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澳之戰是聞名中外的廣東抗日“第一大仗”。在中共的直接推動和民眾的大力支持下﹐國民黨第153師940團1營一個加強連聯合民眾抗日自衛團英勇抗擊﹐日寇傷亡500餘人﹐大大打擊了日寇南侵的氣燄﹐表現了廣東軍民英勇不屈的愛國主義精神﹐在中國抗戰史上寫下了可歌可泣的一頁。
南澳淪陷
南澳是孤懸在粵東潮汕海面的島縣。它北望饒平﹐西臨澄海﹐屹立於粵閩交界的大海中﹐是南中國海的天然堡壘。南澳的戰略地位十分重要﹐自明朝以來﹐倭寇魔爪就伸進南澳﹐並與海盜勾結﹐荼毒人民。“九一八”事變後﹐日軍更是指派浪人多次潛入島內測繪地形。
1938年5月﹐廈門失陷﹐徐州失守。日軍加緊奪佔南澳的準備﹐建立聯絡站﹐作為進攻華南的跳板﹐牽制廣東抗日力量﹐實現“中奪武漢﹐南取廣州”的圖謀。
6月20日﹐日軍調集華南沿海艦艇20多艘和飛機4架﹐轟炸南澳。此時的潮汕海防萬分薄弱﹐沒有戰艦､飛機﹐故駐汕防軍當局無法火速救援南澳﹐而南澳本身防軍單薄﹐獨力難支﹐危在旦夕。21日凌晨﹐日本海軍陸戰隊以300餘人﹐在4架飛機和29艘軍艦的砲火掩護下﹐從縣城西部的錢澳一帶登陸。國民黨守軍營長羅靜濤率300多名官兵與敵稍作交戰﹐即全部撤退﹐逃往饒平縣的柘林﹐縣長林捷之亦稱病逃往大陸﹐以致自衛中隊無人指揮﹐經與日軍進行激烈巷戰﹐死難三四十人﹐終因彈盡糧絕被逼退至海山島。日軍佔領了縣城隆澳﹐全島遂告陷落。
失地收復
南澳陷落後﹐日軍在縣城組織維持會﹐建立傀儡政權﹐擴建飛機場。並把該島作為進一步侵犯潮汕的根據地。7月初﹐157師師長黃濤來汕頭﹐連夜召開軍事會議﹐決定乘敵立足未定﹐出其不意﹐渡海收復失地。並計劃以廣東省第9區抗日民眾自衛團第4大隊洪之政部為先鋒隊﹐以940團第1營吳耀波部為主攻部隊。洪部､吳部到達南澳後統一由吳指揮﹐渡海部隊一律稱作“義勇軍”﹐不暴露原番號。
7月10日﹐洪部先鋒隊40多人﹐在第l中隊長陳序明､副中隊長陳澄清和第2中隊長吳超駿及副中隊長楊俊清的率領下﹐由南澳縣自衛中隊長李居甲和副中隊長吳承綿怍向導﹐從海山島打斷港分乘5只小船﹐向東南渡過7公里多的海面﹐8時許在南澳島猴澳順利登陸﹐魁降隊員們馬不停蹄﹐經山間小道突襲南澳縣城隆澳。當時隆澳正流行霍亂﹐數百名日軍怕被傳染而退駐舊縣城深澳﹐且夜間多數返回軍艦。先鋒隊當夜便順利地把以黃麟麒為首的漢奸11人一網打盡。漢奸們於7月21日被就地槍決﹐大快人心。
此後幾日﹐“義勇軍”利用每晚退潮時刻﹐乘術帆船分批登上南澳。7月16日﹐吳部官兵和洪部自衛團共350多人順利抵達南澳﹐隱蔽在黃花山中。洪部官兵著短衫﹐左臂佩布章﹐上寫“遊擊隊”三字。吳部官兵則左胸貼著布章﹐上繡“不怕死﹐不貪財﹔愛國家﹐愛百姓”。官兵鬥志昂揚﹐隨時準備投入戰鬥。
