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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Big-sam
--  發表時間:2011/11/30 上午 10:16:42
--  【轉貼】碧巖錄公案兩則---元音老人
美佛慧訊第六十五期

碧巖錄公案兩則

元音老人



志公曰:「這是觀音大士,傳佛心印。」

志公說:「這個達摩是觀音大士,前來傳佛心印的。」佛的心印就是 我們的自性,以心印心,叫你當下見性。不需要像我們現在要修什麼 法,要打多少坐。他只說一句話,在節骨眼上一點,叫你當下豁開正 眼,明見本性,這叫單刀直入。但是,現在末法時代,修道人根機鈍 ,像刀不快了。不要說一點,千點萬點也點不開。

豁開正眼就是打開般若,這是任何一宗都切實需要的,沒有智慧絕不 能成道。或許有人說,修淨土宗不要吧!假如不要,為什麼淨土功課 每一次最後要念一聲「摩訶般若波羅密」呢﹖假如沒有智慧,怎麼能 看破世上的一切色相而放下這世界往生西方呢﹖好多修淨土宗的人到 最後生不到西方,就是因為無有智慧,看不破這個生於斯,食於斯, 所有親朋好友都在這裡的娑婆世界,放不下,捨不得離開,而不能去 。假如明白所有的妻財子祿,都是夢幻泡影,捨得放下,那就千修千 人去,萬修萬人去了。

志公說觀音大士傳佛心印,觀音大士太慈悲了,處處聞聲救苦,加被 一切眾生離苦得樂。因菩薩和這個世界的眾生緣深,所以釋迦佛臨死 ,托付觀音菩薩照顧娑婆世界的眾生,使大家免遭苦難。《法華經. 普門品》就是宣說菩薩的偉大、願深、慈悲、德隆與功力深厚。

帝悔,遂遣使去請。

梁武帝聽誌公禪師說,這是觀世音菩薩,來傳佛心印的,而自己不認 識,怠慢了他,讓他走了。所以梁武帝深悔自己無狀,輕慢了達摩, 使他悄然離去,便差他的使臣去把達摩袓師請回來。

志公曰:「莫道陛下發使去請,闔國人去,他也不回!」

寶志公說,不用說你陛下遣個使臣去請達摩袓師回來,就是你發動全 國百姓去請,他也不回來。因為達摩袓師是來傳佛心印,來度有緣的 眾生,並非來接受你的供養,你根基不相當,就無褔接受襌門法寶。 宗下所謂:「不是知音,徒勞側耳。」他更不需要名譽,只要得一個 半個開悟之士能接法,紹隆佛種就是了。所以達摩袓師是「牢籠不肯 住,呼喚不回頭」,他是再也不肯回來的。達摩袓師渡江至魏後,居 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得神光大師,徹悟心源而傳法。其餘在他名 下得法的人也很多,但他們只得禪宗的皮、肉、骨,而不能得髓,所 以達摩袓師只傳神光一個人做第二代袓師。

達摩以為梁武帝是中國信佛的皇帝,大概有相當的根基,哪曉得這皇 帝只在名相上著眼,不是上上根人,不能傳付,所以不辭而別。

那麼,學襌真有這麼難嗎﹖在這末法時代,豈不要斷絕佛種﹖末法時 代也有正法根器的人,佛子中上上根器的人,大有人在。只要有心人 提倡弘揚,襌門是會興隆的。因為有佛、菩薩的慈悲力量加被,只要 深信不怠,天天朝於茲,夕於茲,流連於茲,顛沛於茲,不斷地前進 ,自有水到渠成之日。假如疑疑惑惑的猜疑,我能行嗎﹖佛菩薩會加 被我嗎﹖恐怕業障重不成功吧﹖……那就壞了!因為一疑惑,力量就 不足,修起來就打格頓,不能奮勇地一直向前奮鬥到底,怎能完成艱 巨的偉大任務﹖我們信心足,不怕路遠險阻,盡全身力量撲上去,奮 力前進,就一定能排除艱難證成大道!

上面說過,悟道後不是一悟就休,還要好好的保護它,長養它,把習 氣消除光盡,猶如嬰兒成長為大人了,那時才能隨心所欲,放手空行 。於初悟時不保是不行的,怎麼保呢﹖一面上座養定,一面在日常事 務中磨煉培養,既不住空,也不住有;一切隨緣,任何工作都能做。 雖做而不著做,毫無愛惡之心。宗下所謂:「於心無事,於事無心! 」終日忙碌,而心中無事;心中無事,而不妨終日忙碌是也。假如做 事時,被事做了去,那就不行,要趕快拉回來,放下來,勤於覺照, 精於鍛煉,假如自覺力量不夠,那就要多打坐。因為打坐能培養定力 ,使你在境界中有主宰,有力量。你不打坐,定力不夠,在境界中鍛 煉時,一渾就渾掉了,被境界拖著走,落於悟後迷,就不行了,這是 最重要的關鍵。

剛剛打開本來時,是沒有什麼奇特的,修行人往往不識,以為沒有什 麼神奇,不是自性而忽略錯過,哪知這靈妙真心是一絲不掛,一法不 立的絕妙體。初見性時,習性尚在,只是素法身,一無所有。須待修 者於識得後,勤於磨練,將無始曠劫的妄習消盡,才能顯發神用。故 修行人須弄清修行的次第,千萬不要因暫時未發神通,不敢承當而錯 過開悟的良機,更不要因自己不識,而以訛傳訛貽害他人。其實開悟 見性並非難事,因為這妙明真心不在別處,鎮日在各人自己面門放光 ,無有絲毫離異,只是人們迷相著境,忽略不識罷了。

傅大士傳心頌云:「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起坐鎮相隨,語默同 居止,纖毫不相離,如身影相似。」你看,說得多麼明白凊楚,從這 裡悟去,多少慶快。再向別處去尋,找到彌勒佛降生,也無有是處。

也許有人說,保寧勇禪師曾說過:「從此偈瞥地者固多,但錯會者也 不少。」還有玄沙襌師也曾評論此偈說:「大小傅大士,只識個昭昭 靈靈。」恐怕此偈有毛病,不確切吧?

