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嵐閱微草堂筆記因果故事選
輕薄遭懲
天津有位舉人,在清明時節同幾個朋友到郊外春遊。這些朋友都是品行不端,行為放蕩的年輕人。他們看到柳蔭道上有一位少婦騎驢而行,欺負她身邊無人陪伴,便相邀跟隨在她的後面,說些輕薄話來戲謔她。這位少婦不理睬他們,只管用鞭子抽打毛驢,催驢急行。當時,有兩三個無賴先追上她,那少婦忽然下驢止步,和這幾個人溫聲細語地說笑起來,意頗相投。
不一會兒,舉人和另外三四人也追上來。舉人仔細一看,這少婦正是自己的妻子,但他又想,妻子並不會騎驢,而且今天她也不可能會獨自來到這荒郊野外。可是眼前這女人,又明明是她,舉人心中力驚疑又憤怒,便上前呵斥她。他的妻子卻依然笑個不停。舉人卻怒不可遏,舉起手掌要來摑她的耳光。他妻子忽然飛身跨上驢,立刻變換成另一個面貌,用鞭子指著舉人斥責說:「你看見他人的妻子,便對人家百般猥褻,肆意調戲;今見自己的妻子被人戲弄,卻如此惱恨。你枉然讀了那麼貝聖賢書,連一個「恕」字都不能理會,你還有麼資格配名列科第?」說罷揚鞭邊策驢而去。
這位舉人被數落的面如死灰,直僵僵地站在路旁,幾乎邁不開步。但不知這騎驢的少婦究竟是何方妖魅。
以毒攻毒
有個主人強納奴僕的女兒為妾,這位奴僕不願意,但迫於他的勢力,竟無可奈何。可是這個人本身又隸屬八旗,也另有主人。後來,這位被強納為妾的女人生了一個女兒,長到十四、五歲,他的主人聽說他女兒生得特別美麗,也要納她為妾,此人心有不願,但迫於主人的勢力,也無可奈何。事後,喟然長嘆說:「如果沒有生下這個女兒也就沒有這樁惱恨的事。」他妻子說:「你要是不強娶奴僕的女兒為妾,自然也不會生下這個女兒了。」此人聽了這話,才認識到自己以前的做法是錯的。
我的親戚家有個女兒,没有出嫁以前,經常誣陷她的嫂子,使她嫂子挨責,痛不欲生。等她自己出嫁之後,也經常遭小姑誣陷,天天挨責罵,如同她嫂嫂一樣痛不欲生。她回娘家時,流著眼淚對嫂子說:「現在我才知道做人媳婦的難處啊。」這叫做天道有還,怎能不信呢!
又有一朋友好播弄是非,挑撥離間,任你多麼真摯的好朋友,多麼親密的夫妻,只要經他一挑撥,立刻反目成仇,如同冰炭,不能相容。有一天晚上,他酒後口渴,去喝一杯涼茶,沒想到有隻蝎子先掉進茶杯裡,當他正要喝茶時,蝎子突然螫了他的舌頭。毐發潰爛成瘡,雖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但舌頭殘短,口齒不清,不易再去搬弄是非了。有人說,這是鬼神在暗中指使,絕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