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錄自 堪布索達吉仁波切 ─《藏密素食觀》
接下來,我們再從現代醫學、營養學、心理學、社會學等學科的觀點、角度出發,結合對傳統道德及某些古代文化名人對待吃肉問題的原則立場的追溯,對食肉與身心健康、道德完善之間的關係作一簡單研討。
日常生活中我們會發現,有些人對佛法滿懷信心;有些人則對天魔外道情有獨鍾;有些人又將現代科學,包括現代醫學等學科奉為至尊。對那些篤信科學技術的人士而言,如果他們確能追趕得上高科技步伐的話,食肉不僅於身心有害、亦對食肉者的性格產生負面影響這一觀點,相信應能被他們客觀、理智地接受,因這種看法目前已被大量的科學實驗所證實。
放眼大自然,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一定會給那些勤於觀察者留下深刻印象:即獅子、老虎、豺狼、金錢豹、鬣狗、鱷魚等食肉動物,一般而言,性情都非常殘暴,常令人以及其他弱小動物望而生畏;而犛牛、羚羊、鹿等食草動物,則性情溫和,幾乎從不主動傷害任何眾生,因而非常討人喜歡。與之類似,科學家通過研究發現,嗜好食肉之人,其性格也比吃素者兇暴得多;而那些信奉素食主義的人士,則大多具有比食肉者更多且長遠、持久的愛心、悲心。
前蘇聯科學工作者曾做過一個非常耐人尋味的試驗:他們用素食餵養一隻鴿子長達一月,同時也用葷食餵養另一隻鴿子相同長的時間。結果,吃了一個月葷食的鴿子,其性格非常暴躁、易怒;而那隻吃素的鴿子,則體態完美,性格溫順。
吃肉不惟對眾生的性格會帶來如是大的病態影響,更會對眾生的身體帶來直接、強烈、持久的損害。支持此種說法得以成立的一個非常有力的理由即是:我們所吃的動物肉,其來源大多不外乎宰殺、病死兩種途徑。如果人們吃的是病死肉的話,這些血肉很有可能把致動物於死地的病菌再傳染給我們。很多人吃下不清淨的肉食後,馬上就會有噁心、嘔吐、疼痛等反應,這就是病菌傳染立竿見影的效果;如果吃的是通過宰殺而來的動物肉,那麼食肉者必得面臨這樣一個迴避不了的問題:即動物們在被殺時,都會集聚起大量的怨氣、怒氣;食用了這些飽含怨憤之氣的肉食後,一個人的身體怎麼可能還會健康發育、成長?科學實驗表明,人在發怒時呼出的氣體等物質,若通過瓶子等容器收集起來,再注入一些小動物的體內,這些小動物過不了多久就會死亡。可能是因為人身長大等原因,動物死時的怨氣暫時還不足以立刻致人於死地,但這也只能算是人類可憐而又可悲的一點僥倖而已。
本來大自然已為我們準備了豐富無比的素食資源,這一點只要看看田野裡那些鮮翠欲滴的瓜果蔬菜、穀物麥類就可以得到印證。放著清淨的食物不去享用,偏偏就要從血腥屠戮中尋找飲食來源,而且還要冒著健康受到威脅的危險,這種做法、習慣的不合理性簡直讓人匪夷所思。有人也許會認為只有佛教徒才會對吃素吃葷斤斤計較,才會在這裡大談特談什麼食肉的過患啦、吃肉導致性情變化啦等等聳人聽聞的話語,其實不然!從古到今,無數對社會發展做出過貢獻的人們,都以各種方式、在各種場合、從各自的理解角度出發,對人類吃肉這一習俗進行過並將繼續進行多層次的反思與批判。古希臘哲學家及數學家畢達哥拉斯就曾表述過對吃肉風習的不解與規勸:「我的朋友們,不要為了罪惡的食物沾染你們的身體,有玉米,有從樹上垂下來的水果,還有葡萄園裡的葡萄供我們食用,更有甘美的食用植物和蔬菜。大地供給了許多無罪的豐盛食物,也提供給人類不用殺戮即可獲得的大餐。」不僅如是提倡,他本人還身體力行:付錢給漁夫,將他們捕回來的魚放生。
希臘傳記作家、史學家普魯塔克曾說過一段非常發人深省的話,恰好可以作為我們前文觀點的注腳:「以我而言,我很奇怪那第一個用嘴去接觸屠殺物、將死動物的肉遞向唇邊的人;也很想理解那個將早一刻還在叫喊、活動、張望的動物的屍體,做成一道道各種名稱的菜肴並放在人們眼前的人,他的感覺、靈魂或理性到底是什麼樣的?他的眼睛怎忍看那血淋淋的被殺、被剝皮撕裂了的軀體?他的嗅覺怎麼忍受那血腥味?他又怎能咬嚼別人的傷處,吸食從致命的傷口中所流出來的液汁?做這種污穢的事,怎能不倒他的胃口?」
其實,飲血食肉牽扯到的已不僅僅是一個倒不倒胃口的問題,現代醫學已越來越傾向於把肥胖等疾病與吃葷這種飲食習慣掛起鉤來。就我們現量所見而言,食肉者大多比食素者身軀重大,一旦他們的體重超過一定的標準,勢必會引發很多問題:諸如高血壓、冠心病、糖尿病等,這些病的病因不能說和過度飲食,特別是嗜愛肉食無有關聯。不僅如此,隨著身體的日趨胖大,整個人都會產生一種沉重、不堪其負的感覺。天長日久,這些肥胖者不但不願、亦不方便進行各種活動,就連他們的精神反應、心理活動也會慢慢遲鈍起來。身心的病態發展如果得不到及時有效的調整、控制,一個人的生命意義與價值便要大打折扣了。
