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哈赤沒有正式打過朝鮮,也談不上滅李氏朝鮮,不過在歷次有明朝作戰時都有朝鮮兵參戰,每次都是潰退,有一次被俘數千人,努爾哈赤把俘虜還給了朝鮮,朝鮮國王還做書道謝,倒是努爾哈赤死後,皇太極為了解決後顧之憂,曾大舉伐朝鮮。
1627年丁卯(明天啟七年,朝鮮仁祖五年,後金天聰元年)正月初八,皇太極以朝鮮“助南朝兵馬侵伐我國”、“窩藏毛文龍”、“招我逃民偷我地方”、“先汗歸天……無一人吊賀”四項罪名,對朝鮮宣戰。他命阿敏、濟爾哈朗、嶽托等人率軍東征,阿敏率領三萬餘騎渡過鴨綠江,攻佔義州,濟爾哈朗則率領大軍進攻毛文龍駐紮的鐵山。毛文龍退居皮島。阿敏認為皮島隔海相望,沒有水師,無法進攻,而義州則被後金輕易攻取,說明朝鮮防禦力量很弱,足以取勝。因此,後金把進攻目標轉為朝。阿敏率領大軍南下,一面放兵四掠,一面以待朝鮮請和。仁祖得到後金大軍南下、定州失守的消息,驚恐萬狀,將後妃送到江華島避難。阿敏部將乘勝前進,先後攻佔安州、平壤,至中和乃停止前進,駐營安紮。此時仁祖也已逃往江華島,並命使臣到後金營中投書求和。雙方經過一個多月的談判,朝鮮迫于後金的軍事壓力,基本上答應了後金提出的入質納貢、去明年號、結盟宣、約為兄弟之國等要求,惟有永絕明朝一條不同意。最後阿敏讓步,向朝鮮表示“不必強要”。三月初三,仁祖率領群臣和後金代表南木太等八大臣在江華島焚書盟誓。雖然阿敏在盟誓上署名了,但是對朝鮮誓文不滿意,便令八旗將士分兵擄掠三日,使朝鮮京畿道海邊一帶“盡成空壤”。隨後後金撤軍到平壤,奉皇太極命令不再後撤,揚言“大同江以西,不可複還”,又逼迫朝鮮簽訂了平壤誓約,在中江、會寧開市、索還後金逃人、追增貢物。這次入侵,在朝鮮歷史上被稱為“丁卯胡亂”或者“丁卯虜亂”。
丁卯胡亂之後,後金和朝鮮的兄弟關係並不和睦。後金軍一退,朝鮮馬上向明朝“疏奏被兵情節”。崇禎帝在答詔中對朝鮮被迫與後金媾和的行為表示諒解,同時表彰朝鮮“君臣大義,皎然日星”。1629年,袁崇煥誘殺桀驁不馴的毛文龍,為朝鮮除去一害,朝鮮致書袁崇煥表示感謝。而在與後金的交往中,朝鮮多次表現出厭惡、不情願的情緒。邊境開市,被朝鮮以邊地殘破、百姓乏食為由一再拖延,定期交納的貢物,朝鮮也找一切機會削減其數額。明朝孔有德自山東叛逃後金,皇太極命朝鮮助以糧餉,朝鮮非但拒絕,而且還幫助明朝追殺。皇太極一度對明朝採取和平攻勢,要朝鮮從中調停,朝鮮看出後金求和之意不誠,加以辭拒雙方關係日益僵化,終於釀成了又一場戰爭。
1636年丙子(明崇禎九年,朝鮮仁祖十四年,後金崇德元年),皇太極正式由汗改稱皇帝,改國號大清,族名滿洲。他事先將此事通報朝鮮,希望朝鮮參與勸進。朝鮮聞訊大嘩,積累近10年的憎惡、羞辱情緒一併迸發。朝鮮臣僚紛紛痛切陳詞,“使彼虜得知我國之所秉守,不可以幹紀亂常之事有所犯焉。則雖以國斃,可以有辭於天下後世也”。在一片慷慨激昂的氣氛下,仁祖拒不接見後金使團,不接受其來書。後金使團憤然離開漢城,沿途百姓“觀者塞路,頑童或擲瓦礫以辱之”。
