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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若巴出生在克什米爾,婆羅門種姓,很小就成為外道班智達,後來他捨棄婆羅門之行做了阿瓦達底(苦行者)人。一次,他走進一個賣酒女家,她家正坐著一個小僧人,那若巴威嚴的相貌令他心慌意亂、坐立不安,他無法忍受,從賣酒女家中逃了出去,慌亂中遺忘了一本佛經。那若巴隨手翻閱了那本佛經,聞所未聞的見解立刻使他感覺猶如晴空霹靂、醍醐灌頂一般。自此,他對佛法生起了不可動搖的信心。
他來到印度中部,在佛教教法中出家為僧,成為一名大班智達。他在那爛陀寺和布札瑪西拉寺護守寺廟北門,制伏外道的進攻,並為他們闡演佛法,引領他們趨入了無上菩提大道。
那時,他的心連擠一次牛奶的時間都無法安住,後來,他開始修「勝樂金剛」,空行母紛然而至,向他建議:「東方有一個大瑜伽士帝洛巴,在他跟前,你一定會獲得成就。」
那若巴前往東方,四處尋覓帝洛巴,卻始終不見其影。有一天,他筋疲力盡,經過一個佛殿,看見僧眾正在用餐,可門從裡面關著。邊上有一個淨廚,門開著,他坐到裡面小憩。這時,有一個人向他走來。
他瘦骨嶙峋,裸露的皮膚已變成骯髒的深藍色,目光卻流露出異彩。他拿了活魚徑直放在火中烤,那若巴立刻製止他,可他聽而不聞,根本不理睬他。僧人們看見了這情景,紛紛譴責那人。
那人說:「我讓你們那麼不高興嗎?如果我讓你們這麼不高興,那我還是把它放進水裡好。」
他把烤焦的魚放進水裡,魚當下鮮活,在水裡自由地悠遊。那若巴心中一驚,知道他是一位成就者,他盯著他的面容,想從他的臉來看出他是否是帝洛巴。他跟隨在他身後,眼看四下無人,立刻跑到他面前,俯身在他足下頂禮。他心中呼喚著帝洛巴的名字,祈禱他能慈悲攝受。不料那人卻勃然大怒,把他推倒在地,並連踢幾腳。
「你是不是帝洛巴上師?」那若巴在地上叫道。
「什麼帝洛巴?」
「那你認不認識帝洛巴?」
「誰是帝洛巴?」
那若巴確定他知道,只是不吐真言而已。
那若巴爬起來,滿身泥土,繼續跟在那人身後。他覺察不到身上的疼痛。 「他是帝洛巴嗎?」他揣摩著他的背影,一再問自己。
「是,」那人回頭說:「是。」
那若巴又想,「可能他不是帝洛巴。」
那人回頭說:「不是,不是。」那若巴知道他有他心通。就這樣,威嚴的那若巴成了這位身體變成藍色的尊者的影子,每日跟隨在他的身後。只要他一聲令下,他就準備衝鋒向前。有時,尊者顯現出瑜伽士超凡脫俗的氣質,有時,他行跡瘋狂,可那若巴卻未生過一絲邪見。
一天,城裡有一家人辦喜事,那若巴應邀去城中做客,他帶回宴席上豐美的菜餚供養上師,上師吃得津津有味,口氣也變得溫和親切。見上師高興,那若巴欣喜若狂。他再次去城中,可印度沒有一天兩次做客的習俗。他不顧一切,進去拿了菜盒就跑,人們在他身後追趕,用棍棒和石頭打他,但沒能奪下他手中的菜盒。他從他們手裡逃脫,把菜帶回去供養了上師。
一天,上師來到一條水面較窄的小河前,河岸雜草密密蓬蓬,死潭一般骯髒的水面上布滿蠅孑。上師正不知怎樣過河,那若巴說:「上師,我在水中做橋好嗎?」
上師說:「可以。」
那若巴脫下衣服,摸到河中央,上師踩著他的頭過了河。
「我馬上就要回來,」上師說:「你不要動,在這裡等我。」
上師久久未歸,彷彿一去不返,永不再歸一樣。那若巴在水中奄奄一息,身上的血幾乎被蚊蠅吸乾殆盡。上師回來時,他已接近死亡。可上師視若未見,又踩著他的頭過了河。
過了一段時間,那若巴的身體慢慢地恢復了,他又開始跟在上師身後。一天,他們看見國王的公主從一家皇親貴戚的大門裡出來,正要跨上閨轎。公主身著盛裝,正當青春妙齡。
「快,」上師說:「你快給我把公主搶來。」
那若巴裝成一個令人恭敬的婆羅門,來到閨轎前,禮數周全,嘴裡說著吉祥語,把花鬘套上公主的脖子。趁人不備,他忽然攔腰抱起公主便向前方飛奔。人們從四面八方湧出,竭力去堵截他,公主的隨從終於抓住了他,人們圍住他,用木棒打他,狠狠踢他,他的每一塊骨頭都被打碎,肉被打爛,骨肉分離,如同屍體。那若巴很多天都無法動彈,後來在上師的加持下才得以康復。
又有一次,大臣的妻子和一位新娘從街對面走過,上師命令他去搶,他又被打得面目全非,在上師的加持下,他才恢復了人形。