美國營養學、醫學專家米勒爾博士,曾用兩隻老鼠做過這麼一個試驗:他給其中的一隻餵養素食,另一隻則供給肉食。一段時間之後,米勒爾發現儘管參與試驗的兩隻老鼠生長發育的情況大致相同,但吃素的那隻明顯具有較強的抗病能力,而且最終存活的時日也較長。而那隻食葷的老鼠,身體機能則相對較差,抗病能力亦無法與吃素的老鼠相較量,在得了某些疾病後,根本無法似食素老鼠那般快速康復。
眾多醫學研究都表明,所謂食肉有益健康的說法完全不符合事實的本來面目。那些信奉民間說辭的人士,往往以不吃肉營養就跟不上等理由為自己的貪婪欲望找藉口。其實,這些食肉者大多數都非營養學專家,如果他們真的尊重科學、尊重真理的話,就應該相信並接受營養醫學專家經過長時間研究、探索之後得出的正確結論。而且與營養學專家取得一致意見的還有很多科技界人士、政治家、文化名人及大量的普通食素民眾,這些人的生活時空涵蓋古今中外,儘管民族不同、身份不同、國別不同、時代不同、地域不同、文化背景以及生存環境都不盡相同,但在認同素食這一點上,他們與當今時代營養學權威們的看法卻不謀而合。營養學家的有代表性的觀點用米勒爾博士的話來說就是──「我們若偏愛食用各種動物肉,身體必然就會體弱多病,因肉類中普遍缺乏維生素、碳水化合物等營養元素。而且肉類中原本就集聚著很多動物體內的廢料,以及動物身上攜帶的各種病菌,再加上屠宰後所起的腐化變質作用,因此說食用肉類必然導致身體吸收過量的廢物、毒素。久而久之,各種併發症即相繼而起,如此一來,食肉者又焉能身強體健?長遠來看,此等人很有可能因體力衰弱而成為庸懦無能之輩,到時豈不貽誤一生?」
美國《人生與健康》(《Life and Health》)雜誌曾刊發醫學博士奧雲•柏列(Owens.Parrett,MD)的一篇文章──《為什麼我要素食》,文中詳盡闡述了作者的素食觀,其中不乏很多真知灼見。現將該文內容大略整理如下,相信讀者自會從中找到博士所言的合理、切實之處。
在我很小的時候,每當別人把肉放入我的口中時,我就會立刻吐出來。從那時起一直到現在,五十年來,我總是吃素,所有禽獸魚類等物,概不沾口。現在我將自己之所以成為素食者的理由和讀者們談一談,相信諸位一經明白素食的道理,必定像我一樣喜歡素食。
素食可以延長壽命,這是我素食的第一個理由。與我同年齡的很多病人早就退休了,他們提早退休的原因就在於不懂養生之道。而我對養生之道的闡發是建立在科學研究及自己幾十年來的臨床經驗的基礎上,故深信一定準確無誤。假使我一向食肉的話,今天就不可能繼續我的醫務。因為做一個醫生必須思想清楚、體力耐勞、神經健全,否則就不足以愉快勝任手頭工作,而素食就可以滿足這些身心條件。
我們的身體是由千千萬萬個細胞構成的,每個細胞都有吸收營養物、氧氣及排泄廢物的功能;如果這種機能遭受傷害,細胞就會退化衰弱,同時,依靠細胞而成的身體各種器官,也會隨之退化衰弱。諾貝爾獎金得主──亞力士•卡理羅博士(Dr.Alexis Carrel)早已認識到:如要檢驗體內各器官是否衰老,只須查驗細胞供給營養與排泄廢物的功能如何就可了然。器官的健康程度,全賴細胞的功用如何而定,我們如能把細胞的廢物排去,又將其所需的營養補充無缺,人的壽命於是就可以達到很長的年齡。反過來說,如果細胞裡的液體經常被廢物充斥,我們的壽命當然就縮短了。
卡理羅博士通過試驗給我們證實了這個道理,而數年前耶魯大學的教授歐文•菲沙博士(Dr.Irving Fisher)也經過觀察研究得出結論說:素食的新運動員與校內精選的運動員對抗,雖然前者未經訓練,但其耐久力勝過後者兩倍有餘。
影壇上號稱「人猿泰山」的約翰•威斯慕拉(Johnney Weismuller),是一位馳名世界的游泳冠軍,在多次打破世界紀錄後,有五年時間因年事稍長而未能再創佳績。隨後他便開始素食,結果在一次慶賀某療養院游泳池竣工的典禮上,他一試身手,竟再創六項新世界紀錄。之所以有如此驚人之舉,皆因他在訓練期間戒絕肉食、自己選擇蔬菜等素食之故,所以才能保持充沛精力,並遠勝昔日食肉之時。
奧林匹克世運游泳冠軍──茂林•羅斯(Murray Rose)也是一名素食的運動員,不僅游泳技術名震寰球,其素食習慣亦為世所共知。羅氏自兩歲開始素食後即從未間斷過,據體育界人士說:「羅氏游泳不但速度驚人,耐力特強,而且每次比賽到最後關頭時,速度還要加倍。」羅氏具此體力,若非素食何能致此!
