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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春菊 平興國小老師

Q：你從事北台灣沿海生態研究，觀察到些什麼變化？
A：20年前我跟朋友開始研究沿海生態。發現桃園沿海的潮間帶非常適合水筆仔生長，紅樹林裡滿是陸蟹，藻礁上一堆牡蠣。每年7、8月歐巴桑都會去挖。藻礁形成的潮溝，有槍蝦、海葵、日本蟳、短槳蟹，還有稀有的司氏酋腹蟹，退潮後，變成砂質灘地，各種螺類都會在那生長，生物豐富到講都講不完。後來開發戰備道路，新屋溪兩邊河口的棲息環境被大量破壞，植物遭砍伐，89年工業區進來，土地被翻動，擾動地質，生態全毀。
我們先發現海岸線一直後退，每次颱風來，防風林就倒成一片。早期防風林有200多公尺，中油接著蓋進水廠，北岸開始積沙，南岸被侵蝕；之後又開挖裝設運送煤氣的管子，現在防風林剩不到30公尺。原本觀音沿海的藻礁跟螃蟹等生物，如今都被外勞或一些窮人抓來吃光光。他們直接拿鏟子把藻礁破壞，我曾告訴他們有毒，但他們還是做。以前退潮後，我們在沙灘隨手挖就有野生花蛤，現在沒了，連稀有的沙蠶，都被居民挖去賣錢，當作釣魚的魚餌，1兩50塊。

Q：生物都被污染，還能吃嗎？
A：居民也感覺到這裡污染嚴重，90年後，我就很少看到歐巴桑在海邊挖牡蠣。我拍下被染成綠色的牡蠣，告訴學生「你想成仙的話，就去吃」。而現在你連要撿來吃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全被破壞掉了。我有時假日帶小朋友去找寄居蟹，發現以前寄居蟹是住殼，現在住的是牙膏蓋。我只能提醒孩子們，別再把殼撿回家。

讓自然去制衡自然
所以很多奇特生物，我們現在都不敢講，怕講了，民眾就想要去找、去看，看了就是破壞。現在海岸的原貌已經變了樣，鄉長還要開發沿岸，建設步道。步道兩旁用水泥種樹造景，導致兩邊樹每年都死，年年都換，這是經費問題？還是真的有人這麼白癡？政府把生態糟蹋，煉油廠也想遷過去，連當地村民都把沿海藻礁區域給賣掉，縣府給村民一點錢，當地人就不吭聲，我們這些旁人站出來有用嗎？

Q：也許為經濟發展？
A：生態也可以轉換成觀光資源財，不是一直破壞它。屏東滿州港口溪可以辦「護送螃蟹過馬路」，那景觀像一片紅潮，多美啊。桃園為何不行？有智商的人都知道，海岸愈穩定，愈有利生態成長。20年過去了，我覺得自己是無力可回天，很多民眾也都有常識，但卻改變不了太多。我常講人未必勝天，如果要保護這塊土壤，不是人為力量能守得住。這片土是有生命的，要守護它，就必須靠它原本的自然功能性去環環相扣，不是人為的力量介入。比方像你做再多的人工護堤，一樣阻擋不了大浪衝擊，最好的辦法就是種樹，讓大自然自己去制衡大自然。

記者許家峻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