我不禁笑答:「此偈說得如此親切明白,雖下根人亦能向之悟得。既 能從此會得,為什麼有錯誤呢﹖錯又在那裡呢﹖」保寧勇未曾指出, 使後來人疑竇不少,我今不妨補敘出來,為諸君祛疑。蓋錯者不在此 偈,而在會的人魯莽,以為此能言會道,舉手投足的,便是自己天真 佛。猶如有人錯解了《圓覺經》那段精闢經文:「知幻即離,不假方 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一樣,以為覓了便成佛。不須再用功精 修,勤除妄習,保護本真,以達不動究竟之地。那知這才是始覺,不 是本覺,尚須依於本覺,勤苦修習,如子依母,子母相合,融為一體 ,始成大覺。豈可得少為足,自以為是,不改舊習,任性非為,著境 住相,將一尊大好的天真佛,墮落在六道輪迴裡,豈不大錯冤屈﹖而 玄沙襌師說的「昭昭靈靈」呢﹖這妙明真心原本「昭昭靈靈」,不是 起心動念有意的去「昭昭靈靈」。假使有一點著意就不對了,比如明 境高懸,自然朗照,不是用力不用力,有意不有意而照。只要你自然 而然,不費絲毫力,現現成成,任運而用,既不住執它,也不認著它 便是。不是硬要把這昭昭靈靈打殺、磨滅才是。而且這昭昭靈靈任你 怎樣用力打,用力磨,也打殺不得,磨滅不得,且愈打、愈磨,愈昭 昭靈靈;更不是離此昭昭靈靈別求一個道理才是。

有人雖修行多年而不悟,那是為自己所瞞,以為發神通才是,而不知 所謂神通者,就是日常動用。若不是神通怎會說話、工作﹖怎會穿衣 吃飯﹖又怎會喜笑怒罵﹖在在處處都是神用而不自知,偏偏要個奇特 自遭敗屈,豈不冤苦﹖有些人自己不識,甘願在苦海中頭出頭沒也只 罷了,還要貽害別人,說未發神通,未為開悟。開悟的人是六通俱全 ,他哪裡知道悟道在先,發通在後的序次。《大日經》云:「菩薩住 此(即見道位)勤苦修習,不久即五通齊發。」悟道後還需經過一番 打磨,將累劫多生的妄習消盡,方能顯發神通。

所以修行人,不要自暴自棄,於初打開時,識得它,當仁不讓,敢於 承當。不為神通奇特所淆惑,然後勤於保養,盡除妄習,不久將來, 自然神通大發,修行人因各各根基不同,但現在這種人不多見。像現 在有些特異功能的人,也沒有經過修行,就有了神通,這是報得的神 通,是暫時性的,過後就慢慢消失了。佛教所說的神通有好幾種:有 報得的、修得的、證得的與依得的。修得的,是用一種法專修一種通 ,密宗修神通的法就很多;依得的是依靠外來的助力,如神、鬼、妖 等而得的通。但這些都不究竟,一口氣不來就沒有了,沒用處,還是 在生死輪迴,不出苦海。只有證得的通才是真正的通,那是我們見性 之人經過事上的磨煉,消盡了習氣,恢復了本性的功能,煥發出來的 無窮無盡的神通,它是永遠不會磨滅,盡管妙用無邊而不著神用,鎮 日如痴如呆相似,誠所謂大智若愚者也。

後來雪竇襌師就此公案頌云:「聖諦廓然,何當辮的﹖對朕者誰?還 云不識!因玆暗渡江,豈免生荊棘?闔國人追不再來,千古萬古空相 憶。休相憶,匝地清風有何極﹖」師顧視左右云:「這裡還有袓師麼 ?」自云:「有!喚來與老僧洗腳。」

圓悟勤襌師云:「大凡頌古,只是繞路說禪,拈古大綱,據款結案。 」

雪竇頌此公案,劈頭便道聖諦廓然,何當辨的,這就說明了廓如萬里 無雲晴空一般的一真法界──聖諦,是一絲不掛,一法不立的絕對真 心,如何容你計較思量,分是分非,辨得辨失!到這裡,直饒鐵眼銅 睛也摸索不著,豈可以情識卜度辨得?雲門云:「參襌到緊要處,如 擊石火、閃電火,不落心機意識、情塵意想。計較生時,鴿子早過新 羅(朝鮮)了。」所以雪竇說天下的衲僧何當辨的!