其實只要我們知道食肉的危險,對於素食當然就會欣然接受了。食肉到底有哪些危險呢?
畜生在活著的時候,自然會將體內的廢物排泄出來;但一經宰割,廢物就積存體內;所以在不知不覺中,人食其肉,就等於把畜類的廢物吸收進自己體內。尿酸就是最明顯的肉類廢物,每磅牛排含有十四克尿酸;而細胞整天浸在廢物裡,新陳代謝的功能自然會退化衰弱,人當然就會有疲倦感及各種未老先衰的病症。
美國安亞波大學教授紐柏博士(Dr.L.H.Newburg)在一項試驗中指出:肉食占所攝食物總量的百分之二十五的一隻老鼠,比那些素食或更低肉食攝入量的老鼠生長得肥大活潑,但數月過後,這隻外顯肥大的老鼠的胃部卻遭到了非常嚴重的損壞。
另外,畜類常患有如人類一般的傳染疾病,這又是食肉者必須面對的一個可怕的危險。我的女秘書曾對我說起過一件真事:她的丈夫在一牛奶公司做管工,去年有四頭牛懷疑患有白血病,其中一隻後經獸醫檢查證實後,四小時內就斃命了。當時該獸醫提議說,應將同樣患病但尚未死去的三頭牛送到市場宰殺以出售其肉。按照慣例,患有癌症的牛,當其身體其他部位尚未見到染著癌症的跡象時,是可以市場上出售的。又比如,有些患有眼部癌變的奶牛,在其眼睛徹底瞎掉以前,一直都在給人擠奶。
畜類會患多種疾病,所以在市場上出售的肉類,也會帶有各種病菌!這點沒有人比肉類檢驗員知道得更清楚。最近有位朋友告訴我,他的妻子有次參加宴會,她因素食故只叫了一盤蔬菜,而座旁一位陌生男子也只叫了一盤蔬菜。那位男子見狀就問她道:「請問太太是素食家嗎?」他的妻子回答說:「正是!先生亦是嗎?」那人回答:「不是,我是肉類檢查員,明白肉類可能帶有細菌,因此不敢吃肉。」
談到家禽的情形,同樣非常可怕!據我所知,禽類所染的癌疾,最普通的是癌性腫瘤;還有一種是傳染癌病,凡染著上這種癌病的家禽,外表根本看不出來,且會活到很正常的壽命,但它隨時都會將癌疾傳染給同類。對這一類患有癌疾的家禽,檢查起來非常不易,一般來說,檢查員很少會將每隻患病的家禽挑揀出來以禁止售賣。因此說,大家若能在感恩節買到一隻健康的火雞,那實在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
說到吃魚,有位內行告誡我說:「魚身有蟲不可食。」我將幾條魚挨個一驗,果然如此!當人們在煎大比目魚時,其實有成群的細蟲蠕蠕而動,這實在令人作嘔。
「不食肉」這個建議也許大家以為很難做到,其實並非如是。只要把穀類及硬殼果配合起來,便能製成味道很好的素菜,大可以滿足那些愛好肉味的人。我日常用餐時便常準備好幾種美味可口的素食,所以我從來也沒想到過需要肉食。事實上,由於多年來在實驗室研究畜類的種種疾病,並且在臨床上見到病人的疾病很多都是因食肉而引起,故才使我素食的心愈發堅決!我深信,自己終此餘生是不會再食葷了。
奧雲·柏列博士的話確實引人深思,若追溯人類歷史的話,我們會發現,在初劫之時,人類並不依靠殺生食肉為生;而天人以及清淨的瑜伽士們則何時何地都不會食肉,但他們的身體也從未出現過所謂營養不良這種現象。同樣,現代人亦無須為食素而擔心身體缺乏營養。還是讓我們聽一聽美國外科醫生約翰•哈威•開洛格對這一問題的闡述吧:「肉類食品並不是人類的最佳營養品,也不是我們原始祖先的食物。它們是次要的或第二手的產物,因為一切食物最初皆從植物而來。人類營養所必需或可口的東西,凡在肉食中可以獲得的,莫不皆可從植物中取得。一隻死牛或羊躺在墳地上,大家都叫它臭屍。同樣的屍體,修整一番,掛在屠戶的攤子上,就成了食物。假如用顯微鏡將籬笆角上的屍體和肉店裡的屍體作一番檢查,可能發現兩者只有極少,甚至沒有區別──它們都充滿了結腸菌並發出同樣強烈的腐爛氣息。」
