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平實說:一切佛學考證者都知道、都確認,密教興而佛教亡。
答:學佛之人一般都知道,當前的世界佛教主要是由巴利語系、漢語系、藏語系佛教三大部分組合而成,它們分別代表了小乘、大乘以及密乘三大教法,就如同一鼎之三足一般缺一不可,絕大多數佛教徒、佛學研究者都已對此達成共識。而且非僅限於佛教界內部,全世界幾乎所有的宗教徒都把不同宗教之間的和睦共處、互通有無當成世界宗教未來發展應遵循的理想道路。在這種求同存異的時代大潮流下,如果還有人別有用心地挑撥各宗教之間的關係,並進而刻意誇大同一信仰下不同教派之間的差異以使其互相攻訐、形成人為對立的局面,則這種逆時代潮流而上的做法只能被歷史證明為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最終的結局怕免不了只落得個為人所不齒的下場。
有關密法源流的考證這裡暫且不論,單以蕭先生曾經痛斥過的密宗祖師蓮花生大師的出處為例,從中就可看出真實與謊言之間的巨大差異,從而令人們對妄語者的一切言行不得不生起極大的厭離心。
蕭先生在《狂密與真密》的自序中云:“蓮花生本是外道凡夫,肉胎出生,娶妻生子,並非真正蓮花化生;密教上師為建立密教之教主,是故渲染附會而流傳之,加以後人盲目誤傳,遂成密教所公認之蓮花化生,故名蓮花生。”對此段論述,人們還是要問一句:你說蓮花生大師非蓮花化生,究有何據?自古及今的所有蓮師傳記皆一致記載了蓮師非凡夫的真實身世,如果蕭先生定要認定蓮師乃肉胎出生,那就請你說一說他父母的姓名及家庭狀況吧。也許蕭先生在台灣呆得太久了,渾身上下到處都被熏染得一片人氣,以致看不到因而也就否定了化生的存在。但憑自己的估計、推測以及借助眼耳鼻舌身意,又怎能妄論與佛陀無二無別者的境界,除非你本人也敢當下承當,自己早已證得與釋迦牟尼佛相等的果位。其實對佛祖的降生,也有人理解為是一種神話傳說與附會之詞,作為佛教徒,我們是不是也應該隨順世人的見解,等他們發明出可以測定世尊出生狀況的儀器後,再來承認佛陀從母親右脅下出生、然後自行七步並云“天上天下,惟我獨尊”的事實?
在《平實書箋》中,蕭先生又說:“龍樹菩薩被後代密宗祖師所攀,並非自己宣示為密教祖師。”對此我們要問,哪些密教祖師高攀過龍樹菩薩,硬把他拉到密宗的隊伍中來?還是想請先生開列出一份具體的攀附龍樹菩薩的密宗祖師名單。至於龍樹菩薩是否是密宗祖師的問題,不同的人當然可以作出不同的回答。只不過蕭先生提出問題及解決問題的方式有點怪異、反常,故人們才對之產生了懷疑以及反感——他慣常的方式便是依文解義、不具任何教證理證就立論,同時又分不清佛陀說法的外、內、密、極密四種不同含義。比如對於外道提出的十四個問題,佛根本就不予置答,此則名為十四無記法;但根性成熟的弟子在提出此類問題時,佛卻對之作了圓滿的回答。同樣,別說對龍樹菩薩的密意凡夫爭論、揣測、妄議不休,現代的一些學者還通過考證提出了“龍宮何在”的質疑,這就從根本上否定了般若經典從龍宮而出的說法,因此他們懷疑南天鐵塔的存在也就不足為奇了。不過作為佛教徒我們理應明白,佛菩薩的神機妙用豈是凡夫可以考證來驗明的對境,如“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再比如佛說《華嚴經》時,無量與會大眾皆融入佛身……面對這些凡夫眼中的種種“奇觀”,考證又該如何發揮用場呢?
