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尊者說雪域西藏的文化瑰寶——

仍活在雪域西藏的古老那爛陀智慧

譯者：蔣揚仁欽

    你們做得很好！

    跟在場的所有人說聲扎西得樂。

無論在任何人類的社會，的確像漢語所說：「向前跨進。」

    我們應往這方面想，不應只做常日所為。因此，為能向前跨進，你們要好好商量。怎麼做更好？以全方位的思惟好好策劃，是件很重要的事。

    「5.50 願景」確實很美好。今天想要跟你們講的重點是：我們藏人所說的「為西藏謀利」，不可與為了某個小國而謀利同日而語，像是某些非洲與中東的小國也高談闊論自身的利益。

    根據我個人的經驗，我們所謀求的是：大約在過去將近四十年間，我相遇了極多的科學家及現代學者。見面的緣故，心想：「喔！我們雪域西藏所擁有、來自印度那爛陀的知識，的確是種依理而被詮釋的智慧。極為珍貴！」

    現在的那爛陀只剩廢墟。那爛陀的大學者，像是我平日常說的十七班智達。在他們的著作中，做了諸多研究，如：不會因為佛說的理由，只以信仰接受，既便是佛親自所說，仍會對此提出問題。如：雖然佛這麼說，但以理由思惟時，將會產生矛盾，故而反駁。那爛陀寺大學者們的思惟模式是以理為主，從而研究。

    其中的心理學及量學對於當今世界而言，更是奇有的瑰寶。很明顯的，這些學問並非只是擺設的奇有珍寶，更是當今世界極為需要的知識。根據我的經驗，我可以這麼決定：來自那爛陀的知識，也是我們藏人保存千年的文化，的確是這世界的珍寶。我們年青的這代，應知這種西藏文化的價值。過去，的確有大寺院學習這些大教典，其中只有格西們知道其價值外，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其價值。

    我喜歡自揭短處，要不要跟你們分享？以前58年的時候，我去色、哲等各寺辯論。

    當時在哲邦洛色林時，我問：「有多少僧人？」

    回：「五千僧人。」

    再問：「學習大教典的僧人有多少？」

    回：「一千僧人。」

    其他四千僧人拿著信徒的供養，穿著袈裟，除此外，並不學習教典。

    這不丟臉嗎？

    五千僧人中只有一千學習教典。

    因此，來到印度之後，針對過去不學習大教典的寺院，如南嘉寺、不學教典的上下密院的生次者，要求他們學習大教典，也要求僧尼學習教典，我做此呼籲。即便是在家男女眾，也應學習教典、要學習。身為佛教徒的我們，要成為二十一世紀的佛教徒。不要像我們的父母祖輩，只會唸著「皈依三寶」及持誦咒語，必須要知道佛教的體系為何。

    那爛陀的大學者們也會反駁佛親自的教言，是以什麼理由反駁？

    絕非對佛的不尊敬而反駁，而是佛雖這麼說，但這麼說出於某種目的，為了搭配當時弟子的根器而說，並非如言可取。像是《解深密經》在中國被視為極為重要的經典，但龍樹父子卻說《解深密經》是不了義經而反駁。因此，保留在雪域西藏的佛教，是以理為主的知識。就以邏輯學而言，完整的量學教典尚未譯成漢文，但卻譯成藏文，如陳那及法稱的論著。不只譯成藏文，也對此進行了廣泛的學習。雪域西藏的學者，如薩迦班智達昆卡嘉增，他自己也寫了量學的著作。但是在漢地裡並無廣大的量學著作。緬甸、泰國、斯里蘭卡等，因為是以巴利語系為主，更無量學。

    因此，若要學習量學等如此廣大的佛教典籍，只有西藏才能。

    第二、令我們驕傲的是：我們有一百多本經典的巨作，以及兩百二十多本論典的巨作，這些都已譯成藏文，不須依賴梵文而學習。

    當我們學習這些那爛陀大學者們的著作時，可用自己的語文而學習，不需經過梵文或巴利文而學。以前藏王松贊岡布在世的時候，因為藏王的遠見，既便漢地有了佛法，但仍從印度直接迎請佛法入藏；藏文並非參考漢文而造，而是參考印度文後，改造了藏文的字母及韻音，是種我們藏人自己獨立的文字。雖然參考了印度文而改造藏字，但西藏的文字卻迥異於印度文，也迥異於漢文，形成了自己的文字。