因此說人們大可不必擔心素食會導致營養缺乏,因穀物、蔬菜等素食中已飽含維持生命所必需的養分。特別對腦力勞動者而言,更無須擔憂素食能否供應得上科研、寫作、實驗、思考所需之營養這一問題,美國科學家佛蘭克林早就以自身的實踐對此做出了最好的回答:「吃素使頭腦清晰,思考敏銳,能帶來更大的進步。」佛蘭克林自十六歲開始便一直食素,在其自傳中,他還稱吃肉為「無緣無故的謀殺。」而現代營養學權威、哈佛大學的佛德烈史博士(Dr.Fredrick Stare)更斬釘截鐵地說:「硬殼果、穀類、豆類、蔬菜等,營養成分並不少於肉類,有此素食何須他求!」約翰•哈金醫科大學的麥柯林博士也發表過大致相同的看法:「任何人願意廢除肉食的話,都會獲益甚大。」而在如此眾多的素食品種中,屬於中國特產的豆腐更是營養豐富、物美價廉。孫中山先生當年就曾講過:「夫素食為延年益壽之妙術,已為今日科學家、衛生家、生理學家、醫學家所共認矣。而中國人之素食,尤為適宜,惟豆腐一物,當與肉類同視」;「夫豆腐者,實植物中之肉料也。此物有肉料之功,而無肉料之毒,……」
如果人們都能放棄肉食的話,從中受益的將不僅僅限於人類自身的健康,大量的動物都會因之而得以保全性命。世間最寶貴者乃為生命,任何一種形態的生命,不論其顯現多麼卑賤、骯髒、低等、醜陋,也不應該就此成為別種所謂高貴、文明、進化的生命形態的腹中之物與犧牲品。為了我們自己的道德良心,為了大家都能心安理得地面對來自心靈深處的拷問,還是讓我們自覺地約束一下自己那永無止境的貪婪大口吧!
上一世紀天才而偉大的物理學家愛因斯坦就這樣講過:「我認為素食所產生的性情上的改變和淨化對人類都有相當好的利益,所以素食對人類是很吉祥的。」
從佛教角度而言,人身是由血、肉等三十六種不淨物組合而成的,若剔骨析肉、剝皮探裡,人們會發現所謂的肉身只不過是骨架、血肉包裹著不淨糞的假合而已。若為了此一假合不實之身軀再去殺生害命,只為將醞釀不淨糞的肚皮填飽塞滿,這種作為想起來就會令人作嘔不已。
不僅佛教反對以屠殺動物的方式滿足人類自己毫無實義可言的口腹之欲,很多世間智者也從各自的理解、觀點、角度出發,猛烈抨擊了人類這一殘忍而無有絲毫價值的陋習。俄國作家列夫•尼古拉耶維奇•托爾斯泰就曾經說過:「吃肉簡直是不合乎道德的,因為它牽涉到違反道德的行動──殺戮」;「當我們的身體是被宰殺動物的活動墳場時,我們怎能期望這個世界能有理想的境地呢?」英國作家蕭伯納在回答別人問他為何年事已高而看起來還顯得那麼年輕這一疑問時,也嚴肅地說道:「不是我看來年輕,我的相貌確與我的年歲相仿。只是其他人看來比他們的實際年齡蒼老罷了──吃屍體的人便是這樣,還能指望他們怎樣呢?」;「這真是很可怕的事,除了動物的痛苦與死亡之外,人類亦毫無必要地壓抑了自己高貴精神的本質:對一切動物如待自己般的那份同情與仁慈。不僅如此,人們還違背自己的感覺,變成殘酷的人。」在蕭伯納看來,人類原本是擁有崇高的精神品質的,人們是應能仁慈地對待動物的,但殺生食肉卻使原本高貴的人性徹底扭曲了。的確,當人類用屠殺的方式對待生活在我們周圍的眾生,而且這種屠殺的目的僅在於維持一堆骨肉血脈等零件的非真實運轉,此時,我們不能不說這個世界確已被變態、荒謬與仇恨的氣息吞沒了。
若對吃肉的行為稍加分析則不難看出,人之所以貪愛肉食,大體來自小時候所養成的吃肉習氣。如果一個孩子從小就生活在一個素食家庭裡,那麼長大以後,他自然而然就會排斥葷食。與之相伴隨,他的性格也會向無有貪心等良性品性方面發展。仔細想一想,放著這麼美好的前景不去追求,大家反倒幾千年如一日般地競相殺害眾生,且將殺生所得的充斥著衝天怨氣、毒素、渣滓、病菌的血肉拼命塞進嘴裡、餵給孩子,這種生活習慣、飲食模式是不是有些太過愚癡、太過血腥、太過顛倒錯亂?如果再深入觀察,相信人們一定會同意這種觀點,即所謂的肉的美味除了舌頭以外,人身上的別的器官一概無法感知。若按照《俱舍論》的觀點,則此一能感知肉味的舌頭也並非全方位地與味道打成一片,只有其上的一小塊肉方能具體地感知各種味道。說到這裡,一個嚴肅的問題便擺在了每一個食肉者面前:為了那一小塊肉,我們是否可以不顧來生地殺害父母眾生?
