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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命先生曾說準了我的所有事情  (http://buddhanet.idv.tw/aspboard/dispbbs.asp?boardid=6&id=58770)

--  作者:omahhum999
--  發表時間:2018/11/30 上午 05:19:53
--  算命先生曾說準了我的所有事情

 

算命先生曾說準了我的所有事情

 

  郭寶昌

 

    許戈輝:其實我想不管是電視劇體裁也好,還是這個話劇或者是以後的舞劇啊,這個歌劇啊,京劇啊,我覺得其實最重要的是「大宅門」這個題材,它所傳遞的那種巨大的這種時代變遷,還有人物的命運,人格的魅力,那您其實就是從大宅門裡走出來的,您自己坐在那當說書人和站在側幕條看著演員表演的時候,會不會過回到了自己的從前?

 

    郭寶昌:是是是,因為這個,你看拍戲的時候我有一次我的眼淚都下來了

 

    許戈輝:哪一段?

 

    郭寶昌:就是楊九紅那一段,因為,因為這個人物我跟她一起生活了差不多有20幾年,因為那會大家其實一直到解放以後,到她去世以前在家族中間依然沒有地位,依然沒有人拿她當回事,所以她就,她實際上很孤獨,而那會跟她談話最多,每天能夠到她,有時候能到她屋裡坐一坐的就是我,所以你看很多事情在演出過程中間,或者在排戲過程中間有很多事都會引起我的回憶,都會使我動情啊,這個沒辦法,因為畢竟都是太熟悉,太熟悉的人和事。

 

    畫中音:你這樣對我,你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呀。

 

    娘這會都不知道該恨誰,你是我的親閨女,你這樣對我,你是要我去死。

 

    去死,你去死。

 

    嘉麗。

 

    許戈輝:中國人呢咱們比較喜歡把12年劃一個段落,12年劃一個段落,就您12年還是13年前,《大宅門》電視劇,現在這麼生肖的一輪就過去了,現在剛好這個人生,您的人生渡過了612年是吧?您要是回過頭去看看的話,您覺得這有一些結點嗎?有一些段落嗎?您怎麼總結這個人生?

 

    郭寶昌:你問這個問題太好玩了,因為什麼呢?因為我在我小時候算過命,有一次是北京一個很神的一個算命的先生,那會60多歲、70歲,雙目失明的,那會無數的大師、大家都去找他算,非常靈驗,而且他的靈驗的故事我也知道很多很多,那麼我16歲的時候我去找他,偷偷的,我都不敢讓我媽媽知道,我就想算一算我到底從什麼地方來的?誰買的我,誰賣的我,我的父母在哪?我那會是個謎,我完全不知道,因為有人透露了,說你不是這家的人,我就特別想摸摸底,就找了這位師傅,他的,他給我算的命幾乎讓我目瞪口呆。

 

    許戈輝:你是當時就目瞪口呆是吧?

 

    郭寶昌:對,頭一句就目瞪口呆,他頭一句說我到現在非常清晰的記得,他說你自幼父母雙亡,姑媽養大最大,恰恰買我的這個老太太,先放在她的娘家,我管她叫姑媽,而且那會所知道的是父母雙亡,我當時就覺得我說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事?我當時我說你不要再講了,我說誰告訴你的?他就急了,他說你可以不算,你可以走,你可以不信。

 

    許戈輝:但是你不能置疑我的人格。

 

    郭寶昌:對,結果最後我說那你往下說吧,他就說你是12歲,12年的運,就是一個12年一變,一個12年一變,一個12年一變,就像你剛才說的真是這樣。

 

    許戈輝:真是這樣啊,那當時他往後說了嗎?

 

    郭寶昌:前面後面全說了,沒有一條不準的,所以為什麼後來我說這好多事,他們都說我迷信,我說我不能不信,假如說他有一條說錯了,那我肯定說他胡說八道。

 

    解說:在《大宅門》中,香秀就是郭寶昌口中的這位姑媽,也是他的養母的原型,而白景琦則是他養父的原型,郭寶昌原名李保常,1940年出生於一個貧困的工人之家,父親凍死于街頭,兩歲時他被母親賣掉,幾經轉賣之後被同仁堂樂家樂四老爺收為養子,隨母姓改叫郭寶昌。

 


--  作者:omahhum999
--  發表時間:2018/11/30 上午 05: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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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戈輝:當時你才16歲,他只能說到你這第一個12年是吧?