見上師願意接受女人,那若巴便四方尋覓,最後終於找到一個家境貧寒,種姓高貴的美女,他掏出自己所有的錢給了她父母,帶她離去,準備第二天把她供養給上師。當晚,那若巴和那個女人睡在一起。第二天早上,當他帶著她來到上師跟前時,上師用一塊石頭狠狠地砸他的男根。他疼痛難忍,高燒持續不退,昏迷不醒,很多天都無法下地行走。後來,上師出現在他面前,經過加持,他才漸漸病癒。癒後,他去看上師,那女人看見那若巴,便對他嫣然一笑,不料被上師看見。
「你不喜歡我喜歡他,是不是?」上師一邊吼,一邊追在他倆身後毆打他們。
事實上,上師的一切所為,都是為了觀察那若巴的信心是否堅不可摧,穩固如山。對上師的所為,那若巴非但從未生起過邪見,而且信心日益增長。
有一次,師徒二人登上一座高樓,在屋頂上俯瞰城市和遠方的森林,河流在天際閃光,上師長長地歎息:「如果從這上面跳下去該有多麼好啊!」
那若巴想,依靠上師不可思議的方便之法,即使受傷也會很快痊癒。他縱身跳下,五臟破裂,胯骨和脛骨粉碎。他躺在地上,氣若遊絲,僅存一念,等待著上師。可上師已拂袖而去。他在那裡躺了很多天,滴水未進。一天,他從深度的昏迷中醒來,烈日在空際晃耀,沒有一個人影,他想,這次,他只有死在這裡了。
這時,上師的面容出現在他的上方,依稀宛如夢影,上師為他念咒加持,他的神識從遠方悠悠歸來。
就這樣在十二年中,那若巴以無量無邊的苦行依止上師,但上師卻沒有給過他一句好話。一天,在一個荒無人跡的曠野,上師告訴他,
「我現在要給你傳教言,你準備供曼茶。」
這一刻期盼已久,那若巴驚喜若狂,可他回顧四周,沒有任何供品可以供曼茶。
「上師,」他請求說:「這裡沒有淨水和花果。」
上師說:「難道你的身體裡沒有血,你手上連指頭也沒有嗎?」
那若巴用荊棘刺破血管,把血灑在地上壓塵,把手指砍斷做花束,供在被鮮血噴灑過的塵土上。帝洛巴把地上零散的手指揀起來,用沾滿泥土的鞋子猛擊他的臉,很快,那若巴就喪失了意識,什麼都不知道了。等他醒來時,他已經通達了萬法的真如實相。
那若巴手指的傷口平復如初,上師再次將所有的教言傳授給他。從此他成為一名大瑜伽士。帝洛巴告誡他:「從現在起,你不要和別人辯論,不要接受弟子,也不要講經說法,如此你將獲得殊勝成就。」
那若巴隱姓埋名,在卜拉哈山修無戲等持。一次,當地寺院來了一個外道向他們挑戰,他智慧超群,辯才無敵。與他辯論的僧人均敗下陣來。一位老婦人神秘地來到寺院。
「有一位非常著名的智者就住在我們附近。」她說。
寺院私下尋訪,終於找到了那若巴。他們請他出面,為了寺院的生存和佛法的利益。那若巴思慮再三,決定走出關房。當他登上辯論擂台,面對那位外道如江河滔滔,鋒銳多變的才智時,他一下子思路阻塞,幾番無言以對。他心中疑惑,「像我這樣的語自在怎麼會失敗呢?」驀地,他想起了上師的囑咐,可他已欲退不能。
他開始猛厲祈禱上師。頓時,他的智慧宛如深海湧動,波濤萬頃,以不可阻擋之勢席捲一切,外道就像被它粉碎的殘渣碎片。正當那若巴大獲全勝時,上師衣衫襤褸,形如乞丐,帶著一個鮮血淋漓的人頭氣勢洶洶出現在他面前。那若巴立即在上師足下拜倒,惱羞成怒的外道看到了一線良機:
「你們佛教徒雖然有大悲心,」他說:「但在毫無悲心的羅剎前頂禮,顯然你們已經失敗了。」
帝洛巴尊者用契克印向外道殿堂一指,邊跳金剛舞邊怪叫道:「失敗!失敗!」
外道的殿堂聞聲坍塌,發出隆隆響聲。眾人無比震驚,張嘴說不出話來。通過辯論和威力比賽,佛教徒獲得了全勝。
因為那若巴違背上師教言的緣故,所以即生未獲得殊勝成就,只是在捨棄肉身之後,才成就了佛的果位。他一生的大多數時間住在不日哈山,只是偶爾前往他方,去為具緣弟子灌頂,傳授續部教言。為降伏外道,光大如來教法,他從事過多項智者事業,主要通過成就十二大事業來利益眾生,其中包括多次著名精彩的辯論。他常常面見本尊,得其教授,是一位獲得八大共同悉地的大修行者。
他的弟子中,在濁世有大智者之名的有仙帝巴等護門班智達和阿底峽尊者等教主。不共的有受持說教傳承的弟子──精通父續的四大弟子和精通母續四大弟子,共八大弟子。前四者是那伯晉美多吉,卜珠哈德,繞雅嘎拉(克什米爾)、阿嘎拉思得。後四位弟子是:馬那嘎州、丹瑪瑪多、帕當巴、佔嘉繞吉德。他們都是具有相當威德之力的大成就者。有些智者認為,前面的卜珠哈德和丹瑪瑪多是一個人,如果是這樣,則前面就再加一個加納嘎巴。
獲得不共成就的四大弟子是:仲布瓦、日日巴、甘德巴、嘎思日巴,這四位均獲悉地。他的這十二位弟子也是藏地公稱的十二大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