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要看阿修羅道,就去中東看看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他們從一開始就為了各種原因而爭戰,像是嫉妒;他們的戰爭甚至幾乎不再是新聞了。我們的心對此已變得麻木,比如說有六個人因自殺炸彈攻擊而死於耶路撒冷,我們仍然喝可樂、啜飲卡布奇諾咖啡,這個新聞進不了我們的腦袋,因為它已經太常發生了。所以即使是在這個地球上,你也可以看到阿修羅道。
在某些地方,我們也能發現地獄道。我們這裡的孩子很幸運,而阿富汗的小孩,不管男孩女孩,七、八歲就扛槍!他們比自己扛著的槍還矮小,卻要去打仗。我想,也許新加坡有點像是天道,他們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
基本上這是個消費型社會,我們為什麼消費?我們為什麼喜歡麥當勞?沒什麼理由。其實我可以給你們一百個為什麼不應該喜歡它的原因:垃圾食物、有害健康……但是麥當勞的生意就是很好,為什麼?因為我們陷入廣告的陷阱。這顯示我們是如此愚癡,就像動物一般,一頭飢餓的驢子只需要一根胡蘿蔔在牠前面。所以同樣的,當我們看著Guess 牛仔褲、Banana Republic、Gap 或佐丹奴的15.99 低價、折扣、大減價、清倉拍賣,還有聖誕節要到了,即使像是聖誕節這類神聖的概念也被轉成消費者的好機會,很快我們就會有「佛誕節」購物。現在沒有那麼多佛教徒,但是很快我們就會有「哦,佛誕特價!佛誕蛋糕、佛誕水」或像這類的東西。我們會吃這一套。
我們都有自己的痛苦。因為這是人道,所以有生、老、病、死。我們所擁有的,我們並不想要,想要的卻得不到。雖然有各式各樣的問題,但是我們當中有些人其實過得還不錯。例如,假如我在這世上能活八十年--這可是不小的期待,這是很大的希望。假如我會活八十年,因為像是交通、污染等等,所有一切都很危險,很多因緣都有可能殺了我、毀滅我,而我冀望能活到八十歲,那麼超過一半的生命已經過去了,我只剩下三十九年可活。在這些年中,什麼是我真正需要的?也許我需要的不超過十條牛仔褲、六十件T 恤、兩支手錶、兩百條牙膏、一百支牙刷……我們可以像這樣估算。假如我們這樣做,我們的生活不需要花費太多錢,生活可以是儉約同時又很舒適,不過我們不這樣想。例如逛街時,我們買東西就好像自己會活一千年似的。十條牛仔褲不夠,我們有些人的衣櫥裡……你有多少件外套?差不多四十件!大部分時間,你甚至不穿,多麼浪費,還不如去摩洛哥好好旅遊或者嘗嘗新的食物,而不是一再地花錢在這種消費品上,那只能滿足你一個下午而已,明天你看到不同的時尚潮流,於是又想要那個。作為消費社會的受害者,正是我覺得我們像動物的原因,就像面前有根胡蘿蔔的驢子。我們就像這樣,廣告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保險,天哪,沒有任何東西能給你提供保障,這是基本現實;沒有保險能夠完全保障你,你總是要死的。而當你死的時候,你甚至看不到別人是如何享用你的財產。我們是如此的無明,特別是在儒家社會裡,我們深愛家族名號、榮譽等等。誰知道呢,也許你是某位祖先的轉世,你在對自己禮拜。但是我們有這種錯覺:向祖先及家族致敬。人們自殺,像是日本人對此有驚人的藝術表現,他們有關於如何自殺的優美傳統!我喜歡看切腹(Harakiri)的電影,我相信他們這樣做可能是出於陷在所謂的榮譽裡。這一切都證明了我們是畜生、地獄、餓鬼道眾生。
當我們去加州或走在烏節路(註:即Orchard Road,新加坡的購物大街)上,這是天道。基本上這是個感知,而這些感知來自貪得無厭的慾望、無法遏止的嗔恨、深重的無明、完全麻木的驕慢、偏執狂般的嫉妒。每當我們觀看事物,那就是我們所見到的。
正因如此,才有了佛教的襌定。襌宗的方式對我很有啟發,禪宗的觀念對現代人特別好。當你襌修時,什麼都不做,只要去襌寺裡坐著。他們只跟你說坐、坐、坐、坐……九個小時、六個小時、三個小時,只是對著一面牆坐著。這是很棒的主意,因為當你坐著時,至少感知的這扇門是關上的,所以你終於向內觀看。
