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愛哈里法克斯 2005年1月31日上午
我是一個非常非常懶的人，我仇恨責任與纏身的關係，老實說，我沒有看到這個叫做哈里法克斯的地方有什麼誘人之處。沒有，什麼也沒有。但是，不管怎麼說，這是什麼呢？第三次了。說了一大堆，我？這裡？這個地方？可不是一個小時的訪問。三，四，五天。我猜，那是得有點兒什麼聯繫才對。但如果你問我這聯繫……我不知道。他們說，在宗薩欽哲與前任創巴以及蘇曼寺之間有深厚情誼，秋陽創巴仁波切他自己到過宗薩寺，等等。但我一點也不知道這些事，實際上我會告訴你：我什麼感覺都沒有。我不知道我是否是那個與噶瑪岡倉和蘇曼有關係的蔣揚欽哲的轉世。你們知道，蘇曼寺擁有特殊的噶瑪岡倉世系。蘇曼巴有他們自己的特點，蔣揚欽哲旺波和蔣揚欽哲秋吉羅卓都鍾情於此。不管怎麼說，所有這些，我都沒感覺。我是那種連昨天吃了什麼都記不住的人，更別談過去的生活了。我沒有回憶。沒有。對藏人來說，人際關係看起來是件大事。最近，當我訪問宗薩寺（西康）時，第十二世創巴已經在那裡，他先於我到那裡已經幾個月了。
我第一次知道創巴的過程很搞笑。那時我非常小，十歲。我在Kichu in Paro接受龍欽心髓的教授。頂果欽哲陛下在那裡有一個小佛台，他沒有供多少佛像，而是擺著很多上師們的照片。在那個中間，有個穿軍裝的男人（觀眾笑），他的帽子有點小，所以你可以看到他的頭被剃得像個二戰日本將軍之類的樣子。好多次我想，這肯定是陛下在不丹的讚助人。但，一個贊助人的照片放在佛台上？我甚至想，可能是侍者搞錯了，但好幾個月裡我都沒敢問。
最後，我問了：他是誰？他是誰，那個軍人？
哦，頂果欽哲說，哦，他是一個偉大的德童（蓮師授記的伏藏大師）。
就是這樣。我相當困惑。年輕的時候，我們根本無法想像一個德童會穿著那種將軍服。是的，他就是那樣說的：德童，他是一個偉大的德童。之後在尼泊爾，我們打掃他（頂果欽哲）的房間，打開箱子，裡面有一個用絲包著的黑盒子。我們一把它放到地板上，陛下立即說：哦，別放在地上。所以我們把盒子遞給他，他舉起盒子說：這些是蘇曼創巴珍貴的教言。這事是在他初次訪問北美後發生的。我想是在加冕創巴仁波切期間，因為他們倆都給我寄了些照片。
（注：頂果欽哲仁波切初次訪問北美是1976年。給予薩姜王加冕是在1982年，博爾德市。）
我記得這些是因為那個時候我正在學佛教哲學。十四歲的時候，我正學到兔子沒有角那類東西（龜毛兔角：比喻不存在的事物）。創巴仁波切和陛下都寄給我一張羚羊的照片。是羚羊？是……長角野免。對，就像一個兔子長了角。他們都留言說：現在你的例證在哪？
縱然我不知道虔誠是什麼，至今不知。（虔誠很難，是一種非常難的東西，我無法企及；我想，大多數時候我都沒有虔誠心。）不過，我是頂果欽哲仁波切的超級粉絲和崇拜者。在我的生命中——精神上，肉體上，情感上——他是最重要的。因此我要說的是，對我個人——這個死氣沉沉的小鎮，秋陽創巴仁波切，香巴拉世界，香巴拉王國——所有這些就像未知的食譜。但是，似乎頂果欽哲陛下懂得它。每次，當香巴拉王國被提起，每次，當創巴仁波切被提起，他（頂果欽哲）的表現……那種關注和尊重，那種他談到香巴拉和秋陽創巴仁波切時用詞的方式……我是說，大家知道，在尼泊爾和不丹，我們都聽說過秋陽創巴仁波切如何行為不端地留著長指甲（那是最初我們聽到的情況，他所有那些長指甲……我不知道傳聞從哪裡來的，可能是從一些學生和嬉皮士那邊傳過來的），然後是喝酒，所有那些事。每次人們說這些……大家知道，因為我們跟著陛下很長時間了，當陛下顯得有點不高興時，大家知道，他……不會參與那些談話。
有時候，一大群人聚在一起（你們知道藏人有多愛說別人閒話），他們談論創巴仁波切的長指甲，他的酒，女人，所有那些事。陛下根本不會參與那些談話。大家知道……經過這些年，我們知道創巴仁波切是陛下最珍視的朋友。創巴仁波切圓寂後，金剛界的僧團有點不穩定，陛下非常關心，對我們說支助行為有多重要。所以，我想，因為這些，就算我這種又懶又自私、只喜歡娛樂的人，也被捲入了這樣的事。
