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時報【盧金足╱台中報導】
七十四歲的台中市清水區南寧里里長李文忠,生平首次參加徵文比賽,以《阿母!失禮啦!》道出年輕氣盛常頂撞母親,但交通不便年代,母親卻獨自從台中清水長途跋涉到彰化,只為讓他吃到熱騰騰的便當;如今想對媽媽說聲「失禮」,卻只能面對冰冷墓碑,思母之情令人動容。
台中市舉行孝親月徵文比賽,由市長胡志強分送全市民眾《母親珍藏的報紙》一文,鼓勵市民書寫讀後心得,表達愛在心裡口難開的溫暖親情;文章人人會寫,有的善用寫作技巧,有的用一片真情,總計有四○八篇投稿,昨天頒獎表揚。
擔任南寧里三屆里長的李文忠,一輩子沒寫過文章,看到《母親珍藏的報紙》大為感動,馬上振筆疾書,只花一個小時就寫出這篇《阿母!失禮啦!》文章;在社會人士組拿下第三名,樸實文字中有他埋藏六十多年、一直想對母親說的話。
他說,媽媽生九個孩子,五男四女,他排行第八,從小食指浩繁家計沉重。六十年前他考上彰化高工,一早「雞未啼、狗未吠」,就要出門趕清晨五點「貨櫃客車」,要花一個小時晃到彰化,再步行一小時才能趕上七點鐘的早自修。
有天月考前夕,他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讀到清晨才上床,入眠沒多久「阿母來催我起床,最後還念著「腳手卡緊咧,車不等你」,睡眼惺忪的他很煩躁,學爸爸口氣回嗆「查某人真煩!」媽媽說「再應話就打死你」,他不甘示弱回話「打死就打死,當初為什麼要生我?」
母子口角後,他早餐沒吃就嚎啕奔向車站,「到學校才第二節課,肚子就唱空城記,咕嚕咕嚕餓得真難受」;李文忠抱著肚子暗忖要忍到萬家燈火回家時才有飯吃,哀怨地垂著淚水;茫然間看到窗外一個婦女身影站在教室外,「天啊!那是我阿母啊!」
媽媽帶了兩個便當,一個是早餐、一個是午餐,李文忠記得當時「呷飯配眼屎」,多年來他一直有個問題像魚刺鯁在心裡頭,阿母不識字,當年又沒計程車,火車和公路班次又少,學校在郊外;這段跨縣市的距離長達廿八公里,一個鄉下婦女怎能提著兩個熱騰騰的便當,從舊台中縣清水鎮一直走到彰化?
聽了胡市長在母親節時朗誦《母親珍藏的報紙─當我老了》,李文忠埋藏在心中這句愧疚的話,一甲子後終於含淚說了出來:「阿母,失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