「對朕者誰,還云不識。」這是雪竇重重為人處,上面說聖諦廓然, 一法不立,是無相對的絕對妙體,既是絕對的妙體,有誰識誰呢﹖雪 竇重在這裡恐人磋過廓然,提醍眾人道:「還云不識﹖」這個「還云 」二字,就是警告大眾廓然中連聖也沒有,還有識與不識嗎﹖白雲端 禪師曾有頌云:「尋常一箭落一雕,更加一箭已相饒。」這是古人老 婆心切處,重重為人,不惜渾身落草,到這裡整個公案已頌畢。

但雪竇為慈悲故,再將這公案的事跡頌出:「因茲暗渡江,豈免生荊 棘﹖」達摩本為人解黏去縳,劃除荊棘而來,因何卻道生荊棘﹖蓋非 但修道人紛紛討論這則公案的是非得失,即至而今,廣大的參玄人也 無不為之辨得辨失,所以圓悟勤說:「即今諸人腳下已草深數丈。」

「千古萬古空相憶。」是的,自此公案延衍至今,道中人無不為梁武 帝惋惜,又無不思念達摩。武帝於達摩圓寂後,自撰碑文云:「嗟夫 ,見之不見,逢之不逢,今之古之,怨之恨之!」圓悟勤著語云:「 太煞不丈夫,諸位還知麼﹖」又道:「達摩在什麼處﹖諸人還見麼﹖ 一落思量,早磋過了也。」

雪竇恐心著情見,所以撥轉話頭,出自己見解昭示後人道:「休相憶 ,匝地清風有何極﹖」識得自己腳跟下的立處,即時時與達摩和雪竇 把手同行,何用尋思憶念﹖因此妙明真心不在別處,即在各人自己面 門放光,尋常之極,猶如鋪天蓋地的清風,人人都受其吹拂,受其熏 育,都以之成就各種事業,有什麼高不可攀登峰造極之處呢?

最後雪竇恐人迷戀袓師,依倚袓師,不自省,不自立,著在這裡,便 如靈龜曳尾自掃行跡一般,更出方便為人,顧視左右問道:「這裡還 有袓師麼?」自應云:「有!」更自云:「喚來與老僧洗腳!」雪竇 襌師為什麼這樣毀損袓師威光呢?因妙明真心是無師智,無依倚,無 所知,無名貌,你喚作什麼?一有所立,一有所著,早磋過了也。

復次,天上天下無一物不是它的顯現,無一法不是依它而立,你喚它 作袓師?著在這裡得嗎?如僧問黃檗,大唐國裡還有襌師嗎﹖黃檗云 :「不道無襌,只是無師。」即此意也。

我們修行人應從此公案中吸取教訓,初須知有,更須綿密保護,此是 初善;次須放任,不守住它,此是中善;末後連不守之心也無,此是 後善。望諸仁珍重!

第二則趙州至道無難

如何是禪宗的根本宗旨﹖袓師又是如何方便接人﹖我人應怎樣體取﹖ 如果諸位仍未理會,且聽我再扯第二則葛藤──趙州至道無難。

趙州是唐末禪門的著名大德,也是一位大手筆的宗師。他不與人談玄 說妙,言機論境,也不行棒行喝,只以本分事用平常言語接人,如「 庭前柏樹子」,「狗子無佛性」,「吃茶去」等話,以接來者,形成 了獨特的「趙州門風」。此等言句,看似平常,無甚奇特,但內涵深 長,猶如棉裡針,著不得,搯不得,一著一搯即傷身刺手。此老能如 是平易自如地橫拈豎弄、逆行順行得大自在,蓋他計較已盡,爐火純 青,才能由濃而轉為平淡。

我們學禪修道,先須有悟由,而悟由的關鍵在於善知識的開發,趙州 和尚也不例外。他在師事南泉襌師時,一日問南泉:「如何是道?」 南泉指示說:「平常心是道。」這「平常心」三字就是指平常日用事 ,即是大道之所在。其或不然,一息不來時,軀殼尚在,怎麼不會言 笑運動?龐居士悟道偈云:「日用事無別……唯吾自偶諧,神通與妙 用,運水與搬柴。」可見舉凡嘻笑怒罵,謦欬掉臂,無一非真心妙用 ,只是世人迷於色相而不自知罷了。次就字面說來,平者不曲,常者 不斷,襌者之心如能做到時時平面無曲,處處相應不斷,那當體呈現 的光明與自在的妙用,就是道。這樣也將就說得過去,但非宗門的正 說。

但此道又在何處?是否可以通過某種方法去證取?因此趙州又問:「 還可趣向否?」南泉答道:「擬向即乖!」意思說,如意有擬議,心 有趣向,即與道相背,怎能悟道?蓋大道無形,大音稀聲,無可擬向 攫取,息念即昭昭在前,生心即為影遮,故無可趣向也。可惜許多學 佛修法人,都落在擬議趣向上。看經聽法時,認為有實法可得;修法 用功時,又以為有聖境可取。紛紛為趣向忙碌,徙自辛勞,寧不冤苦 !其實,道本現成,不屬修證,而且人人不二,就看你迷不迷於色相 ,因此古德講:「道在悟而不在修。」

那麼,不用思想去擬議,怎麼知道是道呢﹖故趙州又問:「不擬爭知 是道?」

南泉答:「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真達不 疑之道,猶如太虛,廓然蕩豁,豈可強是非耶﹖」

大道虛廓,宛如虛空,一法不立,一絲不掛,了了分明,妙用無邊。 有知則頭上按頭,面目全非;無知則如木石,不起妙用。就宗說來, 不屬知,乃官不容針,不屬不知,係私通車馬。既然知與不知俱無立 腳處,還說什麼道不道,佛不佛,與是非得失呢﹖

趙州在南泉指示下,悟明禪理。我們學佛修法的人,也應如此。以理 明心,以心顯理,時時處處以平常心而應緣,那麼道即在其中矣。

在未講公案前,我先講圓悟勤袓師的垂示:

