保信法。那麼反過來，凡是通過不正當手段，不屬於自己分內應得的財物，必然會因水火、盜賊、官家等的因緣，消散耗盡。所以，凡是偷盜為生的人，全都留不住財富，很快就沒有了。比如有些小偷，雖然一下子能偷很多，但不可能靠偷盜發家致富。凡是偷來的東西，過不了多久，就會以各種因緣散盡。

這時候，他還會起一個求取的心，想再通過盜竊來得到錢財。這就叫惡習難改。就像有些人，因盜竊被關進監獄，在受到刑罰時，就想以後不偷了，洗手不幹。然而一旦刑滿釋放，沒過多久，老毛病又會發作。因為他偷慣了，有那種等流習氣，所以沒錢的時候，還會重操舊業，通過偷盜來獲取錢財。

「邪心不正，懼人有色」，「色」，是顏色、氣色，指表露在外的神態、表情。偷盜的人，心地不正，常常會生邪思維，這些都是見不得人的心思，不能曝光，所以必然有一種掩飾、遮蔽自己罪行的舉動。這樣一來，他就很害怕，一見到別人有一個表情、臉色，自然會想：他是不是已經知道我的想法了？所以時時處在驚慌、恐懼當中。

這樣會導致心理扭曲，完全處於一種病態。要知道，但凡造作惡業，心肯定要被毀壞，會變得不正常，因為這跟我們的天性相背。等到串習成性，就會形成一種顛倒的心態，也就喪失了安樂的根本，會因這種扭曲的心理，出現各種錯覺、恐懼。當這個習氣深重到一定程度時，還會變現出惡趣極為顛倒的相。比如餓鬼界，全都是顛倒顯現。遠處看起來是一條清澈的河，但一過去就全都變成了膿血，非常骯髒、恐怖。或者遠看認為很清涼，但到了那裡就變成了烈火等等。這就是因地時，心識顛倒、不正常所導致的。

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我們不能做小人，那只會毀滅自己。心一旦搞壞了，一切利樂就都沒辦法出現，也就徹底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不豫思計，事至乃悔」，他們在造罪的時候，根本不會預先考慮：我這麼做，將來會有什麼後果，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過患。總是任意妄為，從不覺得自己在飲苦食毒。一旦惡行暴露，眼看就要被逮捕、治罪，這時才開始後悔，但也悔之晚矣。

今世現有王法牢獄，隨罪趣向，受其殃罰。

這是講現世的花報。偷盜的人在現世當中，會被關進國家的監獄，隨著他所犯下的罪行，感受各種懲罰。

（四）明示後世痛苦

因其前世，不信道德，不修善本。今復為惡，天神剋識，別其名籍。

「因其前世，不信道德，不修善本」，是講今世造惡業的緣由。由於前世對於因果正法不信不修，以造作等流的力量，今生仍然做偷盜等的惡行。就像前面講的，人們所造的一切善惡業，天神都必定記錄下來，在善惡簿上記下這個人的名字和他的罪行，沒有絲毫差錯。

古人說，人要「敬天地，畏鬼神」。「天地」，指因果定律，是說人應該懂得敬畏天理，敬畏法爾規則。世人往往自以為是，認為做了壞事後，通過一些手段，能逃出法律的制裁。豈不知人間的法律可以鑽空子逃出，因果的鐵律絕對無法逃脫。「畏鬼神」，在欲界裡有督察善惡的天神，人的一舉一動都被天神監督記錄。古人說：「人間私語，天聞若雷」，我們私底下說的話，在天人耳中就像雷聲那麼響。所以要常常戒慎恐懼，就是這個道理。

壽終神逝，下入惡道，故有自然三塗，無量苦惱。展轉其中，世世累劫，無有出期，難得解脫，痛不可言。

這一段正式講明來世的苦果。

偷盜之人，當他壽命窮盡之時，神識離開身體，由於惡業的負擔非常重，就會直接墮入惡趣，以惡業的召感，自然在三惡趣裡變現出無量苦報。這樣在惡趣中輾轉不斷地受苦，千生萬劫也無法超出，很難得到解脫。所遭受的痛苦極其深重，沒辦法用語言形容。

要知道，凡是起心動念，一言一行，都會在心中留下業種。所有不正的心，不善的行，將來都會變現為苦報。只是人們的心被愚痴蒙蔽得太嚴重，才一點不發覺。其實，心稍微清淨一點就能體會到，當下造惡的心就是不安寧的，以這樣的惡心，怎麼可能出現安樂果報呢？

人一旦造了盜業，他的心現世就已經不正常了，只是自己的心太過暗昧，不能覺知。就像吸毒的人，已經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自己還完全認識不到。在智者看來，造惡者的污濁氣氛很明顯，這就非常可憐，他已經葬送了自己。這還只是現世的情況，來世的果報更加劇烈，時間更漫長。這就是因微果著的道理。比方說，在土壤裡種一粒小種子，成熟時會長成參天大樹，碩果累累。內在識種子變現的力量更大，惡業的種子一旦成熟，必然會變現出千萬年的劇烈苦報，這是非常可怕的事。

是為二大惡，二痛二燒，勤苦如是，譬如大火焚燒人身。

以上講了第二大惡，二痛二燒，是這樣苦惱悲慘，就像大火焚燒人身一樣。

人能於中，一心制意，端身正行，獨作諸善，不為眾惡者，身獨度脫，獲其福德，度世上天，泥洹之道，是為二大善也。

瞭解了以上的因果事理，尤其認識到，自心是一切苦樂的根源，如果放縱煩惱，隨劣根性而轉，就會招來千生萬世的苦難，非常可怕。這樣之後，雖然身處舉世偷盜的濁世，還能一心一意地調伏自心，唯一只做身口意的善法，不造任何惡業，這樣的人就能像火中蓮花一樣，獨自得到度脫。現世能獲得善報，如果進一步勤修淨業，還能超出世間，生到淨土，獲得涅槃之道。這就是第二大善。

思考題：

1、關於第一大惡：

（1）殺生者有哪些？

（2）為什麼不能殺生？

（3）什麼是俱生神？

（4）為什麼造業絕不空耗，必定感果？

（5）為什麼說貧窮下賤等是殺生的等流果？

（6）殺生的後世果報是什麼？

2、解釋「人能於中，一心制意，端身正行，獨作諸善，不為眾惡」。

3、關於第二大惡：

（1）什麼是偷盜？

（2）世人是怎麼發起偷盜的？

（3）普通人是如何造作欺誑惡行的？

（4）官員是如何造偷盜罪的？

（5）偷盜有哪些過失？為什麼會有這些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