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樓
056到烏伯拉加泰尼
現在,尊者阿迦曼已經住在那空番諾城,並且已經承擔著指導和訓練其他比丘與沙彌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了。他不禁想起自己的內在開發,那尚未達到究竟的終點,這使他認知他的力量仍不適於肩負這樣的一個重擔,他對別人的幫助已經延誤了他自己的開發。在他對自己的修行評價中,自從第二次他從中部地區前來,他已經注意到自己的努力進步很少。如果要達到最後的果證,那麼另一段期間的絕對隱居是必須的。一旦達到了他的目標,就再也沒有什麼顧慮了,於是他就能夠完全地獻身於幫助別人趨向相同的果證。
尊者阿迦曼曾經為他的母親引渡(為白衣女尼),過去這六年,她一直依他而住。他不得不關心到她,因此必須延後他的「獨居之旅」。他最後決定把她安頓在烏伯拉加泰尼城,對於這個提議,她隨即同意。他經由諾宋和卡米牙伊的山區,取道捷徑,前往烏伯拉加泰尼。他在接近那空番諾的鄧格諾克沙地區出來,由他的母親和許多比丘和沙彌伴隨著。那年的雨期安居, 他就住在諾空村, 在烏伯拉加泰尼城的安那加羅區,有許多比丘和沙彌在那裡住著。在雨期安居期間,他奉獻他的時間於開示在家善信、比丘和沙彌。結果是更多的人們被他的說法大大地感動了,自行專注於他的引導和訓練。
057各種弟子們的禪境
有一天後夜,他專注於禪思。當他的心意進入專一時,他看到比丘和沙彌正跟著他走路的禪境。其中的一群人以既整齊又尊敬,既莊嚴又感人的方式,安靜地跟隨著他。但也有一些人追過他,不知羞愧地走在他前面,匆促地且無所自制。另外仍有一些人正在疾走著,企圖要趕上他,全然不顧謙遜和出家人所應有的禮貌。另有一些人帶著木片,作用像鉗子那樣,緊緊地夾住他的胸膛,以致於他幾乎不能呼吸。這是預言的禪境,他思惟後解釋如下:
第一群比丘和沙彌,以整齊而自製的方式跟隨他的,就是那些尊重恭敬地遵從他的教導的人,未來將有助於為後世保持和維護佛陀的正法律,他們也將能夠守護賢聖修習的傳統,而被天、人所共同尊敬。那些已經趕上他,並驕傲地,無所自制地走在他前面的,就是那些自認為勝過他的人,都輕忽了自己所應做的事。他們將會做出有害於自己和別人的事來,他們也會做出牴觸佛陀正法律的事來,因此傳播如毒藥般的罪惡。那些疾走著,企圖要趕上他的弟子們,跟前面那群是一樣的,正開始從正道走入歧途,未來將幫助另一群人毀滅佛陀的教導。最後一群用鉗子似的木片夾緊他胸膛的,由於他們對心意開發修習的忽視,已經轉入邪惡的道路了,甚至到了對他們自己的老師採取敵對的態度。
關於最後這一群,長老阿迦曼說,他知道他們個別的名字。他們是他以前的弟子,他們現在在距此一段路的另一個地方雨期安居著,那是得到他所允許的。他們一直遵從他,事實上,對他有著深摯的敬意,不應該在禪境中出現做出這樣的事來。他沒有把這部份預言的禪境告訴任何人,但從那時起,他開始密切地注意弟子們的行為舉止。
不到幾天之後,後面部份的禪境成為事實了,就像他已經解釋的一樣。該省的首長來拜訪他,帶著一群政府官員和兩個比丘趨近他,其中一個比丘是獨當一面的阿迦,他是尊者阿迦曼的弟子之一。更重要的,他是禪境中設法夾他那一群人的領袖。他們來訪的目的(並非像別人那樣來求法),而是尋求他的合作,請求民眾捐獻金錢來給小孩子們建造二、三間學校。他們知道他是何等地受到民眾尊敬,有了他的合作,他們就可得到多麼大的一筆錢。
