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拉薩令人稱奇的大師們
宗薩•欽哲
在拉薩的時候,我得以和一位絕妙的大師,也就是深受喜愛的宗薩•欽哲共度時光。在康區,這位轉世祖古與偉大的欽哲本人同享盛名;他不只是第一世欽哲的祖古,幾乎就是他本人;他是個博學、高貴的大成就者,同時具有令人贊嘆的儀表。
他後半生的時候,生了一場重病,而且拖延了三年,一直找不到治愈的療方。最後,他受請求迎納一位佛母來改善健康狀況。他答復道:“如果都沒有辦法的話,我將歸還我的比丘戒。”
他隨即描述了一個特定的年輕女性及其下落。而後,她和她的家人收到了一封邀請信函,她就來與他同住了(1)。宗薩•欽哲舍戒不再是個僧人,而成為一位瑜伽士,而且是位圓滿的瑜伽士。
當康區的動蕩時局變得不堪一擊時,他以短程旅行為借口,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動身前往中藏,這樣一來也就不會有人阻止他了。途中他經過了囊謙。
就如我所提過的,宗薩•欽哲先前曾造訪桑天•嘉措的隱修處壘峰。在那裡,宗薩•欽哲請求我的上師給予他《新伏藏》法中,由第十五世噶瑪巴所撰寫的部分,那是他未曾領受過的傳承。不過,當時我並未見到他。
有一天,當我碰巧在拉薩大昭寺裡參拜釋迦牟尼佛雕像的時候,有消息說宗薩•欽哲也來了;他氣度宏偉地邁著大步走進來,頭上戴著蓮花生大士著名的蓮花冠,身上穿著法袍。(2)
四周的人都在竊竊私語:“看那邊!那是誰?看起來是位偉大的大師。他的穿著就像蓮花生大士一樣。”他幾乎馬上就成為全拉薩知名的人物。當他待在一位舉足輕重的權貴家中時,我去探訪他,當時他正在傳授《心要四支》(Four Branches of Heart Essence),那是大圓滿中最重要的一套法教。
“你是誰?”他問道。
“我是個康巴人。”我答道。
“來自康區什麼地方呢?”
“我來自秋吉•林巴的家族。我是他的曾孫。”
“涅瓊•秋林沒有孩子。”宗薩•欽哲與涅瓊的秋林非常親近。他繼續說道:“那麼你是誰的兒子呢?”
“涅瓊•秋林是轉世,而我是秋吉•林巴本人的後代子孫,因為我父親是由尊者的女兒所生的。”
“噢……所以也許你是大家都在談論的那位秋吉•林巴的後代子孫,也就是給予噶瑪巴利培•多傑《三部》灌頂的那位!那是你嗎?”
我除了說“是的,那就是我”之外,還能說什麼呢?我猜,這表示我們已經正式認識彼此了。
“好,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你必須為我安排和噶瑪巴見面。”他說:“他持有一種灌頂的傳承,能讓弟子精熟於覺知的展現(3)。我必須從利培•多傑本人那兒領受它。請你協助我,代我請求他。”
為了協助促成這樣的吉祥會面,我首先帶著噶瑪巴的秘書長與噶瑪巴家族的幾位成員去見宗薩•欽哲。這次會面進行很順利,很快地,宗薩•欽哲就受邀至楚布寺給予教授與灌頂。我清楚記得宗薩•欽哲在廿三日抵達後,就一直待在楚布寺,直到次月的八日才離開。
我們如意寶懷著極大的敬意對待宗薩•欽哲,安排他在最好的寮房中。我非常幸運地能從他們兩位那兒領受灌頂,並親眼目睹他們彼此喜愛對方。新年慶典期間,宗薩•欽哲待在楚布寺,受到極大榮耀的款待,並被安排坐在崇高的法座上。
噶瑪巴與宗薩•欽哲
噶瑪巴私下告訴我:“我對於能夠款待這樣一位偉大的上師感到激動不已。盡管當前是多事之秋,他卻讓我感到全然的安心。”
噶瑪巴請求了一部第一世欽哲的心意伏藏,那是一部具有秘密封印形式的《長壽佛母牆達利》法(4)。接著,宗薩•欽哲也請求了紅觀音菩薩的灌頂,稱為《天人師之洋》(Ocean
of Conquerors),這是從第二世噶瑪巴噶瑪•帕師(Karma Pakshi)時代以後,每位噶瑪巴最重要的一個本尊。噶瑪巴也給了他和這個灌頂相關的一個特定面向,稱為‘展現覺智的灌頂’(empowerment for play of awareness)(5)。而在這些灌頂期間,只有噶瑪巴的弟弟朋羅仁波切(Ponlop
Rinpoche)和我被准許待在內室裡。”
灌頂結束後,談話內容轉到了西藏的未來。宗薩•欽哲說道:“在我看來,西藏局勢極度惡化。事實上,我來此地主要原因是為了親自向您請示,您對我到貝瑪古去的看法。”這是位於印度邊界一處非常偏遠的山區。
過了一會兒,噶瑪巴說道:“貝瑪古、貝瑪古……看起來並不好;山群非常陡峭,路上的河川也難以跨越,而且,到最後局勢動蕩也會影響到那裡。那是我所見到的。仁波切,你必須到錫金去。”
“很好,如意寶,我有信心您是個能清楚見到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人,我將依循您的忠告。我原本是計劃要由貢波區離開西藏,但我卻有所疑惑。那是我為何來請示您的原因。”
宗薩•欽哲待在楚布寺期間,成了我的老師之一。從那時起,我得以向他澄清許多重要的疑點,因為一連好幾天,一些自命不凡的楚布寺秘書禁止他去見噶瑪巴。這並非新鮮事,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其他許多偉大的上師身上。此外,當宗薩•欽哲初次抵達楚布寺時,似乎沒有人贊賞他確實是個何等超凡、偉大的上師;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來向他請求法教。有個原因是,他住在噶瑪巴的寮房裡,讓人難以進入;另一個原因則是,噶瑪巴身邊的人似乎喪失了對其他喇嘛的贊賞之情;他們發現要對任何人產生信心並不容易。因此,我何其有幸,在那段期間沒有人跟我爭著要見宗薩•欽哲。
但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曾為上一世噶瑪巴佛母的楚布•康卓(Tsurphu
Khandro)、楚布寺的金剛上師,還有我,都被人看到進進出出地要取得法教。到最後消息傳開了,很快地,人們就站著排隊要見他了。
離開楚布寺之前,宗薩•欽哲請求八套中等長度的《圓珠巴昆色》儀軌,他說:“這是一部專門針對這個時代的特別儀軌。請向我們如意寶詢問,我是否能得到它的幾本復本。”
接著,宗薩•欽哲要求借用一尊小雕像,那是由第一世噶瑪巴在青銅上咬一口來開光的。這些雕像在康區從未被人見過,不過宗薩•欽哲知道噶瑪巴有幾尊這樣的雕像。對於這項請求,噶瑪巴似乎相當高興,因此他要人去搜尋他存放聖物的地方,且找到了兩尊雕像。
“我想給你一尊。”他突然這樣告訴宗薩•欽哲。宗薩•欽哲試圖拒絕,噶瑪巴卻強迫他收下。你應該瞧瞧這件事在整個楚布寺所引起的騷動。每當兩名僧侶在路上相遇時,談話的主要話題就是,“這位來自宗薩寺的薩迦喇嘛得到了我們最珍貴的寶物之一——我們第一世噶瑪巴杜松•虔巴(Dusum Khyenpa)咬過的雕像。倘若我們如意寶就那樣把寶物送人的話,我不知道佛法將會發生什麼事!他把我們的心愛寶貝送給了人。”
全寺彌漫著一股批判的氣氛。我試圖阻止僧眾,告訴他們說:“別用那種態度說話!噶瑪巴是佛法之主,如果他以那種方式將雕像送出去,必定有其道理。除此之外,它也不過是兩尊中的一尊罷了,另一尊仍在楚布寺。”
“沒錯,沒錯,盡管如此,兩尊仍比一尊好!”這是他們的回答。
毫無疑問地,噶瑪巴的看法和他們不同。當宗薩•欽哲即將結束他停留的日子,噶瑪巴說道:“當這位老喇嘛離開楚布寺後,這地方看起來將會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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