所以說,用考證的方法來為佛法驗明正身本來就存在極大的漏洞與無能為力之處,若還要把考證的觸角伸向佛陀秘密說法的領地——密宗,其可能存在的漏洞就更加迭出不窮。而且蕭先生的考證又往往只有立論並無真實考據,那麼這種考證所隱含的缺陷恐怕比單方面的考證更無法接近事實真相。如此評價絕非惡意誹謗,因蕭先生自己的言行恰恰為我們的結論作了最好的證明。
比如他在《狂密與真密》中就將印順法師拉來和DL喇嘛並舉為密法教義的首領,這種考證的結果實在令人瞠目結舌。熟悉印順法師著作、觀點的人都知道,這位法師似乎對密法的清淨源流頗為懷疑,曾寫下不少文章考證密宗所謂的“左道”性。如此一名懷疑密宗的人士怎麼瞬間就被蕭先生改換了立場,一下就被從反密陣營中推到了密宗祖師的地位上?僅此一例,就足以讓人領教蕭先生的考證功夫。順帶說一句,蕭先生歷來都是把印順法師當成重點批鬥的對象之一,而先生對密宗又恨之入骨,故而把法師當成密宗的代言人也屬情理之中的事,儘管這種做法純屬張冠李戴。不過就在此書中,凡是需要羅列密宗“罪名”的地方,蕭先生又不恥下求,盡情引用印順法師批駁密宗的文字。似乎在這些時刻,他又一相情願地與法師達成了統一戰線。結果統一戰線沒持續多長時間,翻過一頁,他又把法師踢到敵對陣營中去了。這就像一件破爛衣,蕭先生原本根本就不屑將之披在自己身上。但在某些特定場合下,為了偽裝,他也不得不屈身將這件自己不恥為衣的破布穿上身以圖自利。這已不是一個簡單的考證之態度是否端正的問題了,從中我們分明感受到一種庸俗不堪的實用主義市儈習氣。
再看平實先生的另一處考證結論:他於《邪見與佛法》中還把《大日經》、《金剛頂經》及《蘇悉地經》一概斥為後人偽造之經,同時又自己確認了密宗的幾部真經:《楞嚴經》、《大悲心陀羅尼經》、《準提佛母經》。對此,我們依然無法接受。首先,一個淺顯的反駁理由即是,《楞嚴經》自古及今都是公認的顯宗經典,如何到蕭先生這裡卻被改換成密宗身份?另外,佛陀在哪一部經中親口說過,只有這三部經是密宗真經,別的一切經典,包括《大日經》等三部,全都是偽經?你在哪一部佛經中看到過這種授記?如果還是沒有教證、僅憑自己的定中境界或睡眠功夫就提出此說,則人們完全有理由相信這是一個凡夫的夢中囈語。再者說來,《大日經》乃唐朝善無畏與一行合譯的一部經典,共七卷三十六品。內稱大日如來(毘盧遮那佛)在金剛法界宮宣說真言秘密法門,開示眾生本有淨菩提的本覺曼荼羅,以“菩提心為因,大悲為根本,方便為究竟”三句為中心,說三密相應而修有相、無相兩種瑜伽,悟入淨菩提心之道,是唐密胎藏界法主經。《金剛頂經》為大唐不空所譯,共有三卷,講述秘密曼荼羅的義理和修持儀軌,為唐密金剛界法主經。而《蘇悉地經》則為唐輸波迦羅所譯,共三卷三十六品,重點講述五部真言、持咒的處所、友伴、戒行及燃燈獻食供養、做法等方法儀式。通過這一簡略介紹,目的只是想讓讀者等因緣成熟時能真正深入這幾部經典,到時自可明白蕭先生對它們的評價正確與否。
在看待一種觀點或說法時,重要的不是跟著別人走,而是在教證的指引下,通過聞思修自己去看、自己去想、自己去實修及至最終做出自己的判斷。
佛法流傳至今已有兩千餘年的歷史,這期間一直有人對漢傳佛教的幾部重要經論提出真偽的質疑。他們也舉出了一些相似的證據