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本空，實性無窮－

以「陀羅尼」為中心的密宗音聲修行法門

作者：賴靜涵

若想用短短數語能將密宗陀羅尼教的要義，唐代大興善寺大阿闍梨三藏智慧《明佛法根本碑》提供了答案：

字體本空，實性無窮，執持情剎，法佛真宮，

無邊聖會，互即重重，或收或教，殊圓月貫，

心鏡照明，菩提果滿，成濟無住。真常不斷。

數說漢傳佛教的念誦法門當中，最強調，也是發揮到極致的宗派，就是密宗。就漢傳大乘佛教念誦法門的研究來說，難度最高的也是密宗。這是因為密宗的歷史與教法的神秘特質所致，而其研究資料龐雜，特別是漢傳與藏傳密宗兩者體系如何聯繫，也是一個重要因素。但由於直承印度的中國密宗在唐代「會昌法難」當中，主要的純密道場青龍寺等寺廟遭到毀滅，因此遭受打擊而沒落。重以宋代以後藏傳密教在中國逐漸取得主流地位。然而不論漢傳或是藏傳密教，基本教理並無太大差異，而於本尊法的抉擇上有所不同，因此這次討論密宗的範圍：

1.        以唐代流行在漢傳密宗教理為主要範圍，而東密、台密與藏密部分暫不在此列。

2.        此外由於密法本身具有秘密特質，往往是阿闍梨或是上師與弟子之間教授而不輕易外傳，因此不像前面我們所討論顯教的部分，僅討論密宗念陀羅尼教法一般原則，而不作專門儀軌介紹。

以上是本次討論範圍，這是在討論之前首先要說明的。

密宗與「秘密」

漢傳佛教密宗（以下簡稱「密宗」），也稱作真言宗。其修行法門就是以持誦陀羅尼為主所構成的念誦儀軌法門，目的是在今生能夠「即身成佛」。此宗主要以唐代印度•善無畏大師與中國•一行禪師所翻譯的《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簡稱《大日經》）及唐代印度•金剛智大師翻譯的《金剛頂瑜伽中略出念誦法》（簡稱《金剛頂經》），與唐代印度•輸波迦羅翻譯的《蘇悉地羯羅經》（簡稱《蘇悉地經》）為教理的根據。而以唐代印度•輸波迦羅大師所翻譯的《蘇婆呼童子請問經》（簡稱《蘇婆呼經》）為密宗的戒律根據。一般來說，漢傳密宗及流傳日本的密教稱其經典為「密經」，藏傳密教則稱「密續」。

密宗的教理主要以大乘佛法共同教義為基礎，如《法華經》所開示的「方便即究竟」，《華嚴經》所開示的「一即一切」等等。漢傳密宗教主是毗盧遮那佛（也就是《華嚴經》教主，釋迦牟尼佛的「法身佛」，密宗稱「大日如來」）所說之教法為主，這部經的義理與《華嚴經》有相當的關聯。由於釋迦牟尼佛的法身，毗盧遮那佛，在成佛初期坐金剛道場，說自證的佛境界，顯發整個莊嚴的佛境界，教諸大菩薩。這個境界非常高超，後來成為《華嚴經》的主要內容，可能是位居高級果位的菩薩才能領受。我們在前面提過，華嚴宗所強調的是這個「佛境界」，華嚴宗是以念誦《華嚴經》入此境界為修行目標。而漢傳密宗也是以此境界為目標，但以另外一條路，《大日經》所說的，以本尊大日如來根據自己內證「境界」而製成一套便捷成就的「本尊法」，修此教法可使成就大日如來一樣的境界，入此「一真法界」，這就是漢傳密宗的根本教義。因此在目的上，華嚴宗與密宗的目標沒有差別。所以後來唐代傳承密宗的一行禪師作有禮拜《華嚴經》的儀軌，而受封遼代密宗的國師，五臺山顯密圓通法師，即強調華嚴宗判教學說作為主要教學，兩者均對後代影響很大。