「乾坤窄,日月星辰一時黑。」

乾坤就是天與地,天地是一念心的顯現。乾坤窄,指我們的心量狹窄 。學佛的人心量要大,才能於事無住,安然入道。假如心量狹窄,就 常與事物黏纏不清,放不下,空不掉,與道就不相應了。為人的心量 如何,對修道的成敗大有講究。很多沒修法的人,他們也不知道信佛 ,平時就是心情豪放,慷慨樂施,不造諸惡,到了臨命終時,同樣也 能預知時至,清清楚楚地安排後事,瀟瀟洒洒地走了。反過來,有些 信佛修法的人,要死時,非但不能預知時至,反而痛哭流涕,悲傷得 捨不得走。這是什麼緣故呢?因為前者心量廣大,慷慨豪放,提得起 ,放得下,雖不信佛,但與道契合,如止水生光,心明慧生,故能預 知時至;而後者心量狹窄,處處計較,事事擺在心上放不下,雖然信 佛、念佛、持齋打坐,但心不明,慧不生,如何能預知時至?心量狹 窄的人,臨死預知時至,也不能遑論了道成佛!所以說:「乾坤窄, 日月星辰一時黑」,一切都完了。圓悟勤接著說:

「直饒棒如雨點,喝似雷奔,也未當得向上宗乘中事。」

心量狹窄的人,縱然遇到明師,就是棒如雨點,喝似雷奔般的與他徹 困,也當不得向上宗乘事──不會開悟的。

這為什麼?德山棒、臨濟喝是宗下出名的接人手法,能使學人棒頭明 心,喝下得旨,既有如此妙用,為什麼又當不得向上宗乘之事呢?蓋 學人心量狹窄,就事事擺在心裡,牢不可拔,任你怎樣棒喝與其撤困 也無濟於事。譬如我們說業障本來空,你們在禪堂裡似乎承當認可「 業障本如空花水月,非為實有」心裡輕鬆了。但是出了禪堂遇到一些 不如意的事,心裡沉重地說:「我的業障重啊!」這就是住在相上的 心太厲害,執著心太重了,還是為這莫須有的業所障礙。殊不知所謂 業障者,就是心動住相,造業受報。而一切事相都是真心所顯現的妙 用,皆是影子,根本沒有。《金剛經》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 影。」哪裡有真實的事物﹖物境既不可得,你還愚痴地執著它什麼 ?心空境亡,業障就無立腳之處了。宗門云:「了則業障本來空。」 相反,你執為實有;黏著不放,就變成「不了應須還宿債」而業障重 重了。

譬如病人把心執在病上,就覺得這裡痛,那裡癢,難過得要死。假如 你放下來;不把病放在心上,所謂痛癢,不過如此,在日常生活中不 過多背了一個包袱。這樣心裡就安穩得多,病也容易好。有兩位癌症 的病人,一個心情開朗豁達,不把病放在心上,照樣快快活活地生活 、工作,病倒慢慢地好轉了。而另一個則日夜愁苦煩惱,不多久即往 生了。由此可見一切黏染執著皆是自討苦吃,自尋煩惱。就道說來, 身本無有,病從何來﹖所謂「生病不作病想,吃飯不作吃飯想,穿衣 不作穿衣想。」什麼都不可得,不去管它,那還有什麼業障不業障。 所以,我們要時時心空無住,才能真正證得無為大道。

編者按:上週承接加州沈乃宣師兄來電,得知元音老人已於農曆正月 初五坐化,往生時現瑞相。一生精進自修,在佛法修證上給我們許多 啟發,許多台灣朋友修了「心中心法」正準備前往親近,遽然傳來老 人捨報,眾人莫不愕然!

連包袱也不背。所謂:「生病不作病想,吃飯不作吃飯想,穿衣不作 穿衣想。」什麼都不可得,不去管它,那還有什麼業障不業障。所以 ,我們要時時心空無住,才能真正證得無為大道。

修法從「有為」到「無為」要歷過六地、七地、八地,到第八地才真 入無為位。到第七地時,雖證無為,但還有個「無為」在,非真無為 。要到第八地,無為影相消亡,才真正不動,所以「八地」又稱「不 動地」。

學佛的人不執著一切,心空無住,心量不求廣闊自然就廣闊;不求開 悟見性,自然開悟見性。這樣才能當得起向上宗乘的大事。否則,總 是記一記語,求玄求妙,把事情擺在心裡,放不開,那怎麼能打得開 這玄關識鎖,見到本性呢﹖所以圓悟勤袓師說:「你心量一狹窄,雖 有袓師在你面前棒喝交馳也無用!」因為你執著太深,糾纏過甚,袓 師也無能為力了。

修任何宗法,淨土也罷,襌宗也罷,密宗也罷,都要一切放下。不放 下,法修不成。或許有人要說,淨土宗有阿彌陀佛接引往生,用不著 放。如果念佛的人愛根不斷,放不下這娑婆世界的妻子財祿、功名富 貴,也能往生嗎﹖恐怕佛力再大,也不能接引往生!因為你這隻臭糞 船的纜繩緊繫在岸邊的椿上,戀著娑婆,雖有機動力、佛力,又如何 開得動呢﹖由此可見,放下一切,一心用功,才能有所成就,不是什 麼投機取巧可以得逞的。

圓悟勤接著又說: 「設使三世諸佛,只可自知,歷代袓師,全提不起。一大瘕教,詮註 不及,明眼衲僧,自救不了。到這裡作麼生請益﹖」

「設使三世諸佛,只可自知」
斯道,即如三世諸佛,也只能自知,無法開口。就像啞巴做夢,無法 向人說。我們的本來面目沒有一樣東西可以比仿,也沒有一樣物件相 似,所以無法向人講,只可自知。宗門云:「妙高峰頂,不容商量! 」故三世諸佛,有口難開。

不必問人家打開本來是什麼境界。阿彌陀佛這無知之靈知,無法描繪 ,怎麼向你道﹖縱或遇到明眼人,也不過是旁敲側擊,烘雲托月,以 心印心。你心未明,說也不會。宗下所謂:「路逢劍客頃呈劍,下是 詩人莫白」,「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見佛見光都不是,凡所有見 ,皆非真見。《楞嚴經》說得更清楚:「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 離見,見不能及。」有所見的都不是。所以你們今後不要向別人打聽 ,還是自己用功,打開本來,自證自知,才不為別人所瞞。打開之後 ,向過來人印證倒是可以的。在此之前打聽別人最壞情況如下:

