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撥了電話至印度向寺院裡的老人家和老朋友拜年時……腦中突地閃過了今朝乃藏曆正月初三 ( 2014 /3 /4 ) ,是睡覺法王(敏林澈清法王)的圓寂紀念日啊!再次喚起了我在錫金的一段難忘插曲,那是2012年5月中的某一天 ....
當時,我風塵僕僕的自不丹行履至錫金,並暫住於藏族友人──吉噶的宅邸,地點位於錫金最繁華的市區旁邊。錫金位於印度內陸,舊稱孟哲雄,於喜馬拉雅山脈南麓,北面與西藏接壤,東面與不丹接壤,西面是尼泊爾,南面則與印度西孟加拉邦相鄰,地形幾乎都是山地與河谷,人口則約六十萬。
儘管地勢遍山峻谷,至今,於該地最受崇敬,也最富盛名的大德,即是常住於確巔袞巴(塔寺)的第四世多竹千仁波切(圖登聽列華桑波)。
而我的朋友──吉噶,他已故的父親,恰曾為第四世多竹千仁波切的總管。基於此善因緣,再加上當年藏族流亡他鄉的時間點,故而吉噶的家族與許多具德偉大的上師皆曾往來與相識,於顛沛流離的歲月中,彼此間的交情往往更勝一般。⋯⋯
那是傍晚時分,我被盛情邀請前往吉噶家透天宅邸的頂樓。在日暮餘暉中,遠眺整個錫金的市中心……密密麻麻參差相間的樓房中,竟到處揚立著三兩層樓高的藏傳佛教旗幡,真是別具風情的景象。偷得浮生半日閒,我悠然的品嘗著藏族濃郁的奶茶,與吉噶的母親一起在夕陽天色中,閒談著吉噶家族的往事。
往事拈來,猶如眼前街景,歷歷在目;卻剎時轉眼成空,一如耳際的輕拂徐風。曾經,多少的偉大上師們,於離鄉背景的歲月裡,踏上錫金這個彷如家鄉舊土的地方,留下令人懷念的身影。
頂樓的一旁,歇息著一隻體型不算大的小型犬,毛髮綿密卻參差雜亂,看來就似破布一攤的躺在一旁……喜歡狗兒的我,自是二話不說的主動跑去跟這隻狗兒摸摸頭、結一下善緣。
這隻狗看起來有點老,我猜牠至少有十歲了……甚至都有可能十四歲,但是我不敢確定,一般而言,狗的壽命能活到十一、十二歲就很不錯了,要活到十四歲的高壽並不容易!於是我抬起頭來,用藏語問了老媽媽一聲:「這隻狗是不是已經十歲了?」
「十歲?不只了啦~~這隻小狗已經十八歲了!」老媽媽坐在椅子上,回過頭對我笑著說。
「不會吧」!?聽到這個回答,我驚訝得嘴巴張得大大……「狗要活到十八歲很困難耶!」
吉噶甩過他腦後的小髮髻,側著臉看著我,一副不以為然的補了一句:「這有什麼稀奇的?這隻的狗的媽媽到現在也還活著咧~~二十三歲 !就因為太老了,所以沒有出來走動,現在還躺在狗屋裡休息呢 ~~」吉噶對我的訝異顯然不屑,一旁清瘦的老媽媽,則依然高貴而溫柔的看著我,眼裡含笑的頻頻點頭。
「二十三歲」!?我心裡用台語OS著:「哇咧~~跨丟鬼喲~~」
「怎麼會有這麼老的狗?你們家是用什麼餵狗?可以把狗養的這麼長壽?」我仍是十分詫異,好奇並故意瞎鬧著說:「太厲害了!我也來讓你們養好了~~這樣或許隨便就破百歲了~~」
吉噶聽到我的發問和玩笑話,忍不住笑了出來,回頭望了自己的母親一眼……老媽媽也對我的反應忍俊不住,和吉噶相視而笑,似乎是應允了吉噶回應我的玩笑,於是吉噶說:「我父親在世的時候,就很喜歡養狗。他對於自己養的狗,都非常的關心,非常的疼愛!」
「只是不知道什麼緣故,爸爸養的狗,常常莫名的生病,甚至出外就發生意外,例如被車撞死。其實我們家以前養了很多狗,不只是現在這兩隻;只是其他的狗早就往生了,這兩隻狗因為太長壽了,所以養到現在……」
「這兩隻狗……你們有特別給牠們什麼照顧和伙食嗎?或者,你們每次參加長壽法會或灌頂,也會帶這兩隻狗狗去接受加持呢?」我依然不死心地好奇詢問著。
聽到我無厘頭的問法,吉噶和他媽媽的臉上彷彿閃起一絲苦笑,我想我的幽默令他們覺得有點冷。吉噶道:「沒有啊~~沒有給牠們特別的伙食和照顧,更不用說是特別帶去給上師做長壽加持了。」
「那麼,這兩隻狗怎麼會那麼長壽?」我上窮碧落下黃泉的追問著。
「由於父親之前養了很多狗都活不久,當這隻老母狗也突然生了重病,奄奄一息快要死的時候,父親就去請示敏林澈清仁波切( 睡覺法王 ),這該怎麼辦才好?」