該年四月,皇太極在瀋陽正式舉行稱帝大典,朝鮮使臣羅德憲、李廓拒不下拜。皇太極非常氣憤,認為這是朝鮮國王有意構怨,決定舉兵再征朝鮮。該年十二月二日,皇太極親自統帥十萬大軍親征朝鮮。清軍渡江後,揚野戰之長,舍堅城而不攻,長驅而南,僅僅十二天便抵達王京城下。京畿之內“上下惶惶,罔知所為,都城士大夫,扶老攜幼,哭聲載路”。仁祖再次將王妃、王子和大臣妻子送往江華島避難,自己則率領文武百官退守南漢山城等待各路勤王軍的到來,同時派出崔鳴吉等人赴清營談判,拖延時間。朝鮮請和書中寫道“朝鮮國王謹上言於大清寬溫仁聖皇帝:小邦獲戾大國,自速兵禍,棲身孤城,危迫朝夕……如念蒙丁卯誓天之約,恤小邦生靈之命,容令小邦改圖自新,則小邦之洗心從事,自今始矣。必欲窮兵,小邦理窮勢極,以死自期而已”云云。皇太極見朝鮮君臣求和之切,毫無鬥志,乃對其迫降,下令清軍包圍南漢山城,伐木列柵,繞城駐守,山城內糧草斷絕,不得不殺馬充饑。各路勤王軍隊也被清軍擊敗,朝鮮君臣只有坐困孤城。仁祖曾經爬到南漢山城的南門,看到城下清軍黑壓壓一片,不禁長歎。清軍在望月峰上升白旗書招降二字,又致書仁祖,令其出城投降。仁祖則複書“重圍未解,帝怒方盛”,所以不能出城請降,“古人有城上拜天子者,蓋以禮有不可廢,而兵威亦可怕也……”。見朝鮮方面還在糾纏於出城投降的細節,不耐煩的皇太極下令用火炮攻城,同時清軍又攻佔了江華島,俘虜王妃、王子、宗室76人,消息傳來,見大勢已去,仁祖只好求和。
1637年正月三十日,仁祖率領群臣出南漢山城,徒步前往漢江東岸的三田浦清營拜見皇太極,伏地請罪。皇太極降旨赦之。雙方築壇盟誓,朝鮮去明年號,繳納明朝所賜誥命敕印,奉清朝正朔,定時貢獻,並送質子二人。此外,朝鮮朝廷中主戰最堅決的洪翼漢、尹集、吳達濟三人被清軍索要,在瀋陽就義,號稱“三學士”。此役為朝鮮歷史上著名的“丙子虜亂”。清朝班師途中順勢攻陷皮島,拔除了明朝在遼東沿海的最後一顆釘子。
丙子虜亂之後,朝鮮成為清朝的附屬國。世子李溰長居瀋陽,另外一質子則由鳳林大君和麟坪大君輪流擔任。同時朝鮮還要歲貢黃金百兩、白銀千兩、白苧布200匹、各色綿細2000匹、各色細麻布400匹、各色細布萬匹、米萬包等等。
具有高度發達的儒家文明、以“小中華”自居的朝鮮淪為落後的山林狩獵民族建立起來清朝的藩屬國,在當時的朝鮮是令君臣黎民都痛心疾首的事情,丙子虜亂對朝鮮社會、文化的衝擊非常大。國王和兩班的權威一落千丈。清朝的征索也加重了朝鮮的負擔。經濟掠奪、政治欺壓、文化差異,使得終朝鮮之世,思明反清的情緒一直都是社會思潮的主流。
丙子虜亂之後,李朝開始了社會恢復時期。在戰爭中遭到破壞的漢城宮室和城防建築得到了修復。在最主要的糧食產地,南方的全羅、慶尚、忠清三道(三南),實行了新的田稅法。同時允許人們納糧贖罪。國防方面,以海防(防日)和北防(防清)為重點,設立了總戍廳和守禦廳。政治方面,以金自點為首的洛黨開始得勢,朝鮮又陷入無休無止的黨爭之中。
明朝滅亡後,李朝王室一直進行各種追思活動。仁祖不忘宮中焚香望闕之禮。時朝鮮君臣認為,“我朝三百年來,服事大明,其情其義,固不暇言。而神宗皇帝(明神宗萬曆皇帝朱翊鈞)再造之恩,自開闢以來,亦未聞於載籍者。宣祖大王所謂義則君臣,恩猶父子,實是真誠痛切語也”。李朝孝宗則以光復大明天下為己任,倡議北伐。他對大臣說:“群臣皆欲予勿治兵,而予固不聽者,天時人事,不知何日是好機會來時。故欲養精兵十萬,愛恤如子,皆為敢死之卒,然後待其有釁,出其不意,直抵關外,則中原義士豪傑,豈無回應者!”
後來因為滿清統治已經鞏固,才不得以作罷。
1704年甲申,明朝滅亡六十周年,李朝肅宗自宜春門詣禁苑壇,乙太牢祭祀崇禎皇帝。又命漢城府在後苑春塘台設“大報壇”,祭祀神宗皇帝。“大報”出於《禮記》郊特牲,是郊天之義,而兼有報德之意。1749年(乾隆十四年)又以明朝太祖、神宗(萬曆)、毅宗(崇禎)並享大報壇,並於三帝即位、忌辰日行望拜禮。這種祭祀活動每年進行,直到李朝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