(這裡必須注意,所有這些都是他所未曾做過的事情,而他也絕不會去做─涉及營建的工作和請求民眾捐錢的事─因為他是一個比丘。)知道了他們來訪的目的,他認出了在禪境中設法給他身體上傷害的這兩個比丘,他後來叫他們兩個來見他,開示他們,什麼是一個出家人的義務和責任,什麼則不是。(出家人除了為心意開發和內明之外,不為任何事情奮鬥)出家人不應有像他們那樣的作為。他這麼做是為了他們能夠更自製和念住,這才是身為出家人所應該做的本份。這個故事是一個例子,說明了一顆已經過訓練而淨化了的心,其力量是何等的強大。這樣的一顆心能夠知道什麼是隱匿的,什麼是公開顯示的;也能夠知道什麼即將發生,什麼正在發生,以及什麼已經發生過了。這個插曲指示著,一顆已經訓練而淨化的心就是法的本身,沒有任何導向世俗利益的想法。尊者阿迦曼的話就像他的心,淨化了所有的虛偽,它們是內明和智慧的表現,絕不是要傷害他人。
以上的故事是得自尊者阿迦曼的近侍弟子圈中的記事,洩露它如果有任何不當之處,作者在此請求讀者的原諒。
058他的教誨強調思想─兩種弟子
有關長老阿迦曼的生活和多方面的能力,尤其是那些神通或稱為超自然能力的這些記事,在這些講求實際和現代化的時代佛教裡,是值得注意的,這種能力不但奇妙而且獨特。他的生活方式和他的教導方法,也是同樣的傑出和獨特。
在教導中,他有時會直接地說,有時他會提到某些事件,而對於它們的善和不善方面則保持默然。自從在沙裡卡洞發生老比丘的事情之後,尊者阿迦曼在批評別人的思想時,就更加小心了,這無損於他做為指導者和訓練者的能力,他真正地希望去幫助那些玩弄著這種有害思想的人。試著去幫助這樣的人,一旦直接地告訴他,這樣的想法是如何的錯誤,如何的有害於他自己,有時,適得其反,害多於利。被警告的人並不是經常都能夠得到警告的利益,反而被深深地傷害了,完全地誤解了原意。即使當這樣的警告是直接地指示,也沒有提到任何名字,當事者還是感到自己被「毀了」,而覺得難以忍受。一個善意的警告或建議,必須非常小心地經過慎重的考慮,才能給予特殊環境下的問題人物。另一個無心傷害的例子,就是將異性引見給比丘和其他修行的佛教徒,這也是他們所不知道的。
這是尊者阿迦曼最常給予的開示主題,包括直接地和間接地,至少可以防止這種思想如雜草般的過度蔓延。另一種思想,雖然是不適當和不善的,但傷害較小,有時就被跳過去了。
開示的時間是最重要的時刻,那裡必須絕對的守紀和安靜,開示者和聽眾都是一樣。才能在開示中獲得豐富的利益。如果有任何人膽敢在那個時刻玩弄笨拙的、有害的思想,「霹靂閃電」就會突然地打下來,「大膽狂徒」就會被嚇呆了,所有其他人也會神經質地顫抖著。很少提到名字,但是只要那個思想暴露於整個集會中,就足夠讓那個大膽狂徒的血液發冷。
這種霹靂閃電是頑皮、迷惑思想的最佳煞車器,它能像個加速器般地作用於念住或自制。當他們失散了的思想,如此地被查核時,有些人能夠完全地撤入專一的狀態,另有些人則相當地平靜下來。在這種方法之下,他的聽眾們被迫要盡最大的努力去鍛鍊他們的自制,或更正確地說─思想控制。如果他們不這麼做,霹靂閃電會突然地打下來,或者,就像迷失的小雞,牠們會被銳眼的老鷹突然地撲倒攫獲。因為他的這項特別能力,那些能夠經得起他的嚴厲教誨─除了強調思想和心境,也重視語言和行為的人,後來都堅固地實證於心意的開發。他們跟他住在一起愈久,他們就更專注於他的修習模式和他高深的果證。
