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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婁牧雲,很難相信他已經77歲。
動作俐落、思路清晰,活力不輸年輕人。
雖出生於動盪的時代,經過戰爭洗禮,
臉龐卻不見衰頹蕭瑟之氣,反而散發堅毅爽朗。
只有談起照顧已逝愛妻生前種種時,眼角仍有隱隱淚光。
但願意陪伴妻子病榻前的丈夫卻少之又少。
婁牧雲卻不覺得自己應該被頒匾額,他只是遵守他的約定,
如紀念妻子的詩句:
「愛,是什麼?
無怨無悔實踐我的
陪妳走完人生最後的旅程,
恬靜地長眠!」
我
那時我是台大的學生,
我太太唸
算起來認識了50年,感情很深厚。
80年春天,有 一天她早上起床突然右眼就失明了,
榮總的眼科醫生說是微血管阻塞,
開類固醇給她吃,但沒什麼用。
我太太的同學說不能再吃,就改服血管擴張劑,沒有開刀。
後來她開始不能走路, 我以為是肌肉無力,
到神經科醫生檢查以後,說是帕金森症,
看了二、三個醫生都這麼說,
我就拚命找治療帕金森症的報導。
88年看報紙上說有一種新療法 ,
但那個醫生檢查之後卻說不是帕金森症,
而是腦中幹萎縮。
從這裡我得到一個教訓,就是不要太相信醫生,要多找幾個,
如果我早點知道正確的病情,雖然治不好,卻可以延長生命。
後來她的肺功能出問題,變
被安排到仁愛醫院的癌症病房,吊了兩天點滴,
急診和病房的護理站人員都沒通知主治醫師。
結果惡化到昏迷兩次,送到加護病房住了21天。
等她出院,我花了五十幾萬買了全套的病房設備,在家裡照顧她。
那時她已經沒有行動能力,而且尿失禁,
我去台大聽課,又看了很多書,但還是沒辦法,只能包尿布。
2∼ 3天要替她灌腸一次,戴橡膠手套把大便挖出來。
雖然有請一個佣人,但我不敢要她做,怕太用力會把肛門弄破。
抱病人上下床、大小便都有一套方法,
包尿布也要注意,4小時換一次,還要洗乾淨,不然會尿道感染。
翻身、拍背都要注意,她到去世都沒有褥瘡,皮膚好好的。
她同學來看都說不像是病人。
服侍一個病人真的很辛苦,最後那段日子我一天只睡3小時,
因為如果一口痰沒抽到她就會走的。
照顧病人最重要的是想辦法讓她舒服。
比如像抽痰管有軟的和硬的兩種,
硬的抽得快,可是會痛,我寧願用軟的慢慢抽。
鼻胃管也是,橡膠做的到胃裡遇到高熱融化,一動病人會痛,兩三天就要換一次。
矽膠的耐熱 ,可以一個月換一次,但是要自己買,一條九十幾塊。
氣墊床我是買英
醫生都說我的設備比頭等病房還好,照顧得也很好,
我現在對很多病知道的比醫生還多。
懂得怎麼護理很重要,我去上課、看書,還買了藥典。
每種藥拿回來我都會查它的作用、副作用,看好份量才敢餵她。
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磨藥粉,
灌食的時候,藥粉要磨得很細,不能有顆粒,這件事我自己做才放心。
我太太沒辦法行動以後,媳婦曾說要我把她送到安養院,比較輕鬆。
我罵了她一頓,說爸爸在的時候不可以。
我太太雖然生這個病,頭腦還是很清楚,
如果送到老人院她會覺得被拋棄,
在家裡有我陪她,心理上很安全。
照顧她是做丈夫的責任和義務,
如果當做苦差事就不行,一個小時也做不下去。
要有愛心和耐心,盡力讓她高
以前她拿東西給我吃 ,現在換我餵她吃,
當
病人心情好,對身體也有幫助。
最後六、七個月雖然壓力很大 ,
但我的個性比較豁達,知道總會過去,
該來的要面對現實。
說不傷心是假的 ,但如果光流淚,事情誰來做。
我自己學科學,太太常說我別的不會,最會寫企劃書,
照顧她也是,別人覺得我很忙,其實我都按部就班在做。
去年我太太彌留,送到醫院時生命跡象已經很微弱,
醫生打了 6 針強心針,還要電擊,
但是電擊心臟壞了 也只能再活一個星期,
我就跟醫生說,
不要讓她受罪,讓她安靜地走,她整個人看起來很安詳。
她生前我們就決定,兩人死了以後要海葬,既環保又省得子
最近我才去大陸替她還願回來,把她的骨灰灑在海上,
我已經量好了那裡的經度、緯度和水深,
將來我死了也灑在同樣的地方。
太太沒生病的時候家裡我最懶,連條手帕也不洗,
等她病了我什麼都做,
她同學說以前看我是大老爺,現在全都包了。
她跟同學說對不起我,
我就說 ,夫妻沒有哪個對不起哪個,我生病你也會照顧我,
這是我們許下的
我覺得照顧者心裡要平坦,接受事實,不要很煩,
一煩就會照顧得很痛苦。
雖然因為照顧她我不再出遠門,但老朋友還是有聯絡,
太太同學會我用輪椅帶她去參加,讓她高
要照顧別人自己身體要好,
我是從四十幾歲開始保養,生活規律、不菸不酒,
飲食均衡,每天早上都在家運動。
我家這條巷子就有幾個照顧者,我把學到的告訴他們。
對面有個五十幾歲的女兒照顧父母,
她媽媽的褥瘡就是我治好的,
我告訴她要怎麼做,買什麼藥來塗,也幫她申請補助。
很多東西像按摩器 、病床、抽痰器,我都拿去送人了。
現在我沒事就去陽明山泡泡溫泉,唱唱卡拉OK,
我想太太也不願意我愁眉苦臉。
我對小孩說,
自己只求活的時候高高
其他什麼都不要。
雲淡了...心甜了...風也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