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乘客

    森被鈴聲吵醒，煩躁的拿起了電話：“喂！”

   “森，是我92xx7的司機，還記得我嗎？”電話的那一頭傳來熟悉的聲音。是半年前與森一起開出租車的司機，當時他們非常的要好，直到森把車賣了之後才沒了聯繫，現在再次聽到了他的聲音，森自然是非常的高興：“當然記得，劉成！好久沒有聯繫了，還好嗎？”

   “好，我現在非常的好，嘿嘿！哪天出來喝酒？”

    森點了點頭：“好啊！”

    劉成那邊停頓了一下，然後，變了語氣，輕聲的說：“森我想請你幫個忙！”

   “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你儘管開口！”

   “今天晚上幫我替一天夜班行不行？”

   森一愣：“開出租車？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再也不開了！”

  “森，我知道你這樣很為難，但是，這幾天活一直不好跑，沒掙多少錢，今天晚上我還得出趟門，要是車再停一個晚上，我的稅錢都出不來。森，幫一下啦！我現在實在是找不到別人了。”劉成在電話那頭就快叫森爺爺了。

  “可我……”

  “幫幫忙啦！”

  “好吧！”

  “太好了！今天晚上六點整，我把車準時開到你家樓下。”說完那頭掛了電話。森點了一支煙，無力的又一次將身體埋在了被裡。

……

    傍晚六點整，車真的準時開來了。劉成把車鑰匙交給森之後便回了家。森一個人坐在92xx7的車裡，手便開始顫抖，車裡有一種令人窒息的靜，他先點上了一支煙，然後扭開了收音機，電台裡熱鬧的氛圍一下子衝到了車裡。森，安心許多。

    森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開著車。正值下班高峰期，在一個十字路口，看到了一起肇事，兩輛車子碰到了一起，一輛寶馬把一輛別克撞了，兩位司機正在打電話找人擺平，各自拼著自己的實力跟地位。這條路更加的堵了，再加上行人的駐足觀看，更是混亂不堪。遠遠的看著有交警從車縫裡擠出來，連跑帶顛的到事故現場去處理,森一下子笑出聲來，這交通堵的，連交警的摩托車都過不來了。

    森在那條路上整整堵了將近一個小時，慢慢的跟著前面的車，一步一步的向前挪，有些像將死的人的呼吸，有胸悶的感覺。好不容易出了來，心裡暢快許多，接到了第一位乘客是一個老人，有些頭腦不好，車子繞了好大一圈，才找到她的家。第二位乘客在老人下車的幾十米遠的地方，是一個男人，打算去某酒店，上車之後，一直跟森寒喧著，天南地北，講個不停。直到他下車，森擦了擦汗，這傢伙應該去電台當主持人，世界大事他都講遍了。緊接著就是第三筆生意……

    晚上九點，森把車停在路邊，數了數今天掙到的錢，還不錯，除了堵車的一個小時，在剩下的時間裡，生意出乎意料的順。跑得很好，估計再跑一個小時，就可以收工了。還是早些回家的好。 自從森在半年前把車賣了之後，他幾乎每天晚上九點之前必須回家，要不是今天情況特殊，森一向是不打破這個規律的。沒人知道到底是什麼使森養成這樣的習慣，一切都從半年前開始，那個突然被森賣掉的出租車99xx8開始。

    森正要走，有三個女孩從一個公司裡出了來，其中兩個說說笑笑，另一個靜靜的聽著，這樣多好，森想，女人就是比男人活得輕鬆。三個女孩看見了森的車，連忙快步的走上前，一個接一個的坐到了車的後排座上。森看著旁邊空空的副駕駛位置，有些失望。
 
    “去哪？”

    “濱海路！”其中一個長頭髮束著馬尾的女孩說。森點了點頭，一腳踩下油門，濱海路離這不近，又是一筆好生意。

    “喂！紫馨的事還沒有查到嗎？”另一個燙著卷髮的女孩突然問道。

    “沒有！都這麼長時間了，改查的都查了，如果沒有人去自首，或是提供線索，一定查不到的。”馬尾辮女孩子說著。

     森一下子把收音機的聲音放小了，豎起耳朵聽著後面的談話。

    “林蔭路，那麼背的一個地方，再加上又是半夜，能有人看到才是奇跡呢！”那個短卷髮女孩說。

    “是啊！紫馨真可憐……”

    “那個……”森忍不住的問了一句：“你們說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馬尾女孩一愣，沒想到一個司機會對些感興趣：“紫馨是我們的一個同事，半年前在回家的路上遇到車禍，死了，司機撞了人就跑了，現在還有查到。”

   “唉！可憐啊！以前我們三個總是一起走的！”那個卷髮女孩說著。森皺眉，一言不發的繼續開著。那兩個女孩也不再說著話，車裡的四個人好像都在思考著什麼。森從後忘鏡裡看著那三個坐在後排的女孩，尤其看著坐在中間的那個披著長髮的，從上車到現在，她一直都沒有說話。

    車到了濱海路，女孩們下了車，森，出了一口氣，頭腦裡很亂，身體脹熱，他把頭放在了方向盤上，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可能想著那個撞死過人的林蔭路吧！或者是那個被撞死的紫馨，還有那個一直不說話的長髮女孩……

   “司機，為什麼不開車？”

    森猛的一抬頭，是那個坐在中間的長髮女孩，她終於說話了，森想著：“你沒有跟她們下車嗎？”

    女孩點了點頭：“我跟她們不同路。”

    森點了點頭，車開始向前行進：“你去哪？”

   “林蔭路！”