今天回家試試看,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上兩分鐘,什麼事都不做。你做不到,你沒辦法坐上兩分鐘什麼都不做。你會開始找遙控器來開電視,或找小說或報紙來讀,你會做所有這些事情,而甚至這些事也都會變得無趣。你打開有五百個頻道的電視,一台一台轉過去,現在你可以用電視頻道來算咒數〈笑聲〉。然後你讀點東西,但是那不能滿足你。接下來做什麼呢?你打電話給朋友,辦派對;一個有月餅的正常派對變得有點無聊,所以必須是個有點稀奇古怪的派對。有些啤酒或酒,但是那還不能讓你滿意,必須再特別一點,像是迷幻藥(LSD)、古柯鹼或大麻。
我曾經去過甚至連這些都還不能讓人滿足的地方,我不太確定新加坡如何,但是我去過有鏈條、鞭子、手銬……的地方。我們的心已經到了不能獨自端坐的狀態。為什麼?太無聊了,我們必須做點什麼,我們需要娛樂。我們需要許多的娛樂,一個不夠,這就是為什麼有五百個頻道,娛樂愈多愈好。但是,娛樂愈多意謂著更多的厭倦,因為你是在限制自己。你試了所有一切,逐漸地,你開始失去參照點,然後就產生抑鬱,變得非常憂鬱。
有沒有這樣想過?四十年,每天你吃早餐、中餐、晚餐,跟朋友碰面,和朋友起爭執--一個月不跟他們說話,然後和好。同樣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地發生,而我們仍然希望在其它地方生活。我們都認為自己將在某處定下來,這不是說移民到紐西蘭,我們說的是真正的生活還沒開始。是的,我們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在內,我們準備要在某處生活,在某處定下來,這就是我們發展出來的一種心態。
就是這樣,這是不清淨感知(不清淨現分)。我試著用現代的生活來講,用日常生活中的例子。若你讀傳統的「三現分」原文,有些例子你可能會找不到,但是不要以為我教的和原文不同。基本上你要知道的是,我們一直都有不清淨的感知。怎麼辦呢?我們必須運用覺受現分(覺受的感知),這個我們明天談。
宗薩欽哲仁波切開示道果三現分(下)開示:宗薩欽哲仁波切
編按:宗薩欽哲仁波切於二○○三年在新加坡開示「三現分」,這是薩迦巴有關三種感知的教授。在第一天的開示裡,仁波切談到第一種感知──「三現分」中的「不清淨現分」。此次刊載第二天的開示,仁波切繼續討論第二種和第三種感知,即「覺受現分」和「清淨現分」。
我們現在談的是「三現分」,或說是三種感知。如同昨天所討論的,應該花點時間想想我們為何在這裡,我們是出於何種動機而來到這裡。我強調這點是因為,你的動機決定或說明了你的感知。你們之中某些人可能剛接觸佛教,我很羡慕這些新人,因為這是蜜月期──佛法對你非常具有啟發性。佛法對我們許多人熱愛佛法、熱愛用理性方式探討精神內容的人來說,是很美妙的;它具有邏輯性,它很理性,同時又有無盡的深度。因此,受到佛陀本人、佛陀的教法和佛陀的追隨者的典範所啟發,這令人讚歎,這真是美妙極了!但是,對那些作為佛教徒多年的人,或是生來就是佛教徒者,我稱他們是疲乏的佛教徒;他們就像腳底的老繭,一部分的肉體變得幾乎沒有知覺。他們是沒有感覺的老繭佛教徒,疲乏的佛教徒。這些佛教徒,像是我自己,真的應該要想想動機,因為動機產生的影響頗大。
如同我昨天強調的,對我們很多人來說,走上佛教這個修道的原因是,我們認為佛法將會解決我們充滿問題的生命;那不是正確的發心,那是非常有神論的動機。很多人這樣做,基督教徒這樣做,穆斯林也這樣做。其實你若想要解決生活中的問題,你不需要佛法,佛法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我敢說佛法帶來更多的問題〈笑聲〉。你們聽到一些像是「無常」這類的訊息,它幫不上忙,而且聽起來還很悲哀;像是「無我」等等的訊息,它們幫不了多少忙。
我不怪你們,若要怪,就應該怪老師,特別是西藏的老師,他們把佛教塑造成某種沙文主義、某種充滿儀式的宗教──「好,你有某種問題,這就是解救之藥,修這個法或那個法。」假如這些是出自正確的見地、正確的行為、正確的襌修、正確的解釋,那非常好!密續法門非常有威力,它具有啟發性,而且很慈悲,很不可思議!但若是出於只想要解決一時問題的這種動機,那就很危險,會造成誤導。就是因為如此,你們很多人最後努力學習的是西藏文化,而不是佛法。假如你是個「西藏學」學者,儘管這麼去做,因為這是你來這裡的原因;但是假如你想要成佛,你不需要西藏的教育、文化,它們不是究竟必需的條件。當然,不論老師給你什麼都是必要的。