即便你不承認業因果、不承認前生後世,那我們也可以從味覺這一角度繼續將問題深入探討下去:一般而言,未吃下某種東西時,此種東西的味道我們無從感知;吃進肚中之後,味道不可能隨著食物的被消化還恆久、實有地存在;由此看來,只有在咀嚼食物的那個短暫瞬間,所謂的味道才似有實無、虛無飄渺地存在。而且我們認為鮮香無比的所謂肉味,其實也只不過是人類習以為常、約定成俗的一種習氣執著而已,這一點確如上文已引用過其言的台灣療養醫院營養部主任所說:「我們醫院的病友,許多一開始都不能接受三餐都吃素的飲食方法,……坦白地說,他們不是每個都喜歡吃素,因為吃肉的人已經習慣肉的滋味了,而素菜當然沒有肉味香,但狗吃屎也覺得很香。……不過第二次來住院的病人就可以適應了,這就是習慣。而我們應該養成好的習慣,那樣才會快樂。」
由此看來,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不從佛教的立場出發,只按人類現有的道德水準衡量,我們應該不應該為了這短暫的味覺感受及虛妄不實的習慣就砍斷動物們的脖子、剝下它們的皮肉、斫斷它們的筋骨、切割它們的四肢、放掉它們的鮮血?難道千百年來我們還沒有聽夠動物們被殺時的悲慘嚎叫?還沒有看夠它們在斷頭臺上血肉橫飛的慘況?那一點點轉瞬即逝的味覺,竟能淩駕於人類的道德禁忌之上?在已經有了成千上萬種素食的前提下,還要為滿足那一點點「舌肉」的短暫感受而殺生害命,這樣發展下去,會不會有一天,追求欲望的無限制滿足的人類,在舌頭已嘗遍了別的眾生血肉滋味的情況下,執著味道的心會讓他們把嘴巴、筷子伸向自己的同類?如果貪執味道的習氣不被遏制的話,總有一天,我們會看到人間到處上演的人吃人的慘劇。而這一點早已被義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傑出畫家達芬奇指出過了:「人是一切動物的主人,因為他的殘忍超過任何動物。……我從很小就摒棄了肉食。未來有一天,人們看殺人和屠殺動物沒有什麼兩樣,這一天終會來臨。」
現在已到了我們人類捫心自問的時候了,聽聽英國哲學家安妮·貝桑的話吧,不知道那些從不知檢討自身飲食習慣的食肉者們,會不會因此而開始反省自己的維生之道?
「吃肉的人,須對因吃肉而引起的一切痛苦負責,這些痛苦乃來自於以有知覺的動物為食。這不僅限於動物們在屠宰場中所感受到的恐怖,還包括它們在火車、輪船等運輸工具中所親歷的痛苦,以及它們所面臨的饑渴、長時間飽受折磨等痛苦。為了滿足人類的口腹之欲,這些悲慘的動物就必須承受這許多的痛苦。」
動物們為食肉者做出了巨大犧牲,但可悲的是,第一,這種犧牲完全是被動的,因而也是痛苦不堪的;第二,享用這種犧牲的食肉者們,並未從中得到一絲一毫的利益,反而種下了來生必墮惡趣的種子。非惟來生要面對慘痛異常之果報,今生中他們也不可能真正享有任何自以為可從吃肉中得到的好處,諸如養生之類。前文已引用過相關的佛教教證,說明欲得長壽必斷殺生食肉,下面再結合日常生活經驗及專家意見,對此問題再作闡述。
一九五四年及一九六二年兩度獲得諾貝爾獎的美國保林教授,在其所著的書中曾建議人們多食用水果與蔬菜,因其中含有大量的維他命C ,可以防止感冒並延長壽命。臺灣大學醫學院的陳瑞三教授,曾化了兩年多時間,深入全省各地的四十九座寺廟展開調查,共為二百四十九位出家人作了各項檢查及血液分析。同時,又另外調查了一千零五十七位吃葷者以為對照群體。結果發現:(一)吃素的出家人血蛋白完全正常,根本無有營養不良現象。(二)吃素者的膽固醇平均值為一白五十八毫克,吃葷者則為一百八十毫克,而那些患有血管硬化症的人則高達二百三十一毫克,遠遠大過食素者的膽固醇含量。(三)眼底網膜動脈檢查發現,吃素者中只有百分之十六的人有硬化現象,而吃葷者的血管硬化比例則高達百分之四十;而且素食者的眼底網膜硬化程度非常輕微。(四)各個年齡段的出家人的血壓都比同年齡段的吃葷者為低,且血壓超過一百五十者中,吃葷者的比例是吃素者的兩倍。由此看出,不說別的,單就預防高血壓、心臟病而言,吃素都比吃葷積極、有價值得多!難怪美國《人生與健康》雜誌在其刊載的一篇文章中說:「洪水之前十代,人民平均壽命九百一十二歲;洪水之後,人們開始食肉,十代以後,人民的壽命平均只有三百一十七歲。」儘管這種年代劃分的依據來自基督教,但它依然指出了基本的事實真相。
以佛教界而言,如虛雲老和尚高夀一百二十,清定上師、廣欽老和尚、 趙樸初居士、李炳南居士等大德也全都以高齡之相示現圓寂。他們的長壽當然與各自的修證境界有關,但食素無疑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健康因素。不惟佛教界如是,全球眾多的壽星也大多是素食或半素食者,如匈牙利的農夫查登(Petars Czarten,享年一百八十六歲)、挪威的農夫蘇倫登(Josep Surrengton,享年一百六十歲)、前蘇聯的山地人米斯裡莫夫(Skrali Mislimov,享年一百六十歲)、丹麥的農夫莊康波格(Drakenburg,享年一百四十六歲)等人,日常飲食基本不離大麥、馬鈴薯、豆類、白菜等物。
正因為看到了素食與長壽、健康之間的密切關係,故越來越多的人都加入到素食者的行列中來。目前,素食之風可謂正吹遍全球,德國就是這方面的一個典型代表──兩德統一前,僅在西德就有二千五百家素食飯店!