但是密宗之所以自稱「密教」，而稱其他佛教教法稱為「顯教」，其原因主要就是因為自身有其特殊教理，也就是「秘密」特質所致。之以「秘密」的緣由，還在於密宗修行是必須透過阿闍梨（親教師、軌範師，也就是「金剛上師」）的灌頂與傳授修持口訣才可以修法，未得灌頂者不得學習，而且儀式不得公開，並重視閉關獨自修行，此即所謂的「秘密修行」。之所以有如此要求，主要還在於密宗的「即身成佛」主張所致，因此相較於其他教派來說，修持內容不僅特別，也有更多的限制與要求，諸如阿闍梨與弟子必備的條件，嚴謹的修行環境、嚴格的戒律、繁瑣而精嚴的儀式與法器等構成了所謂的「儀軌」，或稱為「持明儀軌」，即所謂的「本尊法」。

本尊法與三密相應

密宗行者的要務，就是透過阿闍梨（也就是「金剛上師」）指導，選定適當的本尊法修持，安排次第、密集而嚴格的修行生涯，目標就是要證悟到本尊一樣的境界，也就是密宗所說的「成就」。因此不同於佛教其他教派尊釋迦牟尼佛為教主，本尊是密宗的主角。密宗的本尊五花八門，但不脫離兩種類型：一是以佛作為主要對象，如漢傳密宗以毗盧遮那佛為代表，而藏傳密宗則是以「金剛佛」，如喜金剛、密集金剛、勝樂金剛、時輪金剛與大威德金剛等作為本尊；二是諸位大菩薩，至少具備十地等覺的果位，而過去可能成佛，來此娑婆世界來襄助釋迦牟尼佛宣教，來示現菩薩身，如觀世音菩薩、普賢菩薩、文殊師利菩薩等等。密宗的本尊大多以此兩大類為主，但總的來說，就是以佛境界為最終目標。至於還有其他的「本尊」，則大多屬於護法神明，或是過去的成就者，這些大多是本尊與阿闍梨指導下，作為修持本尊法次第上的助緣，或是排除干擾，降服魔障之用。

「本尊法」的結構嚴謹，強調次第，例如藏密的儀軌就包括了「生起次第」與「圓滿次第」兩個內容，每一個儀節均不得紊亂馬虎行事。大體來說，所有的密宗修持不外兩個主要的主體：即以「方便成就」和「排除障礙」為目的。「方便成就」的意義在說明，以此密宗法門作為方便法修持，以增強與本尊相應的條件，而「排除障礙」的意義也在於此，但特別強調聚集福德資糧，藉以排除或降服自身的業障與魔王的干擾。然則，包含兩者在內，所有的密法都是以「三密相應」的思想指導下制定。所謂的「三密」就是「身密、口密、意密」，這也是用來作修行法門的主要內容。「身密」即是修法時以手指結的「手印」；「口密」則是持誦陀羅尼或咒語，「意密」則主要是觀想本尊形象，乃至本尊的一切事業等都是它的範圍。因此「手印」、「咒語」和「觀想」是構成整個密法修持的主幹。

此外，師徒關係也是在密法當中所強調的。阿闍梨必須保障弟子修法絕對成就，因此密宗十分重視師徒雙方都必須具備成功的條件。根據《大日經》說明，弟子必須發大發菩提心，具足悲心，並要常念利他，有決心要修法獲得成就。而作阿闍梨的金剛上師則必須是「具德」的阿闍梨，那就是具備了「發菩提心，妙慧慈悲，兼綜眾藝，善巧修行般若波羅蜜，通達三乘，善解真言實義，知眾生心，信諸佛菩薩，妙解曼荼羅盡，其性調柔，離於我執，於真言行，善得決定，究習瑜伽，住勇健菩提心。」的條件。阿闍梨在弟子修行過程中，擔負護佑與指導的職責，時時不斷念誦各種陀羅尼，祈請本尊護法協助弟子排除障礙，指點迷津。因此，總的來說，密宗的修持就是以「三密相應」作全部修法的總括，但這「三密相應」的主角還在於陀羅尼。

修法的過程簡介

如法的密法修行過程十分嚴謹。為了傳法，阿闍梨首先要建「曼荼羅」，也就是藏密所說的「壇城」，以徵求本尊賜與傳法的許可。建立曼荼羅的規定嚴謹：包括選擇適當的時間，與適當的地點（此即密宗講究星象與風水地理學說的原因），將其地面潔淨，清除礫石、碎瓦、蟑螂、虫蟻及種種不潔之物，念誦咒語排除一切非人的干擾（這就是所謂的「結界」），擺設本尊畫像，架設幢璠，並舖設種種花香、塗香與燒香，盛陳香果等必備的供品，然後按照儀軌規定，虔誦祈請文與誦持陀羅尼迎請本尊降臨曼荼羅以作殷重供養。