說這些是因為我質疑我們許多人的動機,包括我自己的動機。至今為止,作為一名佛教徒,我可以很驕傲地對這世界說,我們還沒有用佛法僧的名義去屠殺許多人、造成流血、侵略別的國家、用武力改變別人的信仰,我們還沒有這麼做!我特別強調「還沒有」是因為這有可能發生,我覺得有這個傾向,因為大多數佛教徒是如此熱愛佛教的文化層面而不是佛法本身。所以,我相信,動機是我們必須自問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我質疑我們的動機的第二個原因是:我們為何要成為佛教徒?我們為何遵行佛法之道?還有,我們遵行的到底是什麼?對我們很多人來說,佛教只是一個規範,是道德的某種形式。特別是像我們這樣有儒家思想的人,我們熱愛倫理道德,我們基於倫理道德成長,我們聽了很多關於孝順父母、祖父母、師長等等的訓誡。我覺得我們這種對倫理道德規範的過度強調,淩駕在真正的佛法之上。真正的佛法是一種摧毀偏執的藝術,一種摧毀執迷的藝術。記得臥室拖鞋的例子,你把脫鞋丟到空中然後放鬆自己──那就是佛法,真的!完全不在乎,那是真正的佛法;而我們卻相反地變得如此偏執。
告訴各位,身為一個老師,我不斷擔心自己做這樣的事。我舉某個經驗為例。最近我有些時間和我父親在一起,我的父親被認為是一位偉大的大圓滿上師。多年來,我都沒有真正正式從他那裡接受教法,這次我去他那裡請求某些教導。當然,他大部分的教導是用批評責駡的方式,但是他說的某些話確實對我造成數日或數月的衝擊,令我置身在另一個世界,並且思索多日。之後,我真的很感激那些出自他自身經驗的話語。
他不只是一位學者,藏文裡有「給叢桑坡」一詞,「給」是有學問的人、學者,「叢」是戒律,「桑坡」是仁慈。我們很多人受到學者的吸引,那是值得讚揚的,所以請繼續保持;但是我們也應該尊崇那些有學問也有戒律的人。不過,我們也還可以忘掉這兩個特質。當你碰到一位仁者,而且這仁慈是出自經驗,你就可以忽略這兩個特質。
我父親指著我這樣說:「你這輩子永遠不會成佛,」我感到訝異而震驚。「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你太理性,你陷入理性主義之中。」他的話非常真確,因為我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不讓別人失望,為了讓大家喜歡我,甚至是為了讓大家讚美我!有個人拿相機對著你,你就會像這樣淺淺的微笑(笑聲),因為那是仁波切應該要做的;假如你坦胸露背,就會想要遮掩起來。所有這些行動藏文稱作「秀哲」,基本上就是虛榮。腿和胸沒什麼不同。記得我們昨天提到的時尚風格,這就是宗教的時尚,這完全是作秀、偽善,裡面空無一物。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表現和善,讓別人喜歡你,你在欺騙你自己,也欺騙別人。
你們知道原因出在哪裡嗎?它出於我們以為佛法是好的規範或好的道德,或是我們用佛法來解決生活當中的各種問題。我們必須超越這些,怎麼做呢?學習!利用任何的教授,像是大成就者維如巴及偉大的薩迦大師們的口訣,也就是「囊頌」。所以,我們應該以何種動機來取代這種動機(注:以為佛法是個好的規範或好的道德,或是用來解決我們生活中各種問題的這種動機)?想要改變、變更、重新整理我們的感知的這種動機,就是「囊頌」。
我們有不清淨現分,那是因為我們所有的感知都源於自我、嫉妒、驕慢等等,有關不清淨現分我們昨天談了很多。我們所有的感知,比如朋友、敵人、勞斯萊斯、腿等等,全都是不清淨的感知,因為這些都源自希望與恐懼,希望能見容於社會。
我有個用了很多次的好例子,現在再用一次。比如打領帶,這塊布其實是最沒有用的東西──它沒有口袋可以裝硬幣,用來保暖又不夠大,吃東西時它扼住你的喉嚨;但是你們很多人都知道,這個條紋繩索卻是你花很長時間去選購的一塊布。去到店裡時,你還得真正知道要如何選擇一條領帶!有哪件衣服或西裝可以搭配這條領帶?皮帶或鞋子的顏色,一切都得配好。打領帶也並不容易,它不像外套,只要穿上就好,領帶你必須結好。此外,有時在大樓電梯裡,我注意到電梯裡都有鏡子,有些商業高級主管,一走進電梯就像這樣看著鏡子......(笑聲),他們都在調整領帶。從你戴上領帶的那一刻起,直到拿掉為止,這是個連續不斷的偏執。有的領帶還很貴,由設計師專門設計的領帶是如此的昂貴,一條領帶足以提供衣索比亞一千個小孩一個月的食物!