7月17日拂曉﹐吳耀波率部約150人､洪部約180人及南澳縣抗日自衛中隊約30人﹐由南澳本地人李居甲､吳承綿等引路﹐從黃花山區出發﹐奔襲10餘公里遠﹐出敵不意﹐一舉攻佔縣城隆澳。至此﹐淪陷了20多天的南澳島又回到了中國軍民手中。
血戰到底
日軍侵佔南澳不足一月﹐即遭此沉重打擊﹐當局惱羞成怒﹐日本海軍少將大熊政吉被撤職﹐改派臺灣陸戰隊司令佐藤清前來指揮。日軍﹐連夜用無線電調集沿海大小艦艇30多艘﹐嚴密封鎖南澳島﹐並以汽艇和武裝漁船截捕進出南澳的船只､竹排﹐企圖將義勇軍封鎖在島上﹐再行殲滅。7月18日﹐日軍對南澳實施殘酷的轟炸和砲擊﹐使南澳島上硝煙漫天。19日黃昏﹐日軍增派軍艦載陸戰隊1000餘人﹐企圖登陸﹐但被義勇軍戰士迎頭痛擊﹐狼狽逃竄。20日晨﹐日艦砲擊沿海陣地﹐飛機數架投彈數十枚﹐意在炸毀義勇軍的防線。狂轟濫炸一番之後﹐日軍又密密麻麻地湧上南澳灘頭﹐一場血戰即將開始。
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吳耀波營長當機立斷﹐兵分5路佔據有利地形--李居甲中隊長率第1隊佔據宮前鄉的龜山﹐賴如平小隊長率第2隊佔領後江蚌寮港內漁船腹﹐吳承綿副中隊長率第3隊佔據金山﹐黃炳洋小隊長率第4隊佔領下廉﹐林朝進小隊長率第5隊佔據西閣庵山。
李居甲他們趕到龜山﹐從深澳來犯的日軍已攻上來了。李居甲大聲鼓動戰士﹕“大丈夫要為國努力殺敵﹗”隨即身先士卒﹐冒著槍林彈雨衝入敵陣﹐隊員們個個奮勇爭先。經過激烈戰鬥﹐敵人的先頭部隊終被擊退。首戰告捷﹐全軍振奮。
下午﹐在後江蚌寮港﹐義勇軍又打了一場漂亮的伏擊戰。日軍調動5艘汽艇載著大隊人馬﹐從後江登陸﹐正好闖進了我義勇軍布設的伏擊圈。此時吳部賴如平率領的第2隊已等候多時﹐陳標小隊長一聲喊“打”﹐霎時間﹐機關槍､步槍､手榴彈紛紛在日軍身上開花。日軍被打得措手不及﹐將大批死傷者留於海灘上後狼狽逃跑。遭此痛擊後﹐日軍又再增兵﹐在飛機的掩護下發起了數次衝鋒﹐但都被我義勇軍戰士狠狠地打壓下去。戰鬥持續了兩個小時﹐直到子彈打光了﹐負傷的義勇軍戰士又從血泊中躍起。與敵人肉搏。陳標等30多名短槍隊員戰至最後一顆子彈﹐全部壯烈犧牲。
在金山､內埔､西閣港等地也發生了十多次激戰。洪部副中隊長楊俊清率隊在內埔附近的虎洞山與敵血戰﹐身中數彈﹐自行裂布裹傷﹐帶傷衝入敵陣﹐為國流盡了最後一滴血。下午3時許﹐日軍強攻金山﹐義勇軍戰士奮起還擊﹐終因寡不敵眾﹐全部壯烈捐軀。
視死如歸
7月21日拂曉時﹐義勇軍叉分成新的5路布防﹐全部進入了山地﹐嚴陣以待。天一亮﹐吳耀波用無線電話向海山島李友莊團長請求從廣州派出軍艦､飛機來支援南澳孤軍﹐但廣州總司令部答復說﹐派不出戰艦､飛機來。南澳孤軍只能用血肉之軀築起禦敵的長城了。不久﹐義勇軍的無線電臺被日軍炸毀﹐與大陸的聯繫中斷﹐處境更為艱難。
