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在賣菜以前你做什麼職業?
A︰3年前我還在科技業上班,年收百萬。其實我從大學畢業就進DRAM廠當工程師,起薪3萬多塊,連福利、分紅、配股加一加,年收是很多新鮮人的一倍。當年科技業吃香,不少人羨慕我在科技公司上班,像捧金飯碗。我也以為能一輩子安穩的在竹科上班,就在附近買了一間7百多萬的房子,每月房貸3萬多,雖然當時薪水才5萬,但從沒擔心過。誰知道遇到全球金融風暴,被公司裁員,突然間一無所有。
Q︰為什麼會被裁員?
A︰2008年全球金融風暴,工廠接不到定單,一開始公司要求我們簽放無薪假同意書,我接到通知時很害怕,感覺像被判死刑一樣,有些做很多年的同仁,還忍不住掉下淚來,問要放到什麼時候?主管面有難色說:「最短3個月,但不保證最長到什麼時候。」但放了2星期,我卻接到裁退通知。
沒繳房貸屋遭法拍
失業前半年,靠著領失業補助和遣散費還能維持,但坐吃山空,又沒家人可靠,只好跟朋友周轉,長貧難顧,最後連朋友都不願再借,丟了工作又沒存款,每天為錢煩惱。那段時間我很努力找工作,但大環境不太好,加上年近40了,沒什麼公司願意請我,就算有再好的學經歷都沒用。
失業一年半,工作找不到已經很慘,房貸又繳不出,於是銀行要把房子法拍,我連安身的地方都失去了。法拍後分到幾十萬,用來租一間小套房外,想創業又不知道做什麼好。當朋友問我要不要去市場賣菜時,我很掙扎,好歹我曾經是高科技公司的工程師,若淪落到菜市場,被熟人看見肯定會被笑死!可是為了生活,我只能告訴自己,情願被笑也好過餓死。
嗓子喊破日賺2千
剛開始很不習慣,凌晨3、4點就要開著發財車到批發市場,搶買價格好又新鮮的菜,再趕到市場擺攤,清晨6點開始做生意,為了叫賣嗓子幾乎喊破,直到中午才休息,辛苦了整天也才賺1、2千塊。
Q︰還會想回到科技業嗎?
A︰失業時讓我意識到,所謂的科技業也很不穩,薪水表面看起來很不錯,但工時長壓力大,每天做超過12小時,假日還常加班。外界以為科技廠很好賺,動不動就配股給員工,但接單利潤很低,毛利只有3、4%,萬一沒定單,隨時要員工回家吃自己。
雖然賣菜也沒多好賺,利潤不高、工作環境髒亂、凌晨就要開工,經常要看婆婆媽媽的臉色,但起碼不用繳稅,付出多少收穫多少,而且自己當老闆,工作心態也會不同。
其實做什麼行業都好,最重要是自己掌控命運,在市場擺攤久了,學會不少做人的眉角,也看見台灣人土根性一面,只要有鬥志,懂得越挫越勇,面對再大困難都能熬過去。
特約記者黃惜時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