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
從保釣開始到今天,整整一代人過去了。不但是對於大多數中國人,就是對於大多數華裔洋人,釣魚島主權問題,也從來都只有一個非常明確的答案。領土爭端的解決,無非通過三種手段:武力爭奪;談判解決;訴諸國際法庭。武力爭奪,無非是看誰的拳頭厲害;談判解決,無非是國家利益的討價還價;只有國際法庭,由具公信力的第三者進行裁決,才真正談得上是就事論事,是論是非,是講道理。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在那些對中華和大和民族尊嚴都漠不關心的人群中,這個簡單而明確的答案,真的是這麼不容爭辯嗎?
一. 我們看看日方有些什麼證據:
1. 1920年,中國外交官員官方承認“尖閣群島”屬於日本沖繩縣。張三標點了一下。
感謝狀
中華民國八年冬,福建省惠安縣漁民郭合順等三十一人,遭風遇難,漂泊至日本帝國沖繩縣八重山郡尖閣列島內和洋島,承日本帝國八重山郡石垣村雇玉代勢孫伴君熱心救護,使得生還故國,洵屬救災恤鄰,當仁不讓,深堪感佩。特贈斯狀,以表謝忱。
中華民國駐長崎領事馮冕(華駐長崎領事 印)
中華民國九年五月二十日 (中華民國駐長崎領事 印)
該感謝狀原載《產經新聞》1996年9月23日頭版,原件現存日本國沖繩縣石垣市市役所。
2. 1953年1月8日,中國《人民日報》社論“琉球群島人民反對美國占領的鬥爭”開宗明義:“琉球群島散布在我國台灣東北和日本九洲島西南之間的海面上,包括尖閣諸島、......”
3. 1958年11月出版的中國北京地圖出版社《世界地圖集》, “魚釣島”“尖閣群島”在中國境外,屬於日本。
4. 1965年10月出版的台灣國防研究院和中國地學研究所《世界地圖集第一冊東亞諸國》琉球地圖,“尖閣群島”在“中華民國”境外。
5. 1970年台灣國民中學地理課教科書“琉球群島地形圖”中華民國國境線部分
6. 1971年台灣國民中學地理課教科書“琉球群島地形圖”,中華民國國境線走向被改動
當然,我們盡可以把這些中國官方正式出版的地圖和官方文件,都說成是沿用了錯誤的資料,純屬誤會。前提是:這種解釋對第三者有說服力。
二. 釣魚島屬於馬關條約割讓的台灣附屬島嶼嗎?
“尖閣列島”的命名早在中日《馬關條約》簽訂前二三十年就有了。有不少人一廂情願地把《馬關條約》和釣魚島聯系起來,認為既然歸還了《馬關條約》所割讓的“台灣全島及其所有附屬各島嶼”,歸還釣魚島自是題中應有之義。可惜《馬關條約》中並無出現釣魚島名稱,無從證明釣魚島屬於台灣的“附屬各島嶼”的一部分。何況,《馬關條約》簽訂日期是1895年4月17日;日本帝國內閣會議決定於“尖閣列島”上建立航標,正式編入日本帝國領土,是三個月前的1895年1月14日。據此,完全可以證明釣魚島不是因為1895年《馬關條約》而劃給日本的;所謂《馬關條約》作廢,日本取得釣魚台的法源依據因此失效的說法,純屬YY。
三. 關於“釣魚島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固有領土”
這說法當然很正義,這時候,“主持正義、敢講真話的日本學者”井上清、村田忠禧先生的成果,是絕不會被忘記的。事實也確實有可能是這樣的;但是遺憾的是,“自古以來”是誰的領土,到底是不是無主地,在國際領土爭端中,除了在道義上可能贏得一點點分數外,並沒有什麼用處。夏威夷自古以來不是美國的,錫金自古以來不是印度的,蒙古共和國自古以來是中國的。何況外人還是不免有疑問:既然“是中國的固有領土”,當年英國人的訪問,日本在其上建立航標,...莫非有誰跟中國打過招呼了?在被他國占領的這麼多年裡,1972之前,莫非中國提出過抗議了?自萬歷以後就中日兩屬,最後被日本單獨取得。這點上要質疑,也質疑不出什麼結果。
四. 中日達成過“擱置爭議”的共識嗎?
1978年10月,中國國務院副總理鄧小平為《中日和平友好條約》換文訪問了日本,在記者招待會上關於釣魚島主權問題的答問,後來被中國媒體歸納為“擱置爭議”,並說成是中日兩國政府的共識;但是這種說法,從來得到日本官方的明確否認;近來,中國學者也實事求是地承認這其實不過是我方的倡議,並沒有得到日方的響應(link)。根據當時駐日大使符浩的回憶:“有日本記者當時提出了釣魚島及附屬島嶼的歸屬問題。這是締約中的敏感話題,而鄧小平聽後神態自若地說:‘這個問題我們同日本有爭議,釣魚島日本叫‘尖閣列島’,名字就不同。這個問題可以把它放一下,也許下一代比我們更聰明些,會找到實際解決的方法。’鄧小平四兩撥千斤的回答,令緊張的空氣頓時輕松許多。”
結語
如果是用武力來解決領土爭端,根本無須講道理。但如果在使用武力以外的政治手段中進行選擇,國際領土爭端就變得非常復雜。如何處理領土爭端的唯一指導,是怎麼才能達成國家利益的最大化,簽訂《中日友好條約》時候的中國政府立場,正是這個指導思想的體現。在這裡,來不得絲毫的感情用事。幾十年來,在釣魚島行使建立燈塔、維修、刻字、巡邏、公開逮捕並遣返“偷渡”者這樣主權行為的,並不是中國。了解自己的弱點所在,而不是回避、掩飾、甚至篡改,才能在中日博弈中,更清醒地認識我們在釣魚島問題上所面臨的局面,知道有哪些教訓值得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