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見銅山蓮師刹土
慈克·秋林以務實的作風、毫不加油添醋,只陳述顯而易見事實的方式,告訴了我許多故事。
顯然,他有過許多次淨觀的經驗,因為他告訴我幾個他造訪蓮師淨土時發生的故事,他甚至在那裡親見了蓮花生大士本人(2)。
有一次,當我們到河邊野餐的時候,他告訴我:“他們說桑天·嘉措是四臂瑪哈嘎拉的一位化身,我覺得那個說法相當中肯。”
“您為什麼這麼說呢?”我問道。
他於是告訴了我,有一次他在淨觀中造訪蓮花生大士淨土光耀銅色吉祥山(Gloriotls Copper Colored Mountain)的經驗,他甚至還形容了內牆與外牆的佈局(3);中央宮殿四個方位上都各有一座舍利塔,其中一座舍利塔中,放有一塊不可思議的石頭,石面上有一座天然成形的壇城,四十二位寂靜尊的模樣就刻印在其表面上。任何進入光耀銅色山的人,都必須走過這座舍利塔的塔基,由此淨化他們的所知障。
就在慈克,秋林走近舍利塔時,來到了上面有蓮花生大士手印與腳印的大岩塊。正當他要離去之際,注意到舍利塔右邊,即山的正面有個洞穴,他開口問守門人,這是誰的洞穴。
“這是四臂瑪哈嘎拉的洞穴。”守門人回答。
“我必須見見他。”慈克·秋林說道。不過他被告知瑪哈嘎拉不在,但佛母在。在洞穴裡,他見到了法教的女性護法度松瑪,在她身旁有個空著的蓮花座。
當慈克·秋林低下頭看著蓮花座時,看到了桑天·嘉措的刀子放在那裡。桑天·嘉措一生都帶著這把特別的刀子,但因為他是個吃素的人,所以這把刀子並不像一般康巴人配戴在身上,隨時用來切肉的匕首,而是一把他總是系在腰帶上的小刀。
“嘿!”慈克·秋林驚叫道:“桑天·嘉措的刀子怎麼會在這裡,做什麼用呢?”
“你何不往下看,瞧一瞧呢?”度松瑪回答道。
當慈克·秋林轉身往下看著我們這個世界——因為他是在淨觀之中,所以他能夠這麼做——他把視線轉到康區,看到了寺院裡桑天·嘉措閃閃發亮的光頭。
“四臂瑪哈嘎拉就在下麵。”度松瑪繼續說道:“你看不到他嗎?你不知道他是誰嗎?”
慈克·秋林快速地流覽了慈克寺全地區以及東藏其他地方,最後他說道:“我沒有看到瑪哈嘎拉,只見到秋吉·林巴的外孫桑天·嘉措。”
“就是他!”度松瑪說:“難道你不知道那把刀子是瑪哈嘎拉的彎刀嗎?”
慈克·秋林在心裡自言自語道:“現在我知道他為何老是帶著那把小刀了。”
在另一次淨觀中,慈克·秋林見到桑天·嘉措也是無垢友尊者,也就是在大圓滿傳承中,具有無與倫比重要地位的印度大師的化身(4)。在這次淨觀中,慈克·秋林寫下了一部心意伏藏,裡面包含了揭示這一世桑天·嘉措神妙本性的儀軌,還有他靈修了悟的故事、口訣,以及其他細節的小法本。他把這本書藏在自己的大衣裡,與它須臾不離,並用它做為日常功課。
偉大的欽哲曾告訴秋吉·林巴,要將駐錫地建于慈曲河(Tsichu River)與克曲河匯流之處,所以秋吉·林巴的寺院就建於此處,也因而被稱為“慈克”;此地也被預言為蘊含非比尋常的伏藏法《心願俱生圓滿》的聖地。溯河而上,有一些天然形成的溫泉,人們常艱辛地跋涉至此地,花一個星期時間泡在熱水裡休養生息。
有一次,慈克·秋林跟著我珍貴的祖母、桑天·嘉措、德喜叔叔,還有一些慈克的官員往上游溫泉區走去;他們沿著河岸搭帳篷,喇嘛們都到熱水池去泡澡了。當慈克·秋林將衣服脫下來時,小心翼翼地將書包裹在法袍裡,然後穿著瑜伽士短褲進到水池裡。當慈克·秋林正要離開水池時,桑天·嘉措走過來幫他拿衣服,而當他把衣服撿起來時,書本掉了出來。
桑天·嘉措的特質之一就是,不會白白放下一本佛教典籍而不流覽其內容。(5)所以當他一看到那本書,就開始拆包裹在外面的袍子。
“如果他看見了法本,可能會將它銷毀。”慈克·秋林心裡想:“我不能讓他碰到書!”
所以,慈克·秋林大聲呼喊:“把東西給我!把它拿過來!你不需要把它拆開!”
這一來更勾起桑天·嘉措的懷疑。“沒問題,我會把它交給你。”他答道:“只要讓我先看一眼就好了。”
桑天·嘉措念了書名,然後迅速翻閱書頁,繼續讀著自己何以被認為是無垢友尊者的一位化身;書裡甚至還有上師成就法,並以微妙的密續生起次第、圓滿次第作結。
慈克·秋林不但沒有拿回書本,還被狠狠地罵了一頓。
“你被視為秋吉·林巴的轉世——至少根據偉大欽哲的說法——而且直到今日,我對這件事的真實性有著絕對的信心。我指望由你為佛法以及所有眾生的利益來護持《新伏藏》。但現在,當我看著你這些胡寫亂畫的東西時,我發現你完全是個江湖術士,欺證他人的騙子,根本是個說謊者!真是佛法的恥辱!對著我發誓,從今以後你絕不會再屈從於誘惑,寫下這種虛假的胡言亂語。”
桑天·嘉措隨即大步邁向寬闊而水流湍急的克曲河,然後把書扔到洶湧澎湃的河水裡。但桑天·嘉措還未結束對慈克·秋林的痛斥,他繼續罵道:“你把這個完全沒有任何品德的老僧人塑造成某個他不相配的人物!真是荒謬至極的詐騙!假使你打算這麼做的話,你身為秋吉·林巴的轉世祖古就毫無益處了。從現在開始,別再做任何有損於我們之間神聖連結的事了。”
從此之後,桑天·嘉措就絕口不再提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