若回顧歷史,我們會看到,其實在中國傳統的道德價值評判尺度內,吃素歷來都與「天人合一」、「仁義禮智信」等理想的人格境界、道德準則、天地良心不相違背,吃素更在很大程度上直接、間接地促成了這些道德規範的普及與生活化、內在化。在日復一日的素食文化氛圍薰陶下,許多看起來枯燥、乏味、似乎不食人間煙火的普遍德行律條,被漸漸人性化為普通百姓的尋常日用軌則。反之,若一味高談天理,而實際上卻連最基本的不殺生都難以落實,這樣的道德訓誡在很大程度上必將流於一種自欺欺人的教條。
宋代文豪蘇東坡就曾尖銳地指出過:「人一殺生,則五常盡犯焉。蓋屠戮他身,肥甘自己,為不仁也;離他眷屬,延我親朋,為不義也;將他肉體,供獻神人,為不禮也;稱言食祿,當受刀砧,為不智也;設餌妝媒,引入陷阱,為不信也。噫!人居塵世,全藉五常,知而故犯,又何足為人。」的確,仁義禮智信從來都是中國人最講究的五常規範,但在蘇東坡看來,只要一殺生,這五常便全都被破壞。如此一來,整天再怎麼高喊仁義道德,但在桌上的雞鴨魚肉面前,也不得不暴露出虛偽、貪婪、兩面的醜陋面目來。
不惟蘇東坡一人如是,大量的古代文化精英都把吃素與一個人乃至一個社會的人格健全、道德完善、人與自然及人文環境的和諧統一聯繫起來。如戰國時期的大思想家孟子就這樣說過:「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孟子在這裡向所有的「君子」們提出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你們怎忍心看著那些剛才還活蹦亂跳的生命,轉眼就被殺害呢?既然它們與我們一樣有生死,會哀號,君子們又怎忍心吃它們的肉呢?對此,我們不禁也要問上一句:君子之所以為君子,難道就表現在勇敢地殺害那些禽獸上嗎?這到底是君子之行,還是野蠻之舉?
一代詩聖、唐詩代表人物之一的杜甫,在一首詩中這樣哀歎道:「干戈兵革鬥未止,鳳凰麒麟安在哉?吾徒胡為縱此樂,暴殄天物聖所哀!」如果我們還是這樣一意孤行地放縱胡為、暴殄天物而不知休止,過不了多久,別說鳳凰麒麟難覓蹤跡了,怕是烏鴉麻雀都得了無影痕。到那時又該誰來可憐我們、替我們感到悲哀呢?
唐朝詩人、新樂府運動的倡導者白居易,也在其詩中如是歌詠道:「誰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勸君莫打枝頭鳥,子在巢中望母歸。」其體恤群生之情讀來不禁令人悄然落淚。
另一位唐朝著名詩人杜牧於其詩中亦感歎並勸請道:「已落雙雕血尚新,鳴鞭走馬又翻新。勸君莫射南來雁,恐有家書寄遠人。」儘管現在已沒人選擇大雁以傳書了,但杜牧於此詩中流露出的殷殷悲心、拳拳深情,依然值得每一位現代人掩卷深思。
大詩人蘇東坡另有一首感人肺腑的詩篇:「鉤簾歸乳燕,穴牖出癡蠅。愛鼠常留飯,憐蛾不點燈。」為何要把簾子鉤起來?只為那小燕子能自在地飛回;為何要打開窗戶?只為那可憐的蒼蠅能飛出去;為何要把飯留下一點兒來?只為那老鼠能從容地享用;為何天黑了卻還不掌燈?只為憐惜那總愛撲火的飛蛾。讀罷這首短詩,一股濃濃的憐愛萬物之情禁不住油然而生。真心希望那些飯桌上的狼吞虎嚥者們,都能靜下心來細細品味一下這首洋溢著溫情、洋溢著人性美好之光的詩篇。
宋朝另一位詩人、書畫家黃山谷也有詩云:「我肉眾生肉,名殊體不殊。原同一種性,只是別形軀。苦惱從他受,肥甘為我須。莫教閻老判,自揣看何如?」此處,黃山谷已向那些食肉者發出了嚴正警告:切莫等到地獄審判之時才叫苦不迭、後悔不已!
