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是唐朝著名的高僧。

某一天，剛好村子裡有人娶媳婦，雖然大夥兒們敲

鑼打鼓正忙著慶賀，但是寒山路過望了宴席一眼之後，

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了起來，並且唸出這樣的詩偈：

「六道輪迴苦，

孫子娶祖母；

牛羊為上座，

六親鍋內煮。」

原來，具有法眼的寒山看見惦念孫子的祖母，今生

轉世做為孫子的新娘，同時，以前曾被這戶人家吃掉的

牛羊，現在搖身變成了座上賓，而滿桌豐盛的雞鴨豬鵝

，卻多為這戶人家死去的親戚所投胎，大家就在不知情

的狀況下快樂地享用饗宴。這樣的場景，怎麼不讓慈悲

的寒山哭泣呢？

「欲知前世因，

今生受者是；

欲知來世果，

今生做者是。」

如果，我們對肉食還是念念不忘，那請記得在自己

即將兩腿一蹬之前，一定要跟晚輩們交待好：

「財產已經都分給你們了，所以等我闔眼以後，你

們千萬可別亂來。」

四百年前，哲學家笛卡兒主張動物沒有心靈，也沒

有知覺，牠們只是一部部精微的機器----就像時鐘。

    至於動物被殺時所發出的叫嚎，只是時鐘內的彈簧

被碰觸所發出的聲響，動物的身體怎樣也不會有感覺。

在這個地球上，

不是佛陀的信徒最多，

也不是耶穌的信徒最多，

而是笛卡兒的信徒最多。

生命即宇宙（散文）

有陣子常和朋友到東海大學附近散步，那是一個偶

然被我發現的地方。在那裡可以看見台中市整個輪廓，

而且馬路兩旁都還是綠油油的農田，是一個很理想的休

息地點。

這邊的野狗還真不少，牠們為何會聚集在此的原因

不明，或許狗狗也想在都市裡找一個鬧中取靜的環境，

讓視野能於水泥叢林中舒展開來。由於這條柏油路只興

建一段便停工，此路不通反而成為牠們嬉戲的場所。

    不過，雖然流浪狗比被關在籠子裡多了可貴的自由

，但是牠們三餐卻都要憑自己的努力。所以假如來到這

條馬路邊流連，總是有野狗三五成群圍在你的身邊搖尾

巴，接著嘴巴開開真誠地看著你。但如果真的沒有東西

能給牠們吃，牠們也不會馬上就現實地離開，大家還是

像知己似地在附近遊戲，不然就安靜趴在距人幾步之遠

，好像聽著你所講出的心事。有時牠們也會貪玩和同伴

忽然追逐遠了，可是過不久仍舊又回到人的面前，再一

次搖著尾巴嘴巴開開真誠地看著你，然後你就知道下次

要來之前得先準備些東西，不然可能會覺得很對不起牠

。

和朋友在那裡坐了半個下午的時間，有一隻黑色的

小土狗一直都沒離開，好像把我們當做是牠的主人。不

管我們的話題跟牠有關或無關，牠還是在一旁自在地張

嘴哈氣，讓舌頭搭在嘴邊躺著休息，偶爾用著後腿抓抓

耳朵上面的奇癢。我停下談話專心地看牠，同伴也回頭

望著，小狗剛剛的動作突然讓我覺得牠實在就像一個人

，只是被束縛在一隻狗的軀殼裡，看牠會跳、會叫、會

痛、也有脾氣和情欲，難道不就像是一個人嗎？你撫摸

牠的毛髮牠會聽話地動也不動，瞇著眼睛好像舒服到快

要睡著，這不是也很像大家小時候趴在媽媽的腿上挖耳

朵，瞇著眼睛一臉幸福的樣子嗎？

「叫牠小黑，你看怎樣？」我對同伴說。

不久小黑的身體又癢了起來，抓不到的地方，牠翹

起四條腿用背躺在地上摩擦打滾，真是聰明。這個動作

若分析下來，說不定比人類夾不起菜改用湯匙撈的行為

複雜。狗狗還會過馬路，懂得停看聽，有時也知道撒嬌

，可是當看見來者不善，也會正義凜然地旺旺幾聲，我

越觀察越對牠和人類的相同處感到興趣。

可能是自從被主人棄養之後就再也沒洗過澡，小黑

身上的寄生動物實在太多，輕鬆舒服沒多久，一下子牠

又很急地把嘴尖鑽進毛裡咬著蝨子，同時還很生氣地發

出呃呃的警告聲。看到這一幕我突然靈慧一閃：一隻狗

全身的蝨子不知凡幾，每隻蝨子上的微生物又不知凡幾

，在微生物的世界底下，還有數不清的生命現象及無盡

世界，難道這就是「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的道

理嗎？

太神奇了，我覺得這個憬悟好大！

「生命即宇宙。」這是我從一隻野狗身上發現的道

理。現在科學家已提出我們居住的宇宙含藏著無數的小

宇宙，每個宇宙裡又孕育了無數的生命，而小狗雖然小

，卻不也自成一個體系，不也就像是一個小宇宙嗎？而

蝨子就像是宇宙中的星球，每「隻」星球上又孕育無量

無邊、不可勝數的微生物，這是擺在眼前的事實，所以

我們怎能輕視一隻野狗，乃至一隻會咬人的蝨子呢？

※那對於被我們吃下的各種動物……

本書後記：

我有一個夢，

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看見基督徒勸佛教徒吃素。

我有一個夢，

就是希望每個要動筷子的人，

都能想起動物不久前無助驚恐的面容。

我有一個夢，

就是希望人們口說尊重生命與愛護動物，

不再等於開出一張沽名釣譽的空頭支票。

我有一個夢，

就是希望有一天，

美食作家能體悟「生命」不該被這樣詮釋，

連同介紹美食的主持人、製作人也有相同的體悟。

我有一個夢，

那就是希望有朝一日，

蔬食能像環境保護工作一樣，

成為每位民眾皆樂意追求的普世價值。

我還有一個夢……

您一定會說我怎麼有那麼多夢？

多夢，那倒是憂鬱的一種表徵，

每當我睡前又想起

明早將有無數的眾生，因自己的有限而無法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