一、看人家有什麼境界,從而衡量人家是不是開悟,妄下定論。

二、妄長知見,以為開悟是某種境界,自己也想於此得個消息。此見 一起,非但不得消息,反而定也不能入,因為「要得消息」的這一念 ,即是妄心,妄心紛起,還能入定嗎﹖

三、人家有境界了,我怎麼沒有﹖衷心憂急,坐不安席,或自甘卑劣 ,不思上進,憂傷悲嘆,用功無力;更或嫉妒人家,中傷別人,那就 更不好了。

一真法界是什麼形象,確實不好說。故三世諸佛到這裡無開口處,只 有自己知道,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歷代袓師,全提不起」
過去各代大袓師,對於這件事,都無法全部描繪出來,拿給你看。因 為它言語不能到,思想不能及,無開口處。一有言說,便有落處,而 非真空無住的一真法界了。如趙州大師說:「佛之一字,吾不喜聞! 」連佛也不立,可謂乾淨剿絕。但後人指出:「尚有不喜在!」可見 這真空絕相的妙有,宛如虛空,是任何人無法措手的,又怎麼能拈提 呢﹖任憑你橫說豎說,妙語如珠,也只是半提,而不能全張。但如遇 穎悟之士,言下得旨,亦能由半提而張為全提;反之,即全提亦淪為 半提矣。如五袓演大師語一士子云:有一首小艷詩頗相近──「頻呼 小玉原無事,只欲檀郎認得聲!」士瞠目不會,圓悟勤在旁聞之,步 出方丈,適聞金雞喔喔啼午,豁然大悟云:「這不是聲麼!」可見半 提全提都由當事人自己轉換,袓師是不能代勞的。

「一大藏教詮註不及。」
三藏十二部經文,也無法把它解釋出來。這就等於善於畫圖的人,也 無法把一種峻拔飄逸的意境畫出來一樣。宗下有句話說:「好個風流 畫不成。」這段無盡風流的大好風光,叫人從何下筆,怎麼描繪呢﹖ 只好隱隱約約烘雲托月地說個梗慨,由你自悟。譬如「綠蔭深處晨曦 」,用以比仿秘在形山的天真,這蘊藏在綠蔭深處的曦微晨光──真 心,你縱使請善於畫山水的妙手王維來畫,他也無從握筆臨池。又比 如宗下的名句「棋逢絕處著力妙,梅到寒時香愈清!」這種清越峻拔 的意境,除了你自己心領神會之外,又怎麼去描繪呢﹖故一大藏教到 這裡也無法把它註釋出來。世尊末後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以傳此不 傳之秘,怎奈人天罔措,無有人處。幸賴金色公破顏微笑,以心印心 ,這教外別傳的,這盞光耀大千,騰輝千古的心燈,才得以代代延綿 不絕地衍傳至今。此無說之說,無註解之解乃廣博無比,深妙無邊之 說之註解也。

「明眼衲僧,自救不了。到這裡作麼生請益﹖」
般若如大火聚,櫻之則燎,縱是明眼道人也不能依倚,無法搏取,是 為自救不了。這樣一來,大道似乎可望而不可即,無從下手了。但道 貴迴光轉機,不可往死胡同裡鑽。唐詩云:「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 花明又一村。」這柳暗花明的又一村在那裡呢﹖就在放捨生命,「回 首一笑百媚生」處。古德云:「不可得中這麼得,無可取處如是取。 」只要不怕犧牲,不畏生命喪失,勇往直前,自能取得驪龍頷下之珠 。雖然如是,怎奈斯道莫可言宣,無能傳授,後生小子,又怎能向之 請教獲益呢﹖上面說過,這涅槃妙心雖無法描繪,但可開一線,略露 風光,方便權說,俾穎悟者有個入處。故大心菩薩不惜混身落草,指 東話西,教益眾生,而不事自救,這是自救不了的又一面。但一有落 處,自命不凡,高人一等,能教化眾生,便真的生死不了了。

尤有進者,假如我們真正理悟了本來面目,而不綿密保任,更就法身 ,努力向上精勤鍛煉,將舊習除盡,圓證本來,道眼雖不無明亮,也 不能自救。因此時見惑雖了,思惑未盡,見可欲境,尚不能無動於衷 ,故於生死岸頭,仍不得自由。

龍牙襌師云:「學道先須有悟由,競渡還如賽龍舟;雖是舊閣閒田地 ,一度贏來方始休!」就是教導我們於悟道後還須如龍舟競渡一樣, 奮力前進勤除習氣,完全恢復本性光明,方始完成渡過生死苦海的大 業。

印光大師曾再三說:「修淨土好,淨土穩當,襌宗雖好,但危險。」 就是怕我們悟了一些道理,自以為是,不精進除習。結果對境生心, 生死還是不了。關於了不了這一著是假不來的,假如你說假話騙人, 沒用處,不過是騙了自己,騙不了人。所以我們應勤苦修持,勤除習 氣,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以得少為足,假如你做不到這一點,還不如 念佛求生西方極樂世界為好,這是站在淨土宗的立場來講的。如依襌 宗來說,我們果真打開本來,見性了。真種子就種下去了。那怕這一 生未了,來生一出頭來即一聞千悟,當下打徹。我們初心修道應發大 誓願:「為使眾生出苦海故不畏艱辛,不怕路遠,一定要成佛,廣度 眾生!」深深種下這棵菩提心種,就永遠不會消失,生生世世能起大 作用,此所謂願力不可思議也。故見性後雖習氣最深厚的人,也不過 七生天上,七返人間,生死就完了。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宿願,應隨順各人的根性來修法,而不能一刀切。 因此,如果你不怕生死,可以在業海裡滾,出生入死,自利利他。假 如懼怕,就求生極樂世界。佛就不同根性的眾生說不同的法,沒有定 法,各隨志願修與自己相應的法而不用勉強。