   “吱啦——”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森慢慢的回過頭看著她：“你不會是紫馨吧？”森早就對她起了疑心了，平常她們三個一起走，現在不會還是吧？森這樣的想著：“你不會真的是紫馨吧？”

   “她已經死了！”那個女孩淡淡的說。

    森咽了一口唾沫，故做鎮靜，努力使自己正常一點：“對，你怎麼可能是紫馨！瞧我！”說完，森調轉方向。向著林蔭路開去。

    一路上，他們誰也沒有說話，森把電台的聲音放到最大，以消減自己感到的恐懼和緊張。雖然身後的這個女孩一切很正常，但森總覺得莫名其妙的不安。真希望快些到達林蔭路，完成這筆生意就馬上回家。想著，森再次加大了油門。

    好不容易快到林蔭路了，森仿佛看到了希望，電台裡現在正在放著廣告宣傳產品，在以往，森早就厭惡的把它關了，但現在它就像是救命稻草，森需要它讓自己的心跳平穩一些。

    車子在林蔭之中穿過，雖然這個時間這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森在想，如果不是開著出租車，森一定會來這裡飆車，因為森在很早之前就是一個飆車的瘋狂愛好者。他把眼睛像車後座看了一眼，心一下冰了起來，他感到窒息，然後，渾身顫抖。空的！沒錯，車後座空的！那個女孩呢？森又一次踩了剎車，聲音是劃破天空的響，在這樣的空曠的路上。他扭過頭，探起身看著，沒有，他確定，排除了女孩低頭系鞋帶什麼的荒唐故事。沒有，真的沒有，那個女孩就這樣的從自已飛速行駛的車裡消失了。

    突然，森感覺腳下一陣的涼，然後，油門和方向盤像有了意識，一下子動了起來。車子自己開了起來，而且是瘋狂的快。森被這突由其來的慣性一下子甩到了副駕駛的位置。還沒等反應過來，森發現車裡的一切竟發生了改變，沒錯，慌亂中，森看到了車前那個服務卡，森，車號99xx8。沒錯，這車不是劉成的了，這不就是自己半年前賣掉的那輛出租車嗎？森一下子癱軟在副駕駛上，他已經恐懼到了極點以至於他都沒有叫出來。呼吸困難，頭腦脹痛。隱約中，他仿佛看到了正在駕駛的另一個自己，滿臉通紅，酒氣沖天，那個自己狂熱的加大了油門，嘴裡大喊著：“過癮！過癮！”電台裡再也不是什麼廣告，而是改成了嗨曲，那個自己更加的興奮，再一次的加大了油門。

    森立即坐了起來，想起來了，沒錯，那天不是個夢，是真的，都是我幹的，所以早上清醒的時候才發現車被撞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森的呼吸更加的急促起來。然後立即死死的抓住方向盤，不能再開了，剎車，踩剎車啊！森在車裡大吼著，誰知，那另一個自己根本不聽他的，依舊興奮的開著，開著，然後，有些醉意，低了一下頭，就在這時。森眼見著一個過馬路的女孩慘叫著被自己的車撞飛了出去，就在那一瞬那，森看見了，那個被車燈照得慘白的臉，沒錯，紫馨，披著長髮的女孩……

    車停了，一切恢復了平靜。那個飆車的自己消失了，雖然那個嗨曲還在放著。森踉蹌的從車上下來，他看到了不遠處躺著的女孩，她的身體抽了幾下，然後，安靜了下來，四周死一般的靜。森瘋狂的向女孩跑了去，大喊著，有人受傷了，快來人，快救救她。但是，沒有人，四周還是沒有任何的人出來，只有車燈，像一雙冷漠的眼睛，還有那個讓森永遠也忘不了的車號99xx8。

   “是我幹的！我都想起來了，是我幹的！”森一下子跪在了那個女孩的身邊，掩面而泣。女孩的身上滿是血，臉色蒼白，身體錯位的平躺在地上。圓睜著眼睛，她就這樣的看著森，嘴裡有一絲的獰笑，好像在笑著可以讓森看見的一切，雖然，她已經死了。

    森坐在了地上，贖罪一樣的抽打著自己的臉：“是我！是我！那天晚上喝了酒！以為自己做夢飆車，對不起呀！我去，明天我就去自首，我應該得到應有的懲罰，還你一個公道。”森一邊哭著一邊說，現在已經顧不得什麼顏面了，他的心裡只有愧疚。

    四周傳來了隱隱的哭聲好像有好多種的哭聲重疊在一起，但聲音卻又好似一個人發出的。哭聲漸漸變得更加的悲傷，在這樣的林蔭路上，顯得更加的空靈。

    女孩的屍體漸漸的消失了，有一陣寒風莫名的吹來，一切又恢復了正常。車還是那輛92xx7，也許根本沒有被開過，它依舊停在那個森踩剎車的地方，森呆呆的坐在地上，遠處一個白影發出隱隱的哭聲漸漸遠去……

    半年前的一個晚上，99xx8的醉酒出租車司機瘋狂的在林蔭路上飆著車，一個剛剛下班的女孩獨自走在馬路上，她的皮膚很白，人也長得漂亮，父母在家做了飯等著她的回來，她也很高興的向前走著。遠遠,她聽到了車聲，當她回過頭來準備過馬路的時候，車已經到了近前，速度好快喔！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就已經撞飛了出去。車沒有停，連速度都沒有減，像是沒有撞到她一樣，繼續的走著。還有一口氣，她努力的想使自己活著，她想站起來，但沒有用，當她吐出最後一口氣的時候，那輛出租車早已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