凡此繁瑣的儀式就是為了迎請本尊光臨，徵詢本尊的意見是否可以傳法給弟子，本尊會以種種徵兆或示夢來表示意見，倘若不同意，阿闍梨絕對不可以傳法，如果獲得吉兆，則不僅意味著本尊同意所請，同時受法弟子的修法往後也可以獲得本尊的加持。本尊的示兆就是所謂的「緣起」，在密宗裡備受重視，這些徵兆在《大日經》、《蘇悉地經》等密教典籍上都有記載。獲得了許可之後，阿闍梨開始次第教學，傳法的內容遵照本尊法的儀軌次第所教授的陀羅尼、手印與觀想等種種口訣，並傳授修法所需要的一切戒律，如必須受「菩薩戒」及「三昧耶戒」等。傳法後，受法弟子便要進行閉關修法。

為了確保弟子修法成功，根據本尊的意見，阿闍梨傳授弟子所需要修的息災與除障法，或在修法過程中幫弟子修習這些儀軌，這是因為修法的過程當中，必然遭致種種人與非人的干擾與障礙，因此除障息災也在修法過程中扮演重的要角色。這些法通常以祈請護法神保護，通常舉行如「護摩」、「火供」、「修護法」等儀軌，讓弟子聚積足夠條件克服修法的障礙。這些儀軌內容也是根據「三密相應」的哲學而安排的。

所有的密法內容不離上述內容。密法之所以嚴謹，乃是因為密宗的要求就是「即身成佛」，而「即身成佛」不僅是教義，也是本尊與阿闍梨對行者們的承諾。密宗行者的修行，可說是在本尊與阿闍梨兩方面全心全意的保護下進行，以確保「即身成佛」能夠實現。因此密宗特別重視尊師重道，「阿闍梨是佛」，及與「師生關係情同父子」的觀念迄今一直流傳。

因此，外人看密教典籍，可能會誤認密教十分迷信，當中充滿了許多神道、地理、風水，乃至星象、讖緯及命相之說。其實密教當中，有些經典作為修行根據與修行的儀軌，是作為傳法與修行上的根據。但有些經典則是阿闍梨為了建曼荼羅，傳密法之用，這些經典在傳法過程當中是運用在排除障礙之上。因此與其說密宗本身迷信，還不如說密宗基於成佛的時間上限制與教法自身的特性，其要求自然比顯教還高，因而對於修行的條件與環境要求也比較高的原因所致。因此藏經收錄了星象地理風水之說者，或許並非偽經，乃是有其特定的用途，這是要特別說明的地方。

密宗精華－陀羅尼構成的原理

既然密法是以「身、口、意」三密相應為主要結構。此處我們探討念誦法，自然是以「口密」為探討中心。前面講過，本尊法，也就是所謂的「儀軌」主要是以念誦的方法構成，而念誦的主體是以陀羅尼（dharani）為主體所構成。然而密宗最受大家爭議之處，就在「陀羅尼」的問題。因此有必要對「陀羅尼」的問題作深入剖析的說明。

在印度，並非佛教才有這種咒語，早於印度古典，《吠陀》（Veda）典籍就有咒語的記載，而在印度民間也有這樣的咒語與類似的修持方法。因此有學者推測佛教密宗應該與此不無淵源。或有學者認為，以陀羅尼為主幹的密宗成立是佛教「晚期的成就」。加上佛陀在《阿含經》裡面強調佛教徒不念咒語，遂有學者指出持咒並非佛法。其實這些理論屬於推論猜想的成分居多，主要是因為，佛教咒語的結構與目的畢竟與外道還是有所分別。密宗之所以使用「念誦法」或「持咒」的教法，其實是有佛教上的教理根據。原來陀羅尼是菩薩果位的教法，其主要的教理是以《般若》系列經典為主。

