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一個朋友為了看牙，每個星期固定一天，大老遠從新莊住家開車到台北市的忠孝東路，理由是，他非常麻吉的牙醫朋友，在那裡開了診所。

他認為「自己人嘛」，應該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因此儘管路途遙遠、診所附近的停車位一個小時高達九十元，他仍然願意付出他寶貴的時間和金錢。

然而日前他決定就近看牙，不再長途跋涉，只因為他的牙醫朋友把他當成「自己人」。因為是「自己人」，他的牙醫朋友先看沒有預約的客人，「自己人嘛，先坐一下，等一下。」當輪到「自己人」，看完牙、回到家，都已是晚上十點多了。他原也覺得「自己人嘛，沒有關係」，但發生多次後，別計較停車費，時間成本成了讓人無法忍受的因素。

現在，他就近找「外人」看，反而節省不少時間，看牙過程少了「自己人嘛」，起碼讓他感覺好多了，即使排在他前面的患者多用一些時間，但因自己是別人的「外人」，起碼可以得到一句「對不起」。

今年初，我因為一句「自己人嘛」，在沒有談好職位、薪水的情況下，南下彰化到朋友的哥哥公司上班，每天從斗六開車到彰化市，每天來回就一百公里，每個月的油錢加上高速公路的過路費，就花掉我薪水的四分之一。凡公司裡沒有人要做的工作，理所當然就是我做，因為「自己人嘛」，成了必須承受的藉口，但薪水四萬多元，是前份工作薪水的一半。

我忍了半年多，突然發現我把朋友當成「自己人」，但和朋友把我當「自己人」的距離，竟然比「外人」來得遠。

因為「自己人嘛」，總會理所當然地忽略對方的感受；因為「自己人嘛」，在計較工作內容時，總是「自己人」必須多承受一點，即使委屈，「自己人嘛，何必計較」？然而，當委屈的重量愈來愈重，彼此間「自己人」的距離也愈來愈遠，原本以為禁得起考驗的友情，在一而再，再而三地說著「自己人嘛」時，變得愈來愈薄。

於是，我學習到了，真正的友情應該是「有點黏又不會太黏」，當「自己人嘛」的想法出現時，應該學會感恩，而不是占便宜。想想，朋友的緣分，即使不是上輩子累積的緣分，也會是下輩子的冤親債主。現在，當有人說到「自己人嘛」時，我會回說「少來這一套」。

這道理就是台灣俗話說的：「買賣騙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