有許多的弟子們自甘服從於他的訓練,就像破爛或撕碎的布片,尊者阿迦曼必須加以清洗和縫補一樣,他們經常從他的開示和建議中得到教訓,不論是集體地或個別地給予,他們從未疏於注意和順從他的修習方法。這些有心而堅定不移的弟子們,一定會穩定地提升,直到他們堅固地實證於內在的開發。另一方面,也有些人不能從與他的交往或他的勸告中獲益,他們把外在的事情擺在內在成果的前面,舉例來說,擔心著因為他們自己無法控制的思想而受到責備。於是,一旦真的受到責備就被嚇壞了。這種人不設法改正他們自己,卻被神經質的憂慮和恐懼所征服,而忘記了這個事實─那就是他的叱責和他看起來殘酷的處置,只是為了他們本身的改善和成就,而不是為了他自己。
後面這群人,依然保持著以前的生活方式,一樣的思想、言語‥‥等。即使在他的引導下,他們未曾丟掉以前的習慣,也未曾吸收或嚐試他的任何東西。當他們離開的時候,就跟他們來的時候一樣,沒有變得更好,或許變壞了。這種人們是無法訓練的,積習難改的。不論他們跟他住在一起有多久,有一件事是很明白的,他們就像浸在美味咖哩中的杓子一樣,絲毫不知它的美味。就像一隻杓子被一鍋丟到另外一鍋那樣,那些從未想到透過心意開發來改善他們自己的人,就被無止境地丟入各種痛苦之中。「丟擲者」不是別人,就是他們自己的煩惱:貪慾、瞋恚、執著、愚癡。
059在曠野中一隻孤獨的牛頭象
在旱季期間,尊者阿迦曼帶著他的母親到她的家鄉,在每個地方,有時住一夜,有時住幾夜。那並不是一個急促的旅程,經過漸次的階段,他們終於到達目的地。他在那兒停留了一段適當的時間,開導著他的母親和其他在家善信,以他的說法和開示來使他們欣喜獲益。然後他離開了母親和其他的親戚們,啟程遊行,南下前往泰國中部。這是一個真正的頭陀行程,獨自旅行而不需要趕路。在食物和飲水充足的村落或地方,他會留下來過夜,打開他的頭陀傘並把它懸掛在樹蔭中。然後他就停留在那裡幾天,開發著他的禪思和內明,一旦充份地恢復精神了,就再繼續他步行的旅程,因為在那個時代,大部份地區裡,這是惟一的旅行方式,當時主要的鐵、公路運輸還是很少。
做為一個頭陀行比丘,並沒有什麼好匆忙的,因為對他而言,並沒有都市生活中的「時間匆匆」與「爭取時間」的感覺。整天地走著路,就是整天地開發著內明禪思。長老阿迦曼這次的頭陀行程,就像一隻孤獨的牛頭大象遊行在曠野之中。這種孤立,隨時都被安靜和輕快所庇護著,所有的負擔都被卸下,所有的棘刺都從心裡被拉走,身心有著光明和輕安。當身體緩行通過散佈在森林中枯萎的草原時,心意則專注於禪思的主題,忘記了中午太陽的炎熱,任何環境所產生的精神壓力都馬上消除而平靜了。他的肩上攜帶著附有袋子的缽、他的頭陀傘和沒有穿著的袈裟。他的濾水袋、針、線和其他必需品都放在缽內,水壺則用手拿著。這些頗大頗重的東西都引不起心意的注意。這樣免於憂慮的身心,現在體驗著孤獨的快樂,輕安愉快得就像一小綹飄浮在風中的棉花。他已經完成了對他母親的義務,為她堅定地建立起內在的開發。現在除了自己開發達到究竟之外,沒有其他的責任了。這個想法警示著他,從容地走著,沿著孤單的小路穿過荒僻的地域。
在焦熱中走了很久,有時他會碰到路邊有一些茂密樹林,可以稍作停息。他就在樹蔭下坐下來,而他的心意則固定在內明禪思的主題上,直到他覺得恢復了,又準備繼續行程。到了下午,熱度稍減了,以自求解脫於苦輪為唯一的目標,他自制地走著。就這樣念住和自製著,他後來就到達了森林中的一個獨立小村落。這樣一個村落已經足夠供給一個頭陀行比丘,因為他吃東西只是為了維持身命,決非為了滿足口味或美化容色。記住了村落的位置,他就尋找一個適當的地方,以離開村落有段距離為宜,他可以在那裡休息過夜。第二天早上,他就走入村裡托缽,吃過飯,就繼續他的行程。