由於外道咒語主要是以驅動鬼神，行己所欲為目的，這當中與治病、驅邪、活命等等與妄念有關，自然佛陀因此不樂弟子念咒的原因在此。然而佛教「陀羅尼」，梵文（dharani）的字根是（dri），意思就是記憶、讀誦不忘的意思，因此陀羅尼在梵文本義就是讀誦方便，令其所持法教不失，可說是一種「方便憶持」，但又能還原教法的神奇技術。因此《大般若經》告訴我們，陀羅尼是這樣來的：

「希有菩薩摩訶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教誡教授諸餘菩薩摩訶薩言：『來善男子，汝應善學引發諸字陀羅尼門。謂應善學一字二字乃至十字。如是乃至二十、三十，乃至若百若千，若萬乃至無數引發自在。又應善學一切語言，皆入一字，或入二字，乃至十字。如是乃至或入二十，或入三十，乃至若百、若千、若萬，乃至無數引發自在。又應善學於一字中攝一切字，一切字中攝於一字引發自在。又應善學一字能攝四十二字母，四十二字母能攝一字。善現，是菩薩摩訶薩應如是善學四十二字入於一字，一字亦能入四十二字，如是學已，於諸字中引發善巧，於引發字得善巧，如諸如來應正等覺，於法善巧。於字善巧，以於諸法諸字善巧，於無字中亦得善巧，由善巧故能為有情，說有字法，說無字法，說有字法，所以者何？離字、無字、無異佛法。過一切字名真佛法。所以者何？以一切法一切有情皆畢竟空、無際空故。』」

從上面《大般若經》的解釋來看，我們可以推知「陀羅尼」是：

1.        陀羅尼是一種類似現代科技，「收攝」與「濃縮」的技術。這種「濃縮」技術是以高度的智慧，用簡單文字收攝複雜的教法，更重要的功能是，這些簡單的文字還可以還原這些教法。相當於我們日常生活常見的「綜合維他命」，一顆維他命藥丸就可以達成相當於一定數量果蔬的集合才能擁有的營養量。食用這些「濃縮藥丸」，就可以達成食用一定數量果蔬的營養量的效果。「陀羅尼」是一種極高智慧的結晶，就是以一法收攝諸法，而此一法又可以引發諸法，使得少數幾個文字，可以「引發諸字」，行者修持陀羅尼，可以從此獲得良好的學習效果。陀羅尼所學習的對象乃為文字，與語言，亦即從文學開始（也就是「聲明」）。

2.        製作陀羅尼的原理，就是「即於一法之中，持一切法」、「於一文之中，持一切文」、「於一義之中，持一切義」。用俗語來說，亦即學術的整理，此間包含了邏輯、義理與語文知識的整理。

3.        這樣的整理，思惟，是為了什麼？「四十二字入於一字，一字亦能入四十二字」，這樣學下來，就是為了能夠「於諸字中引發善巧，於引發字得善巧」以及「於法善巧，於字善巧，以於諸法諸字善巧，於無字中亦得善巧」，最後能夠「由善巧故能為有情，說有字法，說無字法，說有字法」，而此開示出佛法的真諦：「離字、無字、無異佛法。過一切字名真佛法」。

如此修行，將一切之法能夠收攝成一法一文一義，而觀此一法一文一義，而能擴充成一切之法，總持無量佛法而不散失。最後能遮除各種惡法於一念心之中。這就是佛教的陀羅尼，這與外道以咒語（mantra）去驅役神鬼為目的之處是不同的。由於諸佛菩薩以利他為主，為教化他人得出「陀羅尼」，以此則能不忘失無量之佛法，而在處於眾人當中無所畏懼，能自由自在的說法度眾。有關菩薩所得之陀羅尼，諸經論所說頗多。及至後世，因陀羅尼之形式，類同誦咒，因此後人將其與咒混同，遂統稱咒為陀羅尼。因此《大般若經》在卷一百二十四指出，陀羅尼教法可以用來修習布施、淨戒、安忍、精進、靜慮與般若波羅蜜多。因此陀羅尼可以用來修習八解脫、八勝處、九次第定、十遍處，用來及修習四念住、四正斷、四神足、五根、五力、七等覺支、八聖道支等禪法。