明朝詩人陶望齡也表達了與黃山谷大致相近的思想:「物我同來本一真,幻形分處不分神,如何共嚼娘生肉,大地哀號慘煞人。」
陶望齡給我們描繪出了食肉的悲慘景象與後果:同根相煎、大地哀號;而近代律宗的傑出祖師弘一大師則向每一個人都發出了義正詞嚴的質問與號召:
「始而倒懸,終以誅戮。彼有何辜,受此荼毒?人命則貴,物命則微,汝自問心,判其是非!」;「是亦眾生,與我體同,應起悲心,憐彼昏蒙。普勸世人,放生戒殺,不食其肉,乃謂愛物。」
從現階段人們食肉的具體目的與狀況來看,除了貪圖味覺享受、錯誤地以為食肉有益身體健康及延年益壽、誤認為肉類食物可提供高營養及能量等幾種具有普遍性的情況以外,還有一些人的殺生食肉則純屬虛榮心、好奇心、獵奇心、野蠻性格及變態心理使然。他們已不滿足於為了口腹之欲而殺害眾生,這些人在其陰暗心理的推動下,將目光瞄準了一大批無辜的生靈。有些巨富為了表示自己已嘗盡人間百味,「普通化」的雞鴨魚肉、龍蝦海鮮已無法與自己的高貴身份相稱,於是便將嘗試的範圍轉移到一些極其罕見的動物身上,所以才會出現所謂的孔雀宴、猴腦宴、穿山甲宴等許多駭人聽聞的珍稀動物宴席。一些暴發戶們還競相以吃過大象肉、羚羊肉等動物肉類相標榜,如果不是因為有動物保護法規的震懾,這些人恐怕連大熊貓都要吞進肚中了。這幫人並不是單純貪著野味的滋味,他們更願意咀嚼的其實是自以為與眾不同的所謂身價的滋味。在變態虛榮心的驅使下,此等少數分子在殺生取食的邪道上已越走越遠。
還有一些外顯「勇武」實則野蠻無比、愚癡無比的人,為了證明自己的男子漢氣概,竟也將屠刀指向了那些無有絲毫反抗能力的動物們。真不知他們懂不懂什麼才叫真正的勇敢──勇敢絕對不意味著屠殺眾生,殘害弱者;它代表的是一種勇於戰勝自我的品性,戰勝自我的無明、克服前行道路上的一切違緣與障礙、無私無畏地幫助那些深處困境而又無力擺脫的眾生!在殘忍地以刀作血肉遊戲的過程中,這些人嘗不到任何勇敢的味道,只能加重自己心裡那嗜血、冷酷的人性殘缺面的發展。假如他們真如魯迅先生所言,以為瘡疤、癰腫豔若桃花的話,那我們只能以無限悲憫的心情,等他們將來墮入地獄後自去欣賞那鮮血淋漓的地獄景觀吧。
現時代的人們,其心相續中可謂充滿邪知邪見,這與人們所處的環境、所受的教育、所沿襲的傳統習慣都有關係。而人們最缺乏的正知正見則是慈悲心,不管口頭上人類如何高唱平等、博愛,如果這種平等與博愛的推廣領域只限於人類自身的話,這種觀念就絕對談不上是慈悲的表現。當大量的醫生一邊冷漠地活體解剖各種動物、研究它們還在蹦跳的心臟與掙扎的肉體,一邊又滿腔熱情地試圖以此方式洞悉人類健康的全部奧秘、為人類的福壽綿長做出貢獻時,我們不能不悲哀地說──這種只以人為主、為重心的價值觀、道德觀,實在是對人類自身的最大諷刺!因為我們把痛苦、鮮血、殺戮、離散留給了動物、留給了大自然,而把單方面的所謂健康、幸福、成長、滿足留給了自己。當我們的快樂是建立在別的眾生的死亡、犧牲上時,我們所建立的一切道德準則、標準馬上就與徹頭徹尾的虛偽劃上了等號;我們整天溫情脈脈地營造理想的人類道德大廈,但這大廈的基礎本身就是殘缺不全的,因它把與我們密不可分的自然完全拋開了,或者僅僅把自然、動物界當成我們的奴隸與腸胃消化物。難道我們竟沒有意識到自己原來是一個狹隘的兩面派?以後我們還有臉面面對人類的下一代嗎?──剛剛還在教育他們要追求美好、溫馨、善良、圓滿的人生境界,但自己轉過臉去就開始張開血盆大口撕扯動物們的屍體。因此我們說,不解決殺生食肉的問題,人類就永遠擺脫不掉自身在道德處境上的尷尬、兩難局面。
環顧當今時代,和平與發展已成為全人類共同謀求的未來目標,既如此,那我們就必須想方設法把一切有礙和平與發展的因素都消滅在萌芽狀態。而真正的和平絕不可能依賴槍炮、原子彈以獲取,也不可能靠外在強制約束以維護。和平的根本保證就在於人心──一顆調柔、平和、充滿慈悲與愛意的心──才是保障我們所生存的地球不致被人為毀滅的唯一正因。那麼慈悲從何而來?和平又如何得以實現?英國智者華而緒博士的話可謂一語中的:「要想避免人類流血,便須從餐桌上做起。」印度聖雄甘地同樣高屋建瓴地指出:「我的確覺得人類要增進精神生活,必須停止只為滿足一己之口腹之欲就屠殺動物的行為。」
可能有人會覺得,把和平及精神境界的昇華與不殺生扯在一起未免太過牽強,持這種看法的人其實還是沒能理解吃素、戒殺的究竟意義與功德──那已不單純是一個飲食習慣的改變問題,它牽涉到如何看待前生後世、如何看待如母有情等一系列關乎佛法本質的方面。即就是從世間角度而言,吃素對一個人善良品格的養成也有著不可忽視的正面影響。我們很難設想一個嗜好宰殺眾生的人,會對和平表現出多麼真誠的渴望與尊重。如果有,恐怕那種真誠也應該叫做真誠的做作吧!
