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年級生的小學生涯中大概都聽過《二十四孝》的故事,在課本,在電視劇,在朝會的師長致辭。有些故事太荒謬,以前的學生乖乖的,不敢對教孝的教材提出異議,到了多元化的現代社會,有些感人事跡卻變成今人的笑話。例如王祥「臥冰求鯉」的故事。
在《晉書》裡,王祥的後母大冷天想要吃新鮮的魚,王祥「解衣將剖冰求之,冰忽自解,雙鯉躍出,持之而歸。」王祥才脫衣服,要鑿開河面的冰,冰就自動解開,跳出兩尾鯉魚。
這段描述在元朝的郭居敬寫《二十四孝》時,就誇張地成為「臥冰求鯉」的記載。後人只看到一個笨蛋臥在冰上想要融化冰雪捕魚,實在很難為此感動。
其實早在晉朝干寶的《搜神記》卷十一就收錄了三則鯉魚自動破冰彈跳的故事。主角分別是王祥、王延、楚僚。三個人的遭遇大同小異。
《搜神記》寫王祥冬天求魚,解衣剖冰,結果「冰忽自解,雙鯉躍出」,這部分和《晉書》所載差不多。
王延和王祥一樣可憐,不得後母的疼惜,卻依然孝順後母。《搜神記》王延的繼母天寒地凍時要吃魚,王延拿不出來,被打得皮開肉綻,後來和王祥一樣,展開不可能的任務,他叩冰大哭,忽然有一尾魚,長五尺,躍出冰上。王延帶回家給後母吃了,感動之餘,終於不再虐待王延。
比起王祥,王延多了哭的動作,跳出來的魚雖然是單數,但體積不小,夠後母吃了。
王祥、王延和灰姑娘一樣,後母不好,都是受虐兒。但王祥、王延兩人都沒有天才到臥冰求鯉。臥冰求鯉的是楚僚。所不同的,楚僚雖然也因年幼喪母而有後母,但並未遭到後母虐待。
「楚僚,早失母,事後母至孝,母患癰腫,形容日悴,僚自徐徐吮之,血出,迨夜即得安寢。乃夢一小兒,語母曰:『若得鯉魚食之,其病即差,可以延壽。不然,不久死矣。』母覺而告僚,時十二月,冰凍,僚乃仰天嘆泣,脫衣上冰,臥之。有一童子,決僚臥處,冰忽自開,一雙鯉魚躍出。僚將歸奉其母,病即愈。壽至一百三十三歲。蓋至孝感天神,昭應如此。此與王祥,王延事同。」
這段故事就離奇了。楚僚為久病的後娘吸膿,後娘睡得甜,夢到一個小孩說吃鯉魚不但病癒,還可延年益壽。楚僚聽說後,就在這冰冷的十二月天脫衣躺在冰上,這時一名童子來剖冰襄助,冰塊自動裂開,一雙鯉魚跳出來。後娘一吃病好了,此後活到133歲。
楚僚的故事告訴我們:
1藥補不如食補。吃對了,魚到病除,長命百歲。
2漁網、釣竿是給不孝子孫用的,孝子哭一哭,躺一躺,魚就有了。
二十四孝故事是不是從這裡移花接木拼貼成現在我們所見的「臥冰求鯉」版本,不敢確定,但《搜神記》畢竟是神怪誌異之書,隨便講都可以,雖然經常有所本。但做為有教化功能的《二十四孝》,這樣編故事就很荒謬了,這也是從魯迅到今人,對《二十四孝》很感冒的原因之一。而王祥明明沒有臥冰卻被編成這樣臥底,被視為愚孝,其他孝行也被抨擊為做作,算來很倒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