「敏林澈清法王當年曾經來過錫金暫住嗎?」我頗為訝異。
「這個……我已經記不清楚,好像曾經有過吧!?無論如何,可以確定的是,確實是向敏林澈清仁波切( 睡覺法王 )請教……」
「當父親向睡覺法王說出這老母狗的名字,請示應該如何解救這隻狗後,睡覺法王立刻答道:『要為牠塑立一尊不動佛的佛像(唐卡畫像亦可)』!」
「聽你的意思,好像是說:法王不必用唸珠或其他方法占卜,就直接指示要塑繪不動佛的佛像,是嗎?」我急急追問著。
「是的!」
「聽了澈清法王的回答,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心想:澈清仁波切是不是聽錯了?怎麼會指示要為狗(畜生)特別塑立佛像呢?」一般來說,特別塑立佛像的祈禱懺罪方式,藏族通常只有使用於活人、特別是亡者才會做這樣的佛事。
「於是,澈清法王的侍者也特別再次向法王請示:『仁波切,剛剛說的對象,是一隻狗,不是人的名字!您是不是聽錯了?』」
『沒錯!我知道是一隻狗!剛剛說的是一隻狗的名字!』
澈清法王正經而威嚴的說著:『就算是一隻狗而已,也要這樣做!』
「後來,我父親決定以這隻老母狗的名義,繪製一幅中型的唐卡。現在就掛在我們家佛堂的入口處,你有看到嗎?」
「有!」 我幾乎是喊了出來。
「我有看到!我還在想著:奇怪?通常很少看到藏族的民宅佛堂裡懸掛供奉不動佛的唐卡,所以我還在想著為什麼咧……」
不等我說完,吉噶繼續說著:「從那個時候開始,這隻老母狗就不像家裡其他的狗般活不長久,反而活到現在。牠也曾經病危,可是還是活了下來,期間還生了幾隻狗……這隻十八歲的是其中的一隻!」
「當然,這隻十八歲的狗也曾好幾次瀕死,可是最後都神奇的存活下來……曾經這隻狗不只一次好幾天不吃不喝,兩眼無神全身無力的動也不動,叫也不叫、連呼吸都快沒了……無計可施之下,我都用甘露丸塞到牠的嘴裡,準備靜待牠的自然死亡……未料,牠不只一次都是在吃了甘露丸後,隔了一天、兩天就自己站起來,又跟以前一樣在這個家裡走來走去……」
吉噶說完以上這些話以後,不約而同的,我們的眼光都落在這隻狗的身上……
然而,我的內心裡突然有著一種悸動……驀然覺得睡覺法王的慈悲與加持,除了德澤眼前的狗兒以外,似乎連我都蒙受了跨時空的遙感,得獲了法王無盡的慈悲加持。
我的心裡一直很明白,敏林澈清仁波切( 睡覺法王 )一生雖然示現的是瘋狂不羈的行儀,然而骨子裡錚然是眾生與佛陀不二的平等智慧!望著安然於旁的狗兒,此中無盡意......一如同沐佛光,沁入於心、予以啟迪。
這是我於2012年的夏天,於錫金傍晚的暮色裡,受到睡覺法王賜予的不動佛加持 ......
文/貝瑪慈寧/http://khenchen.pixnet.net/blog/post/8951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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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貴的第十一任敏林澈清法王( 睡覺法王) 總是教導我們:「值此時刻,應將眼前動物所受的痛苦與苦難,當作自身的遭遇與真實感受。
經由體認此之苦痛,心因而變得柔軟。
當你仔細觀察而意識到此明顯的痛苦時,應祈禱: 願此動物的生命和痛苦是短暫的。
願此刻的混亂、恐懼和痛苦全部轉由我來承擔,並願此祈禱的力量能卓有成果!」
--- 第十一任敏林澈清法王His Holiness Kyabje 11thMinling Trichen Rinpoche /http://khenchen.pixnet.net/blog/post/8951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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