在我們所生活的時代環境中,如果一個孩子出於好奇或某種陰暗心理而解剖了某個動物,只為看看它的身體構造,看看它和我們是如何的不同,那麼一般說來,家長、老師可能不會嚴厲地斥責他,反而會誇獎他善於觀察、勤於動手,長大了說不定能當生物學家或醫學家。這就是我們所面臨的教育實際,特別是在某些地區。很多人們習以為常的做法、看法、觀點,其實都是在鼓勵殘忍、鼓勵虐待、鼓勵種種事實上的不平等、鼓勵自我中心、鼓勵人類至上主義、鼓勵破壞生態平衡、鼓勵麻木、鼓勵對生命的冷漠……一代又一代這麼發展下去,這麼積累下去,很多非常可怕的人性醜陋面與人性弱點就會漸漸固化為類似遺傳基因那樣的東西。我想任何一個理智健全的人都會預見到這種景象:假如一個人的慈悲心只被引導到有限的同類身上,那麼由於缺乏廣闊胸襟及宇宙、人類、環境整體觀念的緣故,這種慈悲心很有可能會越變越小,它的施用範圍將越來越局限在自己的親人及至自己一人身上。
人道主義提倡的雖是關注人類幸福,但若它的基石僅僅停留在「人」這一概念上的話,我想所有改革社會的人道主義方案最終都難逃走不出死胡同的困境──走來走去,它們又回到了自我這個基點上來。而千差萬別、無窮無盡的自我,假若個個都執著自我的話,人道主義所設想的一切解決人類困境的方案,都將無法實現。因為它一開始就缺少了佛法所強調的那種徹底的無我智慧,因而永遠也達不到同體大悲的高度。達不到這種境界,人類就只能在有限的範圍內暫時解決一些局部問題,但它決不可能究竟解決人類所面臨的一切問題,因它思考問題的出發點就是殘缺不全的:只關注人,而沒有意識到人、動物、植物、整個大自然都是一體並且平等的。只有突破狹隘自私的人類唯一觀點,或有限的人類恩賜自然、掌控自然、支配自然、調整自然的觀點,我們才能求得人類與環境的永久和諧。
一個自私的人,即便他暫時出於利益需要而同其他人和睦相處、共同發展,但如果他的本性不加以改變的話,一旦牽涉到個人的根本利益,他是決不可能向利益對手屈服的。而這正是我們翻來覆去論說吃素問題的目的之一──藉著吃素,我們得以身強體健;藉著吃素,我們可以學會善待動物;藉著吃素,我們可以引發自己潛伏已久的慈悲心;藉著吃素,我們能夠習慣以平等的眼光看待萬事萬物;藉著吃素,我們終會發現世界並非是為自己一人而存在的,我們和世界原本就息息相關……
吃素,是使人道主義不致發展為個人至上主義的重要一步。還是達芬奇說得好:「鄙視生命的人,不配擁有生命。」一個鄙視眾生並進而殺生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完整意義上的人;關愛自己,就應該學會關愛眾生,否則你便不配擁有生命,因生命豈有高低貴賤之分,又哪裡容你親疏有別!對任何一種生命的踐踏、殺戮,都是對生命整體的嚴重破壞。你在殺害生命的同時,也就等於把刀子架在了自己的心上。
是將殺戮進行到底,還是從現在開始戒殺食素?這是擺在每一個人面前的緊迫而又嚴肅的問題。我只能說因果自負,選擇權當然在每個人自己手中。但我誠摯地希望,這世界能少一些血腥,那樣大地才能多一些祥和。當湛藍的天空不再有恐怖烏雲密布的時候,和平鴿一定會在人們的頭頂自由、恆久地飛翔!當廣袤的原野不再是一片屍橫遍野的屠宰場時,生命的鮮花一定會在人們的心田裡盡情、絢爛地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