在龍頸山､龜埕､煙墩､狀元地等處﹐戰況更為激烈。數百義勇軍忍著饑渴﹐頂著酷暑﹐打退敵人的輪番攻擊。敵人屍橫遍野﹐更加瘋狂﹐幾次突人我陣地﹐我勇士與之展開肉搏﹐陣地屢屢失而復得。
22-23日﹐日軍見步兵難以突破我軍防線﹔便出動大批飛機轟炸我軍陣地。我軍高射機槍集中掃射﹐有一架日機被擊落。日機轟炸過後﹐步兵再度強攻我陣地。義勇軍官兵浴血奮戰﹐一次次把敵人打下去。吳部連長陳永宸頭部中彈﹐流血不止﹐已經犧牲了﹐仍緊握槍桿端坐不倒。排長高強和林鄉被日軍團團圍住。身中數彈﹐仍堅持把所帶手榴彈全部投向敵人﹐把駁殼槍交給戰友才倒地。吳營長的勤務兵､年僅15歲的劉南茂﹐在送信途中被兩個日本兵緊迫﹐他鎮定自若﹐待敵人走近時突然拉響手榴彈﹐與敵人同歸於盡。
24日﹐我方陣地被敵機炸成一片焦土﹐勇士們守無可守﹐只好化整為零﹐藏身山洞﹐與敵周旋。
天亮以後﹐日軍開始搜山﹐隊員們利用山洞的有利地形把敵人打得昏頭轉向。李鑒與馬雄伏在猴鼻頭海邊的一個山洞裏﹐當一名鬼子的腳剛伸進洞口。馬雄便連開兩槍﹐鬼子慘叫著退了出去。日軍於是凶狠地向洞裏掃射並扔手榴彈﹐又在洞口燒火﹐往裏灌煙﹐妄圖把他們熏死。李鑒和馬雄機警地從山洞的另一個出口撤出洞外﹐卻見洞外正有十多個日軍在吃飯﹐二人立即開槍射擊﹐對方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擊倒了好幾個﹐等日軍回過神來﹐他倆已迅速滾下了山坡﹐涉水鑽進了一個礁石洞裏。日軍聯隊長田太一郎在山洞裏遇見吳部傷兵張奎標﹐見張滿身鮮血奄奄一息﹐便想逼他供出我軍指揮官藏身之地﹐張卻用手榴彈當場炸死這個聯隊長。洞外敵軍出於報復﹐對著挺立洞壁的張奎標發射了數百發子彈﹐張奎標當場光榮犧牲。
8月中旬﹐黃濤師長認為已達到預定作戰目的﹐遂派人泅海潛抵南澳﹐傳達撤兵命令。倖存的英雄官兵吳耀波等80多人﹐在當地群眾的掩護下或泅渡﹐或乘船､乘木排﹐陸續返回大陸。南澳孤島奮戰至此結束。
歷史意義
南澳之戰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它開創了廣東抗日收復較大失地的先河﹔體現了中華民族不可欺侮的精神﹔樹立了軍民合作抵抗外寇的範例﹔推遲了日寇侵犯潮汕大陸的計劃。日軍以犯粵海空軍2/3以上､軍艦40餘艘﹐出動大量兵力﹐企圖吞沒彈丸小島南澳﹐卻遭到中國軍民的奮勇抗擊﹐傷亡累累。這樣的戰例在世界戰爭史上也是罕見的。
參加南澳抗戰的血肉之軀﹐在孤立無援､彈藥缺乏的艱苦時刻﹐表現出了團結抗日､共赴國難的無畏精神﹐被譽為“南澳抗戰精神”。英雄們的事跡將永載史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