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去世的祖母

　　乃圓

　　憶起我那去世多年的老祖母,她不像小說中所描寫的老太夫人一般,享福天年含飴弄孫;晚年時,還因不慎摔倒,長年臥病在床,度過飲食起居都要由我們子孫輪流照顧的餘生。

　　小學六年級時,就讀中原大學的大姊,由佛學社帶回珍貴的佛經,並告訴我們未曾聽過的佛法;當時,我興趣極濃厚,每天晚上一定規定自己誦《普門品》、大悲咒或稱念數百聲佛號,禮完佛才去做功課,心裡感到怡然自得。也常向幾位要好的同學講說佛法的偉大奧妙,久而久之,放學或假日,她們偶而會到我家和我共同念佛、禮佛、誦經。

　　國一的某一天夜裡,我夢見了已去世的老祖母來找我,她挺著一個大肚子好似要生產,我馬上想到《普門品》里的:「若有女人,設欲求男,禮拜供養觀世音菩薩,便生福德智慧之男。設欲求女!便生端正有相之女,宿植德本,眾人愛敬。……」我高興極了,趕緊告訴離別一年的祖母:「您要趕快念觀世音菩薩的聖號,這樣小孩才會長得白胖可愛……」祖母問我:「要怎麼念,我不會啊!」我雙手合十地說:「要很誠懇地一直念『南無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想不到她真的跟著我念,可是念不到幾句就不念了。突然她的臉色發青,眼眶變黑,露出猙獰可怕的面孔,伸出雙手就掐緊我的脖子不放,我嚇得翻滾在地,一直和她掙扎……如今想來,她是咽細如針,肚大如甕的餓鬼報啊!

　　醒過來時,還心有餘悸,驚恐萬分。等到破曉天明時,便迫不及待的把昨夜裡夢見祖母的事,請問大姊,她說:「可能是祖母去世後,還在鬼道或地獄受苦,知道你天天誦經,所以托夢告訴你,希望救她,你可以誦《地藏經》回向給祖母……」

　　在《地藏菩薩本願經》里載有:「若未來世諸眾生等或夢或寐,見諸鬼神乃及諸形,或悲或啼、或愁或嘆、或恐或怖。此皆是一生、十生,百生、千生過去父母、男女弟妹、夫妻眷屬,在於惡趣未得出離,無處希望福力救拔,當告宿世骨肉,使作方便,願離惡道。」看完這一段,祖母去世時咬牙切齒的可憐相,又浮現在我的眼前:祖母過世的前一天晚上,夢見已去世五年的祖父在河的對岸呼喚她,向她招手,要她過去,祖母真的就撩起褲管涉水而過。《地藏經》說:「是閻浮提行善之人,臨命終時,亦有百千惡道鬼神,或變作父母,乃至諸眷屬,引接亡人,令落惡道。」第二天早上,她告訴我們昨晚夢見亡祖父的情形,當時未學佛的我們,並不知道這就是祖母要走以前的徵兆了。

　　隔天早晨,我在送早餐之前,先去收她的蚊帳,當我把蚊帳拉開準備收拾時,發現祖母臉色不對,圓睜凸出憤怒的雙眼;恨恨的咬緊牙齒;急促的喘氣著。我那時才小學五、六年級,一股恐懼的感覺襲上心頭,趕緊奪門而出,奔上樓告訴父親……父親下樓見祖母如此異於常態,緊張憂慮的輕聲問祖母話,她好似有話要說,奈何牙齒像用強力膠黏住一樣張不開來。她越來越痛苦,呼吸更困難,臉色也就愈發難看駭人……由祖母先有已去世多年的祖父召請,後又以死時的面相來判斷,定是在惡道受苦無疑。

　　祖母臨終時,我未學佛不知趕快助念往生;死後七七日內也沒有請有道高僧超度拔薦,現在既然知道祖母死後的生處,我內心真是難過、痛苦。於是,發心定要救祖母於水深火熱,讓她的神識脫離苦趣。我依照《地藏經》所言去做:「志心自讀此經,或請人讀,其數三遍或七遍。如是惡道眷屬,經聲畢是遍數,當得解脫……」從那天起,每晚飯後沐浴完畢,我定刷牙、淨手、焚香、至誠禱告,天天虔誠的誦《地藏菩薩本願經》,每卷誦完後,定回向給祖母,祈求佛光加被,早日解脫,往生善道。如是大約誦過數十遍後,祖母夜裡可憎恨的表情,不復夢見矣!

　　感恩於地藏王菩薩的慈力救拔;也感激教主釋迦牟尼佛,宣說八萬四千法門,來適應眾生各種不同的需要與根器,後世的我們才知道有大慈悲心的觀世音菩薩、大宏願力的地藏王菩薩、大智慧的文殊師利菩薩、大行願的普賢菩薩……等諸大菩薩,在這苦難的世間教化救度一切眾生。很慶幸自己今生能學佛、認識佛法,才能夠誦經回向給祖母。但全地球上的人類,以及六道輪回的眾生何其多呀!能夠聽聞佛法者幾希矣!

　　佛陀曾說:「得人身如爪上塵,失人身如大地土。」當知人身一失,萬劫不復,在三惡道中想學佛精進行持,就好比要從地面登上天去那樣的困難了,這是何等的可悲啊!走筆至此,令我想起師父聖開上人所發的大願,要生生世世在娑婆世間度化眾生,做個清道夫,掃除人間的污穢,直至五十六億七千萬年後人間淨土形成,再歡迎彌勒菩薩下降人間成佛。每當思此,內心無不感動。想到菩薩道難行;眾生難度(自己的內眾生還有外眾生);內心放逸時,只要思及師父不畏艱辛、難忍能忍、難行能行的大菩薩精神,心裡真有說不出的慚愧與景仰,還是趕快加緊用功,時時警惕自己。

　　生命的腳步一點一滴的,日復一日,又走過了好幾年的歲月,祖母去世至今已是六、七年前的往事了。但願她老人家早已超生,往生善處,來世得以精進學佛。也祈願當此之時,乃至未來世中,有更多千千萬萬個清道夫,共同來掃除人間的污穢,闡揚佛法的真諦,俾使佛法的甘霖早日遍灑三千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