    在藏文中，我們可以學習到三百多本經與論的巨作，而且那爛陀寺大學者們的著作都可在藏文中拜讀。我們許多人只是供奉這些經論，但在西藏裡，過去這些大寺院會花上二十、三十年的時間學習大教典。不分教派地說，大家都是如此。

    早期薩迦派很注重大教典的學習，之後主要的學派成為格魯。

    總之，在雪域西藏中，以理為主的佛教哲學，今天之所以能與科學家們進行對等的交流，並非因為「佛這麼說」的理由。

    如果只因「佛說」的理由，我們無法跟科學家們進行交流。

    幾年前在德里，我遇到了來自泰國、曼谷佛教大學的諸多學者。

    無論稱「大、小乘」或「梵文、巴利文的佛教傳統」，其中的共同點，如四諦十六行相、三十七道品，對此進行了交流，且說這是我們的共同知識。

    我問他們：「當你們在解釋四諦十六行相、三十七道品時，只是依據佛經而釋？還是依理抉擇而釋？」

    他們回：「依據佛經而釋。」

    我突然想到陳那（Dignāga）及法稱論師（Dharmakirti）。在法稱的《釋量論》的第二品中，解釋了四諦十六行相，而且主要皆以理由推論而釋，的確令人稱奇！如果只是引經據論，對科學家而言，「佛這麼說」的這句話沒用。相反的，因以理由推論而釋，才能與科學家們進行交流。

    司政洛桑森格博士，以你的推測，現在這世上雖有諸多宗教，也一致推動慈愛，這點做得非常好，然而，能跟科學家一起好好坐下交流，幾乎只有藏傳佛教而已，不是嗎？

    因為我們的文化是以理為主。這麼良好的文化能以藏語解釋，是我們民族的偉大績業。我們的佛教來自那爛陀寺，是種依理抉擇而釋的傳統，且這種文化又能以藏語做出完整的詮釋，這是我們藏族的榮耀。我持這種看法。

    不要以宗教的理由而放棄！無論有沒有宗教信仰，都沒關係。

    總之，應把佛教典籍中的哲學及量學的內容，視為共同學習的知識，學習此義，這是極為重要的！

    我在瓦拉那西的時候，曾做此呼籲：你們應要啟動在家男女眾學習辯論的項目。雖然僧尼們學習辯論的這點做得很好，但大寺院裡面沒有辦法讓在家男女眾辯論，雖然我曾提過，說不定可以在大寺院偶爾舉辨僧俗二眾的辯論，但被反映不方便。

    所以，之前我才呼籲，在瓦拉那西的大學裡，應要啟動在家男女眾學習辯論、邏輯、推理的項目。那時你在嗎？記得嗎？

    總之，辯論值得我們去學習。

    在不丹有個小寺院，該院的幾位僧人到大寺院學習辯論，後來開辯論班，學員沒有很多。學員中有位不丹大臣的孩子，他很關注辯論，所以前來學習。

    據說，他的專業是法官，因為學習辯論，口才變得很好！

    因為學習辯論、推理，變得更聰睿，說不定從壞的角度講，更容易挑他人的毛病。但辯論的學習會幫助我們，因為無論任何的專業，若能具足辯證，用俗語來講的話，我們能夠口才無礙。絕對會與眾不同。

    任何的佛教國家都不存在這種學習方式，印度曾經雖有，但現已衰退，只有藏人保留這種尚未衰退的傳統。我們要知道，這才是我們藏人的瑰寶，不分僧俗，好好關注！知道嗎？

    僧尼們已經開始辯論，之後你們女生帶著飄逸的長髮，拿念珠朝答者的頭上繞圈，再給答者們一個（已違初立之宗）的「差」！能這麼做會很好。無論有無宗教信仰，將其視為知識。提起心力！以上是我想說的。無論到世界各處，這絕對是令我們抬頭挺胸、深感驕傲的文化。甚至可以說是世界的瑰寶。不分僧俗男女二眾，我們要好好珍惜這塊瑰寶，要這麼思惟。「5.50 願景」至少需要五年。在這期間，好好學習的話，五十年後便能彰顯智慧的成果。知道嗎？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