 

    郭寶昌:他前邊就說的非常對。

 

    許戈輝:就不由得讓你不相信他說你後邊的這些事了。

 

    郭寶昌:他說你2324歲有牢獄之災,我就特別覺得不可思議,我說我牢獄之災,我坐大牢這不胡說八道嗎,24歲我被揪出來反革命,然後農場勞動改造。

 

    許戈輝:就那時候一定坐大牢的時候就想起。

 

    郭寶昌:就準到這種程度,他說你的中年沒有錢花,你沒有祖業可繼承,我就覺得更可笑了,我沒有錢花,我家財萬貫,我想要多少錢要多少錢,我怎麼會沒有祖業繼承?我媽媽她的所有的錢都給我了,得,文化大革命嘩一下抄光。

 

    許戈輝:但我想知道就是說當你抄光的時候,你要想到這個算命先生的話,會不會覺得說反正這一切看來真的是命定了,那你就認命了呢?

 

    郭寶昌:沒有,這些一直到因為那會經歷太坎坷,而且太驚險,那會兒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問題,其實我真正考慮是我後來出監獄以後發配到廣西,已經開始工作以後,我後來反思當時他給我算的這個卦我說太準了,沒有辦法再準了,他說你12歲要轉運,要轉運,改姓移名,我一下從她的娘家進的大宅門是12歲,你24歲轉運有牢獄之災,24歲進監獄,你看看。

 

    許戈輝:36歲呢?

 

    郭寶昌:36歲打倒四人幫,我開始平反了,你看48歲,我到了深圳以後我才進製片廠,你看一直到我的60歲拍攝《大宅門》。

 

    解說:早在上世紀50年代郭寶昌16歲上高中的時候就開始創作小說《大宅門》,小說寫了一半他便考入了北京電影學院,在老師支援下動筆寫了電影文學劇本,到了1964年,郭寶昌24歲,文稿被全部查抄,並且成為他反革命罪行之一,為反動資本家豎碑立傳,這些文稿直到落實政策時也未找回一紙一字,接踵而至的是文革,他珍藏的一箱資料也被紅衛兵付之一炬。

 

    時間來到2000年,《大宅門》最終在央視亮相,這個郭寶昌魂牽夢繞40多年的故事在各界引起強烈反響,當年已經60歲的郭寶昌也成為紅極一時的影視劇導演。

 


--  作者:omahhum999
--  發表時間:2018/11/30 上午 05: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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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戈輝:他往72歲說了麼?

 

    郭寶昌:他算到我64歲就沒有命了,算不下去了,他說你64歲沒有了,我算不出來了,我說那是不是我就活到64?他說應該這樣,但是人的命運是可以改變的,假如你64歲能過了這個坎,你應該活到七、八十歲。

 

    許戈輝:64歲的時候您遇到坎了嗎?

 

    郭寶昌:哎呀,我的天呐,我連門都不敢出,我64歲就在家裡待著,我都怕房塌了你知道嗎,哎呀我老婆也說少出門、少坐車、別坐船,別坐飛機,那一年老老實實在家裡待著,結果把這個混過去了。

 

    許戈輝:那後面的所有的日子就都是賺來的了。

 

    郭寶昌:都賺的,所以我現在活到70多了,我已經很知足了。

 

    許戈輝:我在大概有3年前吧採訪過咱們國家這個,就是中文拼音的發明人周有光老先生,我採訪他的時候他已經105歲了,今年他過了108歲的壽辰。

 

    郭寶昌:我崇拜的人物。

 

    許戈輝:是吧,採訪的時候老爺子可風趣了,可幽默了,頭腦也很清晰,他就告訴我說他能夠在那麼多年代,不管是什麼樣的經歷啊波折,能夠過來他說就是保持一顆平常心,他說就把這些都想開了,看淡了,我不知道您,您是怎麼過人生一個又一個坎的,能不能給我透露透露這個自己總結出了什麼?

