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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amy2006 -- 發表時間:2006/12/20 下午 12:24:39 -- [轉貼]傳統重男輕女的壓制 從壓抑到探索自我--女性文學的發展 ◎廖輝英:主講***德蘭:整理 什麼叫做女性小說?女性小說是寫女人的事呢?或是女人寫的事?我認為兩者都對。所謂女性小說,就是以女性的身分、觀點,來抒寫女性的感覺、情境、歷程、成長等等,這都是女性自己感知的東西。 ◎從《油麻菜籽》說起 舉個例來講,我在從事女權運動時,有一位男性文壇泰斗碰到我時,就很生氣的對我說:「這個社會已經這麼亂,有金權、黑權,現在你們又搞什麼女權,這是很不應該的事。」幾年後,再次碰上,他更生氣的說:「這個社會是怎麼回事,丈夫要跟太太行房,萬一太太不願意,還會被指控強暴呢!」 在男性的觀念上,會認為我是你的老公,為什麼沒有權利跟你行房?可是,很多女性當她身體不舒服、有心事時,她不一定要配合。可是此時男性通常不會表現出尊重。 台灣有人提到女性小說,是從《油麻菜籽》這本書開始,在此之前還有另外幾部小說,雖沒有標示女性小說旗竿,但其實已是一個萌芽階段。台灣女性小說是從一九八○年代左右開始蓬勃發展,當時戰後嬰兒潮出生的女性,受過完整教育,大概在三十歲上下,開始步入成熟。她們經歷過人生的風浪,知道人生其實有很多不得已、無奈的事情,所以便開始反省。 我覺得女性小說最重要的就是小說家一定要有代表性,她在這個時代裡面必須是舉足輕重、有其分量。第二個就是文字本身一定要具備藝術性,小說家本身的寫作技巧、文字藝術一定要非常的好。第三個就是題材的深刻性,好比寫母女關係,你一昧的歌頌母親多麼含辛茹苦、鞠躬盡瘁……,這個「母親」變成平板化的類型人物。事實上,所有的母親是由不同的女人所組成,各有不同的個性。 第四個是敘述上是不是有啟發性,我同樣在講婚外情,探討情欲,我並不著重描寫床上功夫、背叛等;而是談論當婚外情發生時,它怎樣徹底帶給女性生命的改變,又造成男性何種正面或負面的影響? ◎女性小說的崛起 我個人很喜歡袁瓊瓊的小說,它非常玩世不恭、輕佻,會勾引男性遐想。其文筆很流利,常用一種跳躍式的表達,幾乎你都可以看到那具象的東西。可是它最大的缺點就是欠缺反省力;它雖然提出問題,卻像駝鳥一樣,覺得就接受算了。袁瓊瓊有一篇得獎的小說││《自己的天空》,很多女性主義者後來常會說到「自己的天空」,就是從這篇名而來。但是,她的小說本身對於女性情境的反省性其實是很少的。 女性小說的崛起跟教育普及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沒有女性能夠受教育這關鍵,就不會出現女性小說。台灣女性小說的發展跟整個女性主義的發展是齊頭並進的。教育是使兩性平權的最大原因,如果女性沒有受教育,便不會有知識去辨識男女地位的不平等。 如果沒有知識,女性不會有能力去謀生,經濟無法獨立,也就沒有辦法談女權。如果沒有受教育,你不知道女性為什麼除了經濟獨立,在人格上跟男性其實是平等的。 當女性的能力甚至比男性更好的時候,傳統上為什麼都是女性必須犧牲自己的生命、人生,甚至自由,而來成全一個也許不怎麼樣的男性。事實上,沒有一個人的生命注定要為另外一個人犧牲。 女性小說跟女性主義都是從發現自我開始;女性從前是壓抑的、隱性的,也是無名無姓的。雖然你出生在原生家庭,但是當你沒有出嫁時,你是無法在原生家庭的神主牌位上列名的。 ◎傳統重男輕女的壓制 像我的母親受過高等教育,她是梧棲小鎮醫生的女兒,長得很漂亮,號稱「黑貓」。外公給她很多錢裝扮,又送她到日本讀書。母親也是個文藝少女,記得我念北一女時,還看到她在翻閱《文藝春秋》,那時候日本書籍特別貴,我家其實很窮,可是我家的書非常的多。 從小,除了一個洋娃娃之外,我沒有其他玩具。可是我有那麼多的書,包括兒童樂園、新學友,我還可以看哥哥的學友、東方少年,在烏日那樣一個鄉下地方,是沒有一個小孩享有這樣的福分的。 我是長女,上有一個哥哥,下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照理長子不是應該負擔比較多的事情嗎?事實不然。從小我就被訓練成內外事情都要兼顧的童工,而且還是非常辛苦的童工。記得我六歲時就得背著弟弟、妹妹在一邊看別的小孩玩,所以長大後我非常的無趣,因為所有的遊戲我都不會玩。 有時候我會想,為什麼哥哥天天都可以玩,可以去做各種冒險的事?為什麼所有的事都是我做,而他卻能吃到最好的東西。那段期間家裡還養雞,我每天負責養雞、倒雞糞,甚至連殺雞這種事,母親都要我去做,這一切事情對一個小孩子來講是很殘酷的。 一直到我差不多國小高年級時,因為讀了一些書,我會去思考母親很偏心。母親卻說:「你在計較什麼啊?你不是姓廖的,你以後還不知道姓那一家的姓呢?」 ◎女人是油麻菜籽命 母親是受過教育的人卻還是這麼說:「女人是油麻菜籽命,你即使是出生在好命的家庭,你都不能注定你這輩子是好命,你要嫁到夫家好命,才叫真正的好命。所以你本來就該好好的學做家事,因為你以後是要看男人臉色吃飯。即便是像我讀過那麼多的書,還是要看人家的臉色。」