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 02月13日

近日，倫敦《金融時報》刊登了一連串「資本主義危機」的文章，從各個層面來檢討當前資本主義陷入的困境與問題。21世紀的資本主義究竟生了甚麼病？人類社會體制會怎麼改變？可以討論的空間頗多。
金融體制得了癌症

資本主義興起是在工業革命之後，對當時的資本家壓榨勞工，獲取暴利的做法，西方社會頗多批評。如對剝削勞工的低工資、僱用廉價的童工與女工、每日工作15小時、缺乏工傷保障等等罪惡，紛紛加以指摘。
隨後，社會主義興起，法國的傅理葉、聖西蒙、英國的歐文都是西方社會主義的先驅，1848年，社會主義的歐洲之春運動出現，接著恩格思與馬克斯提出共產黨宣言，影響日增，成為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建立蘇維埃共黨政權的基礎。最終造成20世紀共產主義與資本主義兩大陣營對峙的局面。
百科全書中指出社會主義是一個所有社會的資產與資源共有、國家控制生產工具、擁有分配權的一種經濟體制。20世紀中，經過70多年的實踐，共產主義終於抵不過資本主義而敗下陣來。1978年中國共產黨的11屆三中全會提出社會主義現代化下的改革開放政策，1992年鄧小平南巡，指出不怕資本主義多了，要看是姓「資」還是姓「社」，中國開始走向社會主義的市場經濟。20年後的今天，中國除了政治架構的軀殼之外，整個經濟體制已經完全資本主義化，當然，資本主義的弊端也隨之而出現。接著，1989年柏林圍牆倒塌，1991年蘇聯解體，資本主義完勝。
但是2007年資本主義的核心──美國，因次貸風暴引起的全球金融海嘯，讓人發現資本主義經濟中，輸送血液的心臟──金融體制得了癌症，隨後的經濟停滯與失業率居高不下，加上財政赤字與國債危機接踵而來，造成全球不安。而少數富人持有社會多數的財富，朱門酒肉臭，路有餓肚人，富人的奢侈與窮人的困窘對立，幾乎存在於所有的資本主義社會之中。阿拉伯之春爭取的不只是政治的民主，更多的是社會資源的公平分配。佔領華爾街要求的不僅僅是就業機會，而是抗議資本主義下的不公平。
租稅不公富人得利

這時，金融業變成攻擊焦點，在國家政策的保障下，倒閉虧損的風險由政府承擔，賺錢獲利則成為老闆與高管的巨酬，如何控制其風險，讓其風險內部化？成為一個新議題。同時，企業生產價值的分配，又成為眾矢之的，企業經營者將自身利益置於股東、員工之上，坐擁高薪的肥貓與19世紀資本家不相上下。大陸《勞動合同法》提高工資，改進勞動的剩餘價值，卻觸動了產業結構調整的陣痛；其他國家則是貧富差距擴大，凸顯資本主義基本結構上的矛盾。
另一個影響分配的是租稅制度，20世紀中，各國的租稅體制大體上都採納了社會主義所倡議的租稅公平原則，即經濟能力高者分配稅賦較高的垂直公平，與經濟能力相同者稅賦相同的水平公平。可惜的是在激勵經濟的前提下，各種政策的減免、以及稅制本身的漏洞，富人得利，主要稅賦落到中產階級身上，形成更大的租稅不公平。而在電子網路時代，掌握通路的少數人可以影響多數的消費行為，甚至進一步影響人們的思想與行為，因為所有的資訊都是經由少數控制網路的人來決定的。在這種新的環境之下，資本主義的弊端就更需要正視了。
總之，20世紀之初，挑戰資本主義的社會主義最後失敗了；到了21世紀初，資本主義舊的問題未去，新的問題又來，在人類社會的審思之下，最後究竟何去何從，頗值得深思。

＜經濟人語＞作者為政治大學金融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