偉大的聖人維如巴在這裡是怎麼說的?他並非說你不應該打領帶,完全不是這樣。假如你說領帶是無用的、是荒謬的,它不好所以你不應該戴它,維如巴可不是這樣說的;因為假如他這樣說的話,那就有點像是聲聞乘之道了。逃避,拋棄領帶,擺脫領帶──他不是那樣說。他說你應該戴著領帶,但同時知道它是荒謬的。你戴著領帶,好好戴著,並且不斷地想,我戴的是最荒謬無用的一塊布。這是不清淨感知,這是我的不清淨感知,但是我戴著它讓我的老闆、同事快樂,讓有些人可能因為我的外表而受到啟發。假如你能結合這點,那就是我們所說的:接受輪回的荒謬,並且把它融入修道中。
金剛乘密續道像是一個很大的資源回收器,收集各式各樣的垃圾,然後把它變成某種有用的東西。那就是密續的全部目的。
昨天我們討論了不清淨現分,今天我們要簡短地討論覺受現分。我們有各式各樣的不清淨感知,我們試著改變它們,試著用修行來改變,那就是我們所稱的瑜伽士的覺受現分,那就是我們在做的。
有很多方式可以改變這個感知。一個最受歡迎的,並且經濟、容易使用,沒有風險卻有很多額外好處、額外利益的方式,稱為「慈悲的襌修」。現在你開始以慈悲來改變你的感知。
慈心基本上就是希望別人快樂,並且希望他們知道如何擁有快樂的因,那就是慈心的襌修。希望眾生快樂,「快樂」是一個很大的字眼。對有些人來說,輕輕一觸是快樂;對其他人來說,鞭子和鏈條才是快樂。所以,作為一個大乘行者,你兩個都給嗎?那些想要撫觸或鞭子鏈條的人,你會給他們想要的嗎?美國前總統喬治•布希的快樂對伊拉克前總統海珊〈或譯為沙丹•胡笙)來說是不快樂;海珊的快樂對喬治•布希來說是個刺激。所以你要怎麼襌修呢?
當金剛乘談及快樂時,說的是有關佛法的快樂。大家都想要快樂,在佛陀與眾生之間,對於想要快樂這一點是沒有爭議的。但是眾生不知道如何獲得快樂;相反的,他們反而製造出讓自己在未來受苦的因緣。所以現在你知道,任何源自驕慢、嫉妒、憤怒、貪求等情緒的經驗,會讓你不快樂;任何源於沒有自我、無明、嫉妒、驕慢、憤怒的經驗,會帶給你快樂。這是你希望眾生得到的快樂。
給你們一些小的提示。心裡想著「願一切眾生都能快樂」很容易,這是一種抽象的想法。因為是一切眾生,你其實沒有什麼責任,所以很容易。所以你應當這麼想,像許多嘎當派大師所說的,當你這麼思惟時,應當確實關懐每一個各別眾生的快樂,所以選擇一個眾生來修慈心。假如你想要你的修行有實效,選一個你不是那麼喜歡的人或是某個讓你覺得受到威脅的人,像是你的競爭對手。
競爭對手不一定是生意上的競爭者,可以是任何方面的競爭物件。假如你走在海邊突然看到一個長得很漂亮的人,一個漂亮的女孩或男孩,只有你們兩個人。當你正要跟她搭訕、正要找個話題時,另一個人走過來,是個帥哥,這時你有了競爭對手──另一個人;所以競爭對手無處不在。在你的想法裡,在每天的生活當中,都有競爭對手,總是有人跟你競爭要奪取你的位子。他們可能不是真的要來取代你,但是你的偏執妄想產生許多的不清淨感知。你認為,糟了,來了個競爭者。也許這個人是來幫你的,讓你能做真正想做的事;但是我們不這樣想,我們總是很偏執,我們總是想著某人將要來取代自己的職位。