圓悟勤襌師最後垂示道:

「道個佛字,拖泥帶水;道個禪字,滿面慚惶。」
說一個佛字,已經污染了,因為它是一法不立,一絲不掛的,那有佛 、菩薩的名字。所以在襌堂內道個佛子要挑三擔水打掃襌堂,說一個 襌字也就為襌所縛,本來面目清虛廓徹、無得無失,那有這些閒名。 你如有所得,有個襌在,那你該滿臉慚惶才是。為什麼﹖因為你還沒 有真正空淨,還有一物當前,不能與道相應。真正到家的人整日如痴 如呆,沒有佛,沒有襌,連個「沒有」也沒有,只是饑來吃飯睏來眠 。如果還有一個佛在襌在,就必須把它打掃乾淨,方為絕學無為閒道 人。佛既不可得,襌也無有,還有什麼過去、現在、未來與東方、南 方、西方、北方﹖真正徹悟空淨了,時間與空間皆是虛語。我們前次 談到一個公案,一個說行道中有佛最親切,一個說無佛最親切。其實 ,有佛無佛都不對;還著在佛之有無之間,不無落處。如果你有個念 頭:我修襌,證道,打開本來見到自性了,那你該多麼羞慚、無地自 容啊!

「久參上士,不待言之;後學初機,直須究取。」
久參上士是指修襌已經很久,本性打開來,保任到家的人。他們大事 已畢,哪要我們多嘴饒舌﹖然而剛剛進門的後學初機,未曾見道,就 須要真參實究,努力用功精勤取證了。參究什麼呢﹖請看下面的公案 。

趙州示眾云:「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才有語言是掠擇,是明白。老 僧不在明白裡,是汝還證惜也無~BX3;﹖」~I;時有僧問~BX2;:「~I; 既不在明白裡,謢惜個什麼~BX2;﹖」~I;州云~BY1;:「~I;我亦不知 。」僧云:「和尚既不知,為什麼卻道不在明白裡﹖」州云:「閒事 即得,禮拜了退。」

「至道無難,唯嫌揀擇。」
一日趙州上堂開示大眾說:「至道無難,唯嫌揀擇。」這兩句是三袓 僧璨大師的《信心銘》中開頭語。信心銘云:「至道無難,唯嫌揀擇 ,但莫憎愛,洞然明白。」這就毫無遮掩明白地告訴我們,要證悟至 高無上的大道,沒有什麼難處,只要我們在日常動用中不去分別挑選 ,不要愛憎取捨,直心而應,無所住著,大道就在目前了。趙州和尚 尋常用這二句開示大眾,指示大家直下見道。由此看來,學道很便宜 ,沒有難處。只要我們勇於犧牲世間的虛名假利,放捨貪戀幻境的舊 習,當下脫體現成,因為我們本來是佛,只為迷於色相,戀著麈境, 掩蓋了本性的光明與神用,而淪為凡夫,所以不須用力尋取,更不要 向外追求。

一切眾生,本來是佛,苦不自知,向前趣境,造業受報,枉受六道輪 迴生死之苦,寧不冤屈﹖假如我們在日用中,不去揀擇分別,也不愛 憎取捨,一切貪戀執著的心都放下,隨緣穿衣,任運吃飯,心裡空蕩 蕩的,淨裸裸的,一法也不立,那你就是一尊活佛。所以說,修道沒 有難處。

修道既如是容易,為什麼大家又說難呢﹖蓋難在不肯放也!假如肯放 ,個個都是現現成成的佛,不用向外求取。一般俗人,自不待論,而 廣大學佛學襌的人,又迷於神通妙用而不自知。其實,我們知道冷, 知道暖,知道餓,知道飽,知道長,知道短,就是現成的神通妙用, 不須另外別求。假如這不是真心的神用,上面說過,你一息不來,還 能運用自如嗎﹖蓋所謂神者,妙用無邊;通者,無有阻礙。我們的靈 妙真心無所不能,無可阻隔,故謂之神通。而現在有所侷限者,因舊 習未盡,如烏雲遮口,光芒不能大放。一俟習染消除,烏雲散盡,光 芒自然大放,神用自然全張。故我們用功的訣竅,就在一切放下,無 所住。因此僧璨大師開頭就說:「至道無難,唯嫌揀擇。」假如我們 時時刻刻把這八個字蘊育在胸中,處處提高警惕,不事分別取捨,成 道就無難了。反之,如果畏難不前,或別求玄妙,就難上加難了。龐 居士講:「難!難!難!十擔麻油樹上攤!」即形容不知訣竅修道之 難和不肯死心塌地勇猛精進也。龐婆接云:「易!易!易上百草頭上 西來意。」一切事事物物都是真心妙用,現現成成,俯拾即是,容易 得很,有什麼難處﹖