 

    郭寶昌:過了無數的生命關,過了無數的生死關,九死一生的活下來了,我們不是平常心所能夠應付得了的,我也曾經去自殺,沒有死成就是了,那是為了維護人的尊嚴,就是我不願意去被人蹂躪,被人踐踏,人格問題,其實像我這樣的太多了,多少人失去生命了是吧,那些人你說是不是都是他們想不開?或者說你在那樣的情況下,你應該更豁達一點,不是這個問題,沒有經歷過生死關的人我估計很難去想到這個,我覺得我能夠活過來很幸運,是很幸運的一件事,就是畢竟能活到今天,我那會是想,現在回憶那會想到死我也並不覺得我那會太幼稚什麼的,沒有,沒有,我覺得人活在世上是應該有尊嚴的,當一個人完全失去尊嚴的時候,活著沒什麼意義。

 

    許戈輝:我是,您在臺上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你的那個與時俱進,好多東西特時尚,而現在我感受到的是,是您的那種憂慮。

 

    郭寶昌:真的。

 

    許戈輝:嗯。

 

    郭寶昌:這還真不是一般的那種憂慮,我特別覺得這是我們時代的一個弊病,這個我覺得這種現狀一定要改變,現在改變不了十年以後,十年以後不行二十年,但是這段歷史,這段過程一定要讓我們一代一代人都要知道,都能傳承下去。

 

    解說:正像在舞臺上的沉著、隨性一樣,如今的郭寶昌在性格上更加平和、淡定,然而在和他的聊天過程中,你也會發現對於很多觀點的堅持,郭寶昌話語中仍然會透露出性情中人的倔強。

 


--  作者:omahhum999
--  發表時間:2018/11/30 上午 05: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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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戈輝:在這麼一個物化的時代,物欲橫流,您還相信藝術的力量嗎?

 

    郭寶昌:現在談不上,因為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你包括我做節目,不管誰來請我做節目,我頭一句就是不做娛樂節目,我絕不做娛樂節目,我覺得現在在把我們的群眾往什麼路上引,好的東西幾乎大家覺得就沒有什麼看頭,越是惡俗的東西越能引人看,我覺得這個太可怕了,一個全民族的文化水準假如都在往下落的話,這個民族慢慢就完蛋了,我們現在需要提高大家的品位,提高大家的鑒賞力,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夠知道一個國家的命運究竟掌握在誰的手裡,藝術到底應該起到什麼樣的作用,我覺得這才是我們要做的工作。

 

    許戈輝:那有的時候是不是也不得已得妥協,你比如說包括話劇,包括一些很嚴肅的影視作品,它可能仍然還是需要走這種娛樂化的路子進行宣傳,推廣啊,這個東西。

 

    郭寶昌:不,這是兩回事,藝術絕對有娛樂功能,這是毫無疑問的,沒有娛樂功能還要它幹嗎?有很多純粹就是娛樂,你說有什麼思想性,要有什麼深刻的什麼什麼讓你反思的,這完全沒有,那就是娛樂,可以啊,這是觀眾所需要的,但是你主流是什麼?你應該引導的是什麼?你應該立起來的東西是什麼?我們社會總有一個最主要的東西,一個主要的潮流一個主導的方向來面對我們所有的大眾。

 

    許戈輝:也有很多人對現在的年輕人有這樣的擔憂,就是這些年輕人他們沒有經歷過苦難,而苦難對於一個人來講可能是最豐富的一種,最寶貴的一種歷練吧,結合您自己的人生經歷,您覺得那個年代,您經歷的苦難到底給您帶來了什麼?如果沒有苦難,年輕人還能不能成氣候?

 

    郭寶昌:我覺得這種看法我是不同意的,我不同意,因為我們經歷過不是一般的苦難,這個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太大了,那是一個整個民族的倒退,不是我個人的苦難,我們的年輕人,假如還去經歷這樣的苦難的話,這個民族就完蛋了,我絕對不希望他們去經歷這樣的苦難,他們所經歷的苦難應該是他們自己前進路上各種各樣的不同的挫折,不同的對事物的看法,他們這些都要去處理,要去解釋,他們要去闖,我覺得這才是他們應該做的。

 

    我有一次跟幾個國外的一些朋友聊天,我就說我們當時這些,他們聽的目瞪口呆,怎麼可以這麼活著,還可以這樣,完了他們就說哎呀。

 

    許戈輝:就您說您文革啊什麼這些。

 

    郭寶昌:對,那邊還有人在吃飯,就說你們過來,過來你們快聽,還有這樣的事,我說我覺得我們說這個很普通了,他說哎呀要不你們都能做出好的作品來,因為你們有這樣的經歷,我說那你是不是也來經歷一下,不,我絕對不去經歷,代價太大了,因為沒有了人性,沒有了尊嚴,這樣的苦難永遠不要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