所以,選一個人來開始修慈心。若你仍需要某種形式,那麼你可以用「阿底襄帕拉(adishampara)」方法,像是「施受法(Tonglen)」:呼氣時,給出所有的樂及樂因,吸氣時,吸進他人的痛苦以及一切苦因。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對不清淨感知的大改變。過去,你有不清淨感知,那是因為你認為自我所解讀的一切是最重要的,但是現在你改變了這一點。過去你只想到自己的快樂,並沒有真正為他人著想;現在你強迫自己:願另一個人快樂,願他或她擁有快樂的因。你看,不清淨感知被中斷了一次。若是不斷做慈心的襌修,這樣的瑜伽士將會有所謂的覺受現分。你知道那是什麼嗎?讓我們回到海邊的例子。一個瑜伽士走在沙灘上,他看到一個長得很漂亮的人,正要開始交談時,另一個人走過來打斷了。這個瑜伽士還是很開心──願他或她快樂,哦,是的,你們兩個繼續吧,好好談談,然後走走。這就是覺受現分,現在感知改變了,沒有偏執想法。你沒問題,你完全不在乎,他們可以盡情地聊。
有時候,真的不需要太多時間就可以改變我們的感知。你鍾愛的男友、女友、丈夫、太太,你們在一起二十年了,只要在一個下午、一個談話中,有人跟你說,你的男友有尾巴或有六個肚臍或三個乳頭,你會想要去看看;出於偏執,你甚至試著想找出一個!從那以後,你會想要消毒所有的東西。你的男友或女友碰觸過的每一個地方,你都覺得怪怪的。感知很容易被改變,我常見到這種現象,相信你們也有很多這樣的經驗。
我們這裡有些人很會交朋友。「仁波切,這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們形影不離,不管去哪裡都一塊兒去;他們分享一切,包括秘密。六年後,只因為一個愚蠢的原因,愚蠢的像是一片乾枯的楓葉掉落在你的頭上,不需要任何重大的理由,可以是一個非常愚蠢的原因,而那個原因引發一個天大的誤會。現在你的麻煩大了,因為他知道你所有的秘密(笑聲)。他可以告你,可以敲詐你,還有你們一起照的相片,你們兩個一起偷偷做的所有事情,沒有別人知道,你父母肯定不知道,而他或她威脅你說:「我要公開這張照片。」我相信類似這樣的事情,也許沒有到這種地步,但是類似的事情曾發生在你們身上,若你還記得的話。現在你最好的朋友變成最可怕的敵人,感知改變了。
從現在起,請把佛法修行想成改變感知的藝術!一旦你改變了感知,你就從這所有的偏執妄想中解脫出來,那就是成佛!這是你必須教育自己的方式。
我們為什麼持咒?你們有些人,特別是薩迦派弟子們,念這些儀軌──《喜金剛》、《金剛瑜伽母》──像是在繳稅一樣。我們每一年都要繳稅給政府〈笑聲〉。你可能一邊修儀軌,一邊拿著電視遙控器或從手機收聽誰贏了賽馬,曼聯還是利物浦贏了?而你仍然在念咒。因為不知為何有人告訴我們:灌了頂就一定要念儀軌,所以這變成一種負擔。儀軌有這麼厚,甚至看到它們都讓你不舒服!不過若你從改變感知的觀點來想,特別是對修儀軌的人來說,它非常的重要。像是《喜金剛》儀軌,儘管現在這個時機不適合,所以我不會說很多,不然我就會損毀三昧耶戒。但是那些修儀軌,像是修《喜金剛》壇城的行者,創造出八大屍陀林、空行母、寶座、因果赫魯嘎,還有改變眼球變成癡空行母等等,這些是改變感知最精巧的方式;基本上你是試著改變感知。所以慈心是零風險、經濟、方便、實用的禪修方式,用來改變不清淨的感知。
接下來談悲心:希望眾生遠離痛苦與苦因。這和慈心非常類似,我不會解釋太多。慈心、悲心,然後是菩提心。
菩提心,這是大乘佛法的重點、精華;沒有它,就沒有大乘之道,它非常的重要。因為菩提心,所以菩薩永不倦于幫助眾生。菩提心有兩種:「相對菩提心」與「究竟菩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