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錄自 堪布索達吉仁波切 著 ─《悲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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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年豬
過春節一向是人們最快樂的日子,而我卻不這樣認為,因為人們歡喜的日子,正是無數傍生被判死刑的日子。樂樂說:「小時候在安徽的某一農村,每逢過節,村子裡時常傳出撕人心肺的慘叫聲,那叫聲始終無法從我心裡抹掉。」那是豬的叫聲,來自被宰殺的豬。
又是一年過去了,春節來臨了,六叔叫父親幫他們把豬送到屠夫家,當時我注意到父親很不情願,但是無奈,六叔來叫,沒辦法,只好去。我隨後前去觀看。只見父親和六叔圍著豬躥來跳去,好不容易把豬捆住了,抬到車上,而後我們都上了車。一路顛簸,那可憐的豬不由自主地在車上翻來覆去,牠的四肢被繩子捆得緊緊的。牠仰起頭,伸著脖子使勁地叫喚,牠似乎期待有人來救,呼喚人們的同情。然而沒有,路上匆匆而過的行人都在忙著準備年貨。他們的心仿佛同凍僵的大地一樣,對豬的吼叫沒有絲毫反應。寒風卷起朵朵烏雲,老天似乎也憤怒了。六叔對不停叫喚的豬很不高興,狠狠地踢了牠一腳,鮮血從豬鼻孔中流出,流到嘴巴,流到車上。六叔自己的腳踢痛了,他叫司機加快速度,顯然,他恨不得馬上讓豬死。
大約過了半小時,我們到了屠夫家門口,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只見殺豬的場地血跡斑斑,臭氣熏天,時時刮起陰冷的旋風,刮得豬毛亂飛,充滿了殺氣、晦氣,讓人產生恐懼。六叔吆喝了一聲,只見從門口走出一個髒兮兮的人,蓬亂的頭髮長得老長,已被血凝結到一起,臉上也沾著黑色的血,衣服光亮亮的,上面厚厚的一層,已分不清是血?是油?還是灰塵?這人就是張屠夫,他問一聲:「殺豬呀?」六叔回答:「是!」張屠夫叫六叔把旁邊那口大鍋裡的水燒開,他自己進屋取出一把刀來,然後跳上車,用力把豬從一米多高的車上掀下來,豬被摔得半死不活,吼叫聲已經嘶啞了。他跳下車,左手提起豬頭,右腿壓住豬身子,這時豬的叫聲突然變大,牠好像意識到自己馬上要離開這個世界,那叫聲更淒慘,讓人寒心,讓人顫抖。張屠夫右手拿屠刀,用力捅進了豬脖子,搖晃幾下後拔出。頓時鮮血噴出來,濺在屠夫的身上,濺在大地上。豬在掙扎著,屎尿灑了一地。五分鐘過後,豬便奄奄一息了,牠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牠從未自由過,臨終時刻內心充滿了恐懼與痛苦。這時六叔在一旁問:「死了嗎?」張屠夫說:「死了」只聽見六叔自言自語:「這麼快就死了。」而後,三個人用力把豬抬起扔到了大鍋裡,大鍋裡的水翻滾著,豬在鍋裡忽上忽下。過了三分鐘,張屠夫便用手拔豬毛,又用刀子刮,一會兒,黑豬變成了白豬,他們用一根粗繩子拴住豬脖子,把豬吊起來,再進行剖肚翻腸倒胃。張屠夫幹得很麻利,可見他是殺豬老手了。
太陽西下,夜幕即將降臨,從遠處荒涼的山頭刮來陣陣寒風。這時沒有豬的叫聲,也聽不到人的喧鬧,偶而從那口大鍋的煙窗裡躥出幾點星火,那星火在寒冷的空中旋轉,飛舞,是那頭豬不安的靈魂在跳躍嗎?張屠夫得到六叔二十元錢,顯得很高興。
在回家的路上,上午送豬的情景又顯現在眼前,耳邊總是響起那豬的慘叫聲,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