修道就是鬧革命,是革自己的命,不是革他人的命,要把自己執著性 欲的命革掉。王陽明先生說:「格物致知」就是格除物欲之私而致良 知顯發真心。學道人之所以不肯革自己的命,袒護執著心,關鍵在於 放不下。你執住不放,保得住嗎﹖人總是要死的,現在不放,最後還 是要放下。與其最後捨不得放而不得不放,做個守財鬼,倒不如聰明 些當下一切放下,做個超生死的道人。更有愚痴透頂的人,把生前的 愛物存放在棺材裡,這有何用,能帶走嗎﹖徒然引起宵小覬覦財物, 掘墳盜墓的盜竊醜行而已。這些愚痴的舉動,說來真令人可悲可笑。 我們現在應有智慧,及早一切放下,樂得逍遙自在,何必自尋煩惱, 黏著不下,而落個六道輪迴,生死不了的冤鬼呢﹖

「才有語言是揀擇,是明白。」
趙州和尚接下來說:「才有語言是揀擇,是明白。」他為什麼這樣說 呢﹖因為我們說話,不是說長道短,便是分是分非。有些老太太一邊 念佛,一邊說媳婦怎麼壞,女兒怎麼好。此固不足論,就是我們修心 地法門的人,也同樣在辯論,這個法好,那個法不好;某某人開悟了 ,某某人還未開悟。這不也是無事生非在揀擇嗎﹖其實法法平等,無 有高下,都是好的。而所謂不好的,是修法如吃藥,病不同,應吃不 同的藥,不能千篇一律,只修一種法。一切眾生本具佛性,只要好好 修法,皆能開悟,不可揀擇或住在什麼境界上,如見光、見佛,或似 有一物在前,推也推不開,離也離不去等等。這些境界,任怎麼好法 ,都是假相,總是陰境,不可著取。真境界是無境界的境界,落個無 境界,還是揀擇住著。真正證道的人是無境界可得,無話可說。

古德云:「舉心便錯,動念即乖!」又云:「凡有言說,具無實意。 」現在所說的都是事不獲已落二落三之言,所以趙州和尚說:「才有 語言,是揀擇」也。

那麼,明白又有什麼不好,也要否定呢﹖世人所謂的明白,不過是世 智辯聰,耍耍小聰明而已。這些都是後天的,隨境界轉的意識分別, 而非先天的般若大智。搞小聰明,就世法來說,也非好事。鄭板橋先 生不是有句名言:「難得糊塗」嗎﹖就是教人不要逞聰明,爭強好勝 ,須耐氣讓人,以免惹是招非。對修行人說來搞小聰明,更是大忌。 因為一搞小聰明,便不能死心塌地的老實修行,而想搞花招,找竅門 ,虛應故事,甚至未得謂得,不是為是,從而葬送了自己悟道的光明 前程。修行人用功多年而不能證道的,毛病即在於此。

再說,世智愈聰,知道得愈多,愈壞。因為知見一多,意識分別就更 甚,法見也隨之更濃而不易除。即使將來能除人我執,因所知障之故 ,法我執也除不了。故淨土宗也說,唯大智大愚的人,念佛可以成功 ,原因即在於此。

「老僧不在明白裡。」
昔孔子問道於老子,老子說:「掊擊爾智!」不也是教孔子放捨世智 辯聰才可以入道嗎﹖所以要入道,一定要否定「明白」,心中放空蕩 蕩的,般若大智才能生起。修心到家的人,不與世爭,鎮日如痴如呆 ,那會說長道短,故大師說:「老僧不在明白裡。」

大師這句話,是老婆心切,不惜拖泥帶水痛切為入處。所謂「明白」 也不立,看似剿絕乾淨,無有絲毫黏染。但一有言說,便有落處。說 個不在「明白」裡,正有「明白」在。假如真的沒有「明白」,還說 什麼在與不在﹖

心經第一句:觀自在菩薩。(一般說,這是觀世音菩薩的別稱。但心 經是教導學人用心地法門功夫的,不是專指那一位菩薩,而是泛指用 觀心法門證道的大菩薩)「觀」就是觀照,「自」是自性,「在」是 要住本位。這是說起初用功要時時處處觀照自己的本性,要住本位而 不移;功夫漸熟,觀不要了,「自」在本位不動搖;更進一步,「自 」也不要了,自他合為一體,「自」自然化去;最後,功夫轉深。無 在無不在,「在」也無處立腳了。今大師說,不在明白裡,正是有在 處,圓悟著語云:「賊身已露!」良有以也。

「是汝還護惜也無﹖」
因此語有空處,已啟問難之機,後面這句:「是汝還護惜也無﹖」就 更全身萎地了。六袓云:「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既無有一物 ,護惜個什麼﹖今教人護惜,豈不著在物上,不更遭人檢點嗎﹖故圓 悟著語云:「敗也,正好與一拶!」老和尚豈不自知﹖難道是失於檢 點,自討苦吃嗎﹖非也,大宗師縱橫自在,收放自如,不怕虎口裡橫 身,送給你咬,自有臨危解脫之方,絕處逢生之機。不然,說什麼神 通廣大,妙用無邊呢﹖請看下文,自見分曉。

時有僧出,問云:「既不在明白裡,謢惜個什麼﹖」州云:「我亦不 知。」
果然,問罪之師來了。捏住你胳膊,看你往哪裡走﹖用功人既然到了 淨裸裸,赤灑灑,一無所「知」的地步,還保個什麼﹖又惜個什麼呢 ﹖這對一般人說來,是無法迴避,無言可對的。但到大宗師手裡,自 有轉身吐氣之能,化險為夷之功。大師既不行棒,也不行喝,只輕輕 答道:「我亦不知。」妙哉!看似已到絕處,卻又退步闊宏。圓悟著 語云:「倒退一二千樣」是褒,是貶,諸位還知道嗎﹖

你們聽了,休錯認老和尚這下完了,被這僧問倒了,連圓悟也說倒退 三千,大概是甘敗下風,不得不自供:「我也不知」了。那你們就被 趙州和圓悟瞞了。他說的不知,是說這裡無能知、所知;一絲不掛, 一法不立,沒有東西,叫我向你道個什麼﹖復次,自性當體是靈知, 若再加「知」,便是頭上按頭,面目全非了,故知也要鏟除。