以這個方式,他從一個隱僻的地方,旅行到另一個隱僻的地方,白天走路,直到接近一個村落,然後停下來過夜。一個像這樣的行程是尋常而平靜無事的,但有時,當一個頭陀行比丘在森林中迷了路,或當他走了一整天後,會看不到任何村落,甚至找不到解渴的水孔。在某些糟透的情況下,頭陀行比丘曾有過走了幾天沒有食物和水,而且幾乎沒有睡覺。但是心意專注於法,能讓身體忍受更多痛苦和艱難;如果一味依賴物質的供給,反而會受它奴役。他會在非常適合於心意開發的地方停留幾天,至於不適合的地方,他休息一個晚上,第二天就繼續他的行程了。
在位於沙拉伯裡和那空拉加西馬城之間的東費巖森林裡,長老阿迦曼說,他被它美麗的山景感動而喜不自勝。他在這裡住了一段較長的時間,開發著內明禪思,啜飲著心裡對這超凡脫俗的森林美景所生的滿足。
森林中充滿著各種動物,溫和的和兇猛的,草食性的和肉食性的,大的和小的,住在樹上和地面的。他常常與牠們面對面,但牠們似乎對他沒什麼興趣。這個森林真是荒野,距離小村落非常遙遠,每個小村落只有幾戶人家。人們都是森林居民,他們以種植稻米和其他農產品為生,他們沿著山邊而住。當他行經森林期間,就是這些人們佈施食物來幫助他支撐色身。那兒的村民是虔誠的人們。由於該區有很多各種動物,他們也是獵人,他與他們相處愉快,因為他們不常來看他,不會打擾他的寧靜。每個人都尊重別人的隱私權,知道各人有他自己要履行的義務。
從東費巖森林他繼續南下的行程,最後到達曼谷,住在帕森萬寺。
060在曼谷然後往清邁
尊者阿迦曼旅行於曼谷和東北之間好幾趟。有時他會坐火車,當時的火車並沒有走得像今天這麼遠;有時,他來回都用走的。雨期安居期間,他就住在帕森萬寺。他經常到他的上座─巴羅尼瓦寺的尊者長老優波離古那巴馬迦利亞那裡去學法。
安居過後,在旱季裡,他的上座計劃前往清邁,並邀長老阿迦曼與他同行。在火車上,大部份的行程中,長老阿迦曼都進入於禪思中,只有在第一段的旅程中有個短暫的睡眠。
烏塔拉第城是山區的大門口,他決定從那裡進入禪思狀態,直到接近清邁的一個地方。大約二十分鐘以後,他的心意充分地平靜,達到「三摩地的基礎」,那是完全的,不可動搖的專一。在這個狀態,全然不知道關於火車或外在環境的事,不論是嘎嘎的車聲或是旅客的聲音;全然不知道思想或情感,甚至他自己的身體,只有深奧的定境包圍著心意。直到他們快到達清邁時,他的心意才從這個高尚的狀態出來。他張開眼睛去看建築物,並聽到清邁的喧囂圍繞著他。他從座位上起來,整理他的隨身物品,查看了一下,他發現同一個車箱裡的旅客們,都好奇而驚異地盯著他看。似乎那兒所有的眼睛,包括鐵路官員在內,都聚集在他身上,大為驚奇。就在那時,鐵路警衛們,不知道從那裡來的,蜂擁著他,微笑著要求替他提東西。鐵路官員們和其他旅客們站起來盯著他看,直到他的背影消失為止。
稍早,已經有許多旅客和鐵路警衛們問過他,從那一個寺院來,要往那裡去。他告訴他們,他是一個住在森林裡的比丘,並不永久地住在任何寺院裡。他也補充說,他想要在這城市附近的山區或森林裡找尋一個隱居的處所。他們慇勤地問他,要住在那一個寺院,有沒有人來接他。他謝謝他們的好意,並回答說他有他的上座─尊者長老優波離古那巴馬迦利亞陪同著,而且將會有一些人來幫忙他。他的上座在那個城鎮很有名,為當地的民眾─從政府首長下至生意人和鎮民們所敬重。因此,有許許多多的民眾到火車站來歡迎他,甚至也有好幾輛汽車─這在當時還是很稀有的。迎接他的人,邀請長老優波離到伽地浪格寺去。他們聚集在那兒拜見他,並聆聽他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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