話說回來，佛教對這個世界是重要的。佛教有很多供獻，像是非暴力、非二元對立、欣賞智慧、重視智慧，是如此重要。我不是僅僅在談金剛乘，而包括了大乘、小乘、聲聞、禪、上座部，所有佛教傳統，它們都在顯示釋迦牟尼的教法。所有這些乘都是偉大的。所以一般來講，佛法作為一個車乘是真的很重要。特別對於金剛乘，因為你具有如此大的功德使秋陽創巴仁波切半生都在作開示……我的意思是，沒有那麼多上師有那樣的時間和精力教授金剛乘，提升金剛乘。當然，他的珍貴的教法，所有香巴拉的工作……都非常重要，這是他的夢想。
實際上，我必須說，對於你們這些人仍然呆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小鎮，我真的很震動。你們仍然在一起，還在發展壯大，太不可思議。我們有自己的道，各自的修行，當然了。但作為大乘的修行人，我們在談的是利益眾生，對吧？菩提心這類東西。一個非常有效的方法去利益眾生就是形成一個社團。那就是僧伽所在的意義。佛、法、僧——這三個重要的東西。為什麼需要僧？法：很好理解，很重要。佛：很好理解，很重要。但為什麼要僧眾呢？自然也很重要。所以儘管你們中的一些人東一下西一下的，我想僧眾是真的必要，特別是被一個偉大持明者、大成就者所建立的團體。
加入這個由大成就者建立的團體，你成為他行為的一部分，他力量的一部分。
我知道這些日子一些上師們給人印象深刻：很感人的教授、引導、旗幟，很豐富……我不知道，很有條理……但我很傳統，非常保守，實際上，非常保守。我會願意加入一個由大成就者組織的社團或活動，這是一個好機會，那意味著你成為他行動的一部分。我相信這裡有不同的意見。兩個人類就足以構成紛爭。我清楚這些事情的發生，但從心裡來講，我想建立、加固和繼續創巴仁波切的工作是非常重要的。這些年，我知道，一些事情也許已經褪了色，變了形，但它的根，是由他建立的。
因此，對你們大多數人而言，這裡就是菩提伽耶，不是嗎？這個沉悶的小鎮就像你們的菩提伽耶。所以，保存它是很有意義的，我猜。我看到你們很多人都還在這裡，儘管你們為財政而掙扎，或者情緒煩惱，很多方面，你們仍然試圖捍衛它，想要使它完好無損，這很好。最好的事情是我也感到開心，打心底里。是的，請繼續在這個小鎮上呆著。當這裡真的沒有什麼事可做的時候，像我們這樣的人可以互相訪問一下（觀眾笑）。真的，說實話，從我的不淨觀裡，我沒有在這兒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但我肯定這裡有點什麼。秋陽創巴仁波切……他必須有……你們知道為什麼嗎？就像我說過的，我真的相信頂果欽哲陛下，他，不是那種跟著社會期待、世俗期待走的人。他不會因為要讚揚誰而讚揚誰。我們都知道，當他接近秋陽創巴仁波切的時候，他是如何表現的。如果你們知道藏人們是多麼驚訝，關於秋陽創巴的酒啊，長指甲啊，長頭髮啊，幾乎每個人對此都很不開心，但是頂果欽哲陛下當面從不參與這些討論。背地裡，他給我們一點點信息，比如：哦，他是一個德童。像這樣的。所以，出於對頂果欽哲陛下的觀點的信任，我認為這里肯定有點什麼（觀眾笑），但我沒看到。我僅僅是很高興你們呆在這裡。
第二部分 2005年2月1日上午
我想告訴你們這個。因為我是一個極不願意負責的人，在灌頂開始前，我得把話說清楚。你們知道灌頂是嚴肅的事。我們顯然發展著某種聯繫，但從多方面考慮，我得告訴你們這個。確信我不會與你們談話以及敲你們的門。這不是有關好心情的事。我非常地、完全地懶惰。有人要求灌頂，我給，建立在我們已經有的關係上……當我說，你們許多人已經是金剛兄弟與姐妹，大家知道，我們就像是某種婚姻關係。也許大家並不積極，但這已經是婚姻。所以，給你們多一次的灌頂有點像我們共同的第十七年結婚紀念日。
（注：宗薩欽哲仁波切第一次對秋陽創巴仁波切的弟子進行開示是十七年前，1987年。）
那意味著什麼呢？沒什麼，我想。不管怎樣，自從我們產生某種關係，自從我們通過我已經所謂相信的過去世產生了關係，假如它們是可信的，我猜我們就有某種聯繫了……我也不知道你們是否發現了這些。我不想給灌頂，因為它是件挺可怕的事。但是金剛界的僧眾很棒，你們對你們的上師有如此巨大的虔誠心，這多重要。我是說，這些領帶、西裝、別針之類的東西。那是什麼？對我個人它們什麼都不是，那些別針……你們的上師告訴你們這樣去做，而你們正在做！直到現在！已經過去好久了，真好，是真的很好。
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矮小男人出現了。