關於﹖「知」之一字,神會大師曾說:『「知」之一字,眾妙之門。 』教大家識取這能生起知饑、知寒的「靈知」。就是我人的佛性,只 要綿密保護它,不黏物、情,知而無知,無知而知,就證道了。後來 袓師們見廣大襌和子著在此「知」上,墮在窠臼裡,為救眾人出離纏 縳故,改為「知」之一字,眾禍之門。由此可見是禍是褔,是智是愚 ,不在言說、文字,而在當下會與不會,荐與不荐了。

僧云:「和尚既不知,為什麼卻道不在明白裡﹖」
這僧也是作家,知道趙州命意之所在,但你這麼一說,又露出更嚴重 的敗闕來,得理不讓人,那容趙州迴避,逼問云:「和尚既不知,為 什麼卻道不在明白裡﹖」這一拶非同小可,沒有相當的功底也問不出 ,直教人難以置答,圓悟著語云:「逐教上樹去!」可見其轉身迴避 之難。

是呀!你既然到了無能知與無所知的地步,為什麼說不在明白裡﹖說 個不在明白裡,不正是有所知嗎﹖你有所知說無所知,不是自相矛盾 嗎﹖

假使問你們這個問題,你們真要啞口無言了。但是,請注意!所謂無 知不是真個糊裡楜塗,什麼都不知道,是非長短都不識,那還是佛、 菩薩嗎﹖不見六袓謂永嘉云:「汝甚得無生之意。」永嘉云:「無生 豈有意耶﹖」袓曰:「無意誰當分別﹖」永嘉云:「分別亦非意。」 可見無知是知而不知,不知而無所不知。無知者是無所住,不著相, 任何事情毫無黏染,過去就算了:無所不知者,樣樣事情都知道,山 是山,水是水;長是長,短是短,雖亦分別而不著意,猶如虛空包容 萬象,無有罣礙,而不是死的無知無物。昔六袓說的「本來無一物」 ,袓師們恐人誤會,著在頑空裡,藕益云:「無一物中無盡藏,有花 有月有樓台。」本性是神用無邊,靈妙無方的,不是冥頑不靈的。假 如是死空,無相片,無知覺,佛教有什麼價值,還能延綿至今嗎﹖

這僧不是不明斯理,一來要和趙州大師覿面相見,二來要將功夫微細 、幽隱處顯豁出來,留傳後世,以作典範,故在關節上捏住趙州空處 ,逼他道出末後句來。

州云:「閒事即得,禮拜了退!」
趙州大師不慌不忙地答道:「問事即得,禮拜了退!」大師自有臨危 不懼,倒轉乾坤的手段,在看似無法閃躲,要被頂死的剎郱,卻能巧 避鋒鋩,安然無恙地輕易走過。這是什麼功夫﹖不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能有這種輕靈飄逸的手腳嗎﹖真了不起!圓悟到這裡也不得不讚賞 說:「這老賊,遇有這一著!」這一著是什麼﹖諸位還知嗎﹖

到這裡是:「雲散水流去,人寂天地空!」消息已盡,大事已畢,不 用再問了。故大師云:「禮謝之後,回去休息吧﹖」這無言說的言說 就是末後句啊!而不會的人,就認為趙州不答話,寧不冤屈!

昔五袓演會下有僧請益五袓:「如何是末後句﹖」袓云:「你師兄會 末後句,問他去。」僧問師兄,適逢遊山回,僧為打水洗腳次,進問 云:「如何是末後句?」師兄以腳挑水灑其面斥云:「什麼末後句﹖ 」僧哭訴袓,袓云:「我向你道,他會末後句!」僧於言下大悟。請 看!這末後句多麼幽默,又多麼巧妙!這僧悟來多麼輕快!襌宗就是 這樣俊捷,誠非他宗可比!

本公案問話之僧也不是等閒之輩,大有經天緯地之才,敢捋虎鬚,與 大宗師決戰一場,精彩紛呈,甚為了當,我等於中獲益非淺。看公案 猶如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功夫到了什麼地步,和古人是否有出入,如 有偏差,及時糾正;如功夫未到,看不懂,也無關緊要,只要照公案 的指示擺正路線,對準方向,將來功夫一到,自然契合,而不致誤入 歧途。

由於這則公案的一場精彩決戰,我們收到的效益,歸納起來如下:

一、悟道沒有什麼難處,只要確認一切物境,宛如空花水月,不可得 ,無可取,心中放教空蕩蕩地,無絲毫黏染住著,切莫愛憎取捨。

二、做工夫要能收能放,日常動用更要靈活運用,不可呆板;時時反 省,處處反照。

三、見道後要綿密保任,不可荒廢,但做保任工夫,也不可有所住, 不能為保任而保,要靈活,似保非保,保任圓熟,保既無有任也不見 。如靈訓參歸宗,悟道後,問歸宗,如何保任﹖宗云:「一翳在目, 空花亂墜。」就是說,有個保任在,猶如翳在目,就非是了。

四、雖然無知,不是落於無記,死在那裡不動。如圓頭間梁山:「家 賊難防時如何﹖」山云:「識得不為冤!」頭進問云:「識得後如何 ﹖」山云:「貶向無生國裡。」頭更進問云:「莫非這就是安身立命 處麼﹖」山云:「死水不藏龍!」死在那裡不動就完蛋了。

公案至此暫告一段落。


--  作者:夏日的微風
--  發表時間:2013/2/1 上午 09: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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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夏日的微風
--  發表時間:2015/12/24 上午 11:2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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