所以,她就是這樣一邊打我,一邊罵我,一邊這樣教育我的。 我很會念書,一路順其自然的由北一女初中部、高中部再到台大。母親會警告我如果沒考上省立的,就別想繼續讀。因為註冊費很貴,她要供應哥哥、弟弟學費。 我抗議說,既然要我上省中,卻又要我做家事、帶弟妹。她說:「你了不起哦,做了多少事?你只不過做了兩件事而已:做家事跟讀書。人家日本海軍乃木大將,他一邊讀書,背上背著弟弟,還去砍柴,他做了三件事,你才兩件,你有什麼好抗議的。」我真是啼笑皆非,我就是這樣被我的鐵血母親打上來的。 父親不是一個不盡責的人,只覺得他太早婚了,不懂得處理金錢卻一直想發財。他是一個機械工程師,和母親兩人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但是他們常常打架,有婚姻暴力傾向。母親的個子小,差不多在我初中時,就常常替我母親讓我父親打。不是我勇敢,而是只要聽到他們一吵架,我就不由自主的衝上去。 看到那麼辛苦拉拔六個小孩的母親被打的當下,我只能衝上去替她挨打。我對母親的愛,是因為我看過她很辛苦的過著日子。她出生富貴家庭,卻曾經被人家誤為那一家的佣人,因為穿得太破舊了。 當然,母親最辛苦的也只有那十幾年,但是我是長女、我很敏感,我會注意到母親從那麼高貴的千金小姐,為了這些小孩變成這個樣子,我會覺得是我欠她的。所以即使我會怨她,一路下來到現在我還在奉養我的母親。 ◎母女之間的愛恨糾葛 母親是矛盾的,她一邊說我是油麻菜籽,豬不肥肥到狗身上,即使我成績很好,她也從來不稱讚,只有威脅跟恐嚇。可是她又會叫我一定要好好念書,進入社會要有一技之長,才不必看男人臉色。她說:「你的手肘能夠生肉,自己能夠賺錢,就能夠掌握自己的人生。」 她是有新觀念的,一方面要教我傳統的三從四德,但另一方面又覺得女人一定要靠自己。她被傳統壓得很厲害,以致重男輕女,所以她對女兒非常苛刻。從小她會嘲笑我是變種長得醜,功課好沒有變成我的優點,做那麼多事是應該的。即使長大後每個月的高薪是全家的支柱,我在家中也依然不曾提高地位,母親會掛我每個追求者的電話,會把豪雨中造訪的人擋在門外。 即便我已年逾三十歲了,在偶爾遲歸的晚上,她不讓我進門。在那樣的深夜裡,她用她女高音的聲調,不斷由四樓公寓傳下來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辱罵聲。好幾次我就這樣在巷口徘徊掙扎著,最後都忍下轉身離家的衝勁,屈辱的在很久之後走了上去。 弟妹們往往怨我縱壞了她,說我是「愚孝」,但其實那是很深很無奈的愛。我不是在清算我的母親,而是母女之間那種又愛又恨、最後終於諒解的感情,《油麻菜籽》寫的就是這個。 我相信我母親絕對是愛我的,但是愛我的程度比不上愛哥哥,母親有愛,但母親也有私心,她的愛裡面是有宰制的。只因為她是我母親,縱使有怨,我也無悔。 ◎我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當一個人到了五十歲以上,人生差不多已經走到某一個境界時,你會回溯很多事情。多年來,在母親的壓抑下,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分量?在這個世界上,我憑什麼要存活?我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在這之前,母親一直灌輸我男尊女卑的觀念。一旦進入社會之後,我突然發覺為什麼周遭都是笨蛋,為什麼自己這麼厲害呢?初進廣告公司時,在所謂「恐松症」(松下電器)的效應下,比稿的結果,兩百多萬的高額預算竟然通過了,而當時我不過是個剛畢業的女子啊! 為了人事與薪資結構的不平等,我為人所不敢為的直截請示總經理。後來我是勉強升上正式人員,並且加了一百元薪水。即使後來公司萬中選一,要派我到日本作市場企畫訓練,我都不去。因為在公司裡所有的女性都只是花瓶罷了,你徒有腦袋也是枉然。也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正視了男女不平等的問題,為什麼女性就算是能力比男性強,仍然要屈居在下面,我就不服氣這一點。 我對母親百依百順,可是在我面對外面世界的不平等時,我卻勇於爭取,我想這該是我潛藏在個性裡的激越與勇敢吧! ◎顛覆兩性不平等的形態 女性小說從發現自我開始,當你從被壓抑到開始探索自己之後,會注意到周圍的情境,你會反省這些情境,這就是小說的開端。 過去,男性是掌權者,女性是服務者。掌權者制定什麼是好的、對的、應該的;什麼是壞的、錯的、不應該的,制定法律規範讓女性遵守。服務者是傳宗接代、生兒育女的工具,是家事的服務者,是服務別人的下屬工作者。 所以,女性小說跟女性主義其實是在顛覆這樣一個兩性不平等的社會形態。有個統計數字呈顯,到目前為止,女人仍然承擔著大部分的家事責任;女人平均一天當中做家事的時間是三小時二十二分鐘,男性只有二十一分鐘,女性是男性的十倍。 雙薪家庭裡,只有一成以上的男性願意把全部的薪水拿出來重新分配,而其家用的主要供給者八成來自女性。所以,女性其實還沒有所謂的平等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