然而受持「陀羅尼」的人，目的當然是在於進入「三摩地」，也就是「定」，由定而能發慧。因此受持陀羅尼可以獲得智慧。關於這一點，《大智度論》卷二十八提到：

「陀羅尼如《讚菩薩品》中說門者，得陀羅尼方便諸法是。如三三昧名解脫門，何者是方便？若人欲得所聞皆持，應當一心憶念，令念增長。先當作意於相似事，繫心令知所不見事，如周利槃陀迦，繫心拭革徙物中，令憶禪定除心垢法，如是名初學聞持陀羅尼。三聞能得心根轉利，再聞能得成者，一聞能得，得而不忘。是為『聞持陀憐尼初方便』。或時菩薩入禪定中，得不忘解脫、不忘解脫力故。一切語言說法，乃至一句一字皆能不忘。是為第二方便，或時神咒力故。得聞持陀羅尼。或時先世行業因緣受生，所聞皆持不忘。如是等名聞持陀羅尼門。」

因此我們可以了解，持誦陀羅尼就能夠成就三摩地境界，即如著名愚笨的周利槃陀迦也因為佛陀傳授的「掃除塵垢」的持誦而能成就阿羅漢果。又事實上，禪宗公案裡，禪師的詩偈與對話也有陀羅尼特質，正所謂「言語道斷，心行滅處」，《六祖壇經》與其他公案記載都有弟子勤誦祖師傳下的詩偈，為了可以開悟所致。因此陀羅尼可以成為佛法，其道理就是在於此。

結論

由於密宗的本質為秘密所故，其念誦儀軌的深入探究，往往屬於阿闍梨與受學弟子之間的協定，傳統上認為不宜公開，因此本次討論暫時無法詳細介紹密宗的念誦法，但以介紹密宗儀軌的基本結構，陀羅尼為中心。然則如此龐雜的漢傳密宗陀羅尼法，要如何修行？說實在，這本來是阿闍梨的教學問題，並非弟子的問題。但據遼代國師，五臺山的顯密圓通大師，行厄殳在他的著作《顯密圓通成佛心要》說到，漢傳密宗成佛最重要的是二個內容：就是「先悟毘盧法界」和「修滿普賢行海」，自然「得離生死，成就十身無礙佛果」。所謂的「先悟毗盧法界」，就是要熟讀《華嚴經》與《大日經》等一切有關毗盧遮那佛的教理，而「修滿普賢願海」則是根據《華嚴經》與密教相關普賢菩薩大願來修行，但這一切都必須依阿闍梨的教授來進行。現今能教授這方面的儀軌，恐怕要到日本真言宗的阿闍梨處才有傳授。但是密宗會以陀羅尼為中心來發展教法，固然與佛教的陀羅尼教理有關，可是最要緊的，還是以本尊為相應中心而發展的教理，這就是密宗又稱為「瑜伽宗」的原因。

然則有人以為陀羅尼語意不解，因此認為讀誦無益。恰好相反，其實陀羅尼教法的本意，就沒有要求行者要先了解內部意義，《楞嚴經》說咒語本來是「諸佛密咒祕密之法，唯佛與佛自相解了，非是餘聖所能通達。」之前筆者介紹過的法相宗經論與《大般若經》都強調陀羅尼的「無義」，《大般若經》則強調陀羅尼「無字」、「無義」。咒語不是不能翻譯，但若翻譯成中文，將造成望文生義，錯解密語，反而造成眾生執著表相，不願持誦。切記陀羅尼的要義是「一字引發諸字」，因此咒語之所以為「密語」，其義在此。從而自古以來就列為「五不翻」之一，成為中外譯經師一致的共識，其目的就在強調咒語所表達的實相。《大日經》就乾脆直言這是本尊加持過的語言，持誦自然能夠與本尊相應，得到本尊的智慧成就。如同遼代顯密圓通國師，五臺山行厄殳大師所說，若能依照儀軌誦持，便能「滅大過，速登聖位」。因此，筆者一開始引用漢傳密宗大德所說：「字體本空，實性無窮」，就是說明密法的念誦的要點，就是「實性無窮」。依照陀羅尼字字持誦，便能步步邁向本尊相應的境地，這才能夠「心鏡照明，菩提果滿」。密法要義，盡在此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