一般來講美國人不會聽別人在講什麼，但這事令人驚訝：那些精明頑固自大的美國人，他們不會聽任何人講這些（相當個人主義，完全的個人主義），後來，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矮小的男人出現了，接著美國人接受了他們相當反對的事比如製服和別針（特別是60、70、80年代），這個矮小的男人實際上告訴你們就像那樣面對，面對更多東西，就像是訓練。訓練？你們是那麼叫它嗎？……如果我說，從現在起你們全部穿日本武士服，你們會穿嗎？我不這麼認為。這種情況依然如此鮮活，非常好。充滿了希望，這是對秋陽創巴的虔誠心。如果不是，這是對他所做的工作的極大讚賞與感激。對一個大成就者的感激之情，非常好。
因此，有些理由，為什麼不呢，就給他們一個灌頂，反正這裡有一個好的基礎，它不像是我們要拖著雙方去金剛洞。我就是很想用什麼來奉承一下你們。如果這裡沒有基本的虔誠，灌頂是相當困難的，我不是在說對我的虔誠。實際上，請你們不要對我懷有虔誠心。但有一天灌頂的時候，我不能告訴你們但我就是想，我在祈請，祈求根本上師頂果欽哲仁波切和所有我的上師們，當然也包括秋陽創巴仁波切。我觀想，因為你們是接受者，你們與秋陽創巴的關係會得到加強。當然，我的觀想不太行，但為了你們的利益我會努力裝成我就是他。如果通過這次灌頂和這些開示產生任何利益，都是因為你們對上師秋陽創巴仁波切的虔誠，是他加持的反映。我很認真地講這些。你們接受的是他的有益加持。我會告訴你們所有這些都來自一個偉大的源頭。這正是蔣貢康楚羅卓他耶和蔣揚欽哲旺波對他們的弟子以及其他學生講的話。
我想那是創古林巴和蔣揚欽哲旺波。創古林巴與大司徒的某個前世的故事並不那麼令人印象深刻，那是現任大司徒前任的前任（第十世大司徒）。並不令人印象深刻我想是因為第十世大司徒帶著一把槍，有幾個地牢，之類的玩意兒。他更像一個軍閥而不是上師。蔣揚欽哲旺波告訴創古林巴，你去接受大司徒的灌頂。創古林巴真的不想去，但欽哲旺波說，你必須去。據說，當創古林巴接受勝樂金剛灌頂的時候，他所有凡俗的思想停止了，而八蚌的大司徒、勝樂金剛、蔣揚欽哲旺波輪流在法座上給予這個灌頂。有很多這樣的故事我想。
再一次，不要誤會，別誤會。我很驕傲的。現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老師們，也許其中有些根本不存在。你們知道，我是如此驕傲，比較起來，恐怕他們得花點兒時間才能鬥得過哪怕我放的一個屁（觀眾笑）。你們明白嗎？我有那樣的驕慢。但真的，我決不，決不像創古林巴視蔣揚欽哲旺波、勝樂金剛、八蚌大司徒為教法精髓那樣，我決不可能。我要說的是，我之所以把自己與秋陽創巴仁波切放在一起，因為……就像昨天我說的，只是因為頂果欽哲對他的態度和方式。他是一個大成就者，你們可以確認。他獨自奮鬥。實際上，我告訴藏人們，他們應該翻譯一些書比如《無目的的旅行》、《突破修道上的唯物》，譯成藏文。是的，相當重要，我想，同樣，對金剛界的僧眾，在未來……就像我們學習蔣揚欽哲與蔣貢康楚的論著，你們也可以學習秋陽創巴他的東西。
不管怎麼樣，怎麼樣也好……在這個時代，如果有什麼東西幫助你學習和修行，我想……佛是怎麼說的？即使是從一個妓女或獵人嘴裡，如果他們是在講慈悲與智慧，為什麼不接受呢？儘管我不會把自己降到他們的地位上去，我說了什麼只要是有助於你們修行的，為什麼不接受呢？你們應該把這些視為你們的上師的加持，他們的慈悲是鮮活示現的。就是這樣。那麼，下午兩點左右開始會供。
香巴拉國際的前身「金剛界」（Vajradhatu），1974年，在邱陽創巴仁波切的密切指導之下，策劃主持了噶舉領袖——十六世大寶法王的第一次歐美弘法之旅。這對當時的美國香巴拉弟子而言，是他們精神性修持道路上的一個極大轉捩點。在此之前，西方弟子挾帶著當年的嬉皮之風，雖嚮往修行，卻懷抱「精神性的唯物主義」的調調，不知「傳承」的深意，更不知道什麼是虔敬心。經過這次的大活動（前後籌劃了十個月），從創巴仁波切個人所顯示出來的，對傳承及上師的無比尊崇和虔敬心，西方弟子們徹底轉化了他們蠻不在乎的崇尚自由之情懷，而深刻理解到戒律和修行的關連，與金剛護法（Dorje Kasung）的重責大任。這是創巴仁波切極為了不起的一個生動啟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