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六十一

第一位農夫較年輕，約莫三十多歲，兩個月前向台糖租了十甲地，全部都種短期作物毛豆。我問他：「一個人怎麼照顧那麼寬廣的農地？」

他用企業管理的思維回答：「那還不簡單，找五、六個親朋好友，匯集一百萬左右資金，就可租用大型農機整地、栽種、施肥、噴藥及收割，一貫作業，輕鬆得很。」

「回收的利潤可好？」我好奇。

他臉色一變：「講到這裡我就懊惱，假如天時、地利、人和都配合的話，兩成利潤跑不掉。怎奈今年冬季天氣異常，又下酸雨，收成比往年差。那還不打緊，收割時，不知哪兒冒出來的老老少少，爭拾掉落田埂間的毛豆，像蒼蠅一般，趕了又來，氣得半死！」

「那你怎麼處理？」我追問。他得意地笑說：「後來我想出一個妙招，吩咐工人機械採收後，立刻撒上雞糞當肥料，一時臭氣沖天，再立個告示：『此園已噴灑農藥，閒人勿近，違者移送法辦。』果然那些人都不敢靠近，你說我聰不聰明？」

另一位農夫看來近耳順之年，一臉慈祥，同樣承租農地種毛豆。當我問他是否因他人爭拾而心情受到影響時，他一派輕鬆地回答：「『土氣』是愈踏愈旺啦！現在經濟不景氣，尤其農村只剩老弱婦孺，掉落田間的毛豆，不撿的話，也會爛掉，不能暴殄天物，否則『天公會打屁股』。所以我事先告知收割時間，好讓他們準備桶子。眼力好、體力夠的，不一會工夫就滿滿一桶；眼力差的，一整天也撿不到半桶，這時我會再補給他半桶。看他們連連言謝，面帶愉悅地離去，我也不由得高興起來。這表示我這把年紀還有能力幫助別人，不是嗎？至於今年收成不佳，沒關係，農產收入是『天公錢』，我已盡了力，明年絕對還有豐收的希望！」

佛經上曾提到：「送人鮮花，自己多少會沾些香氣。」一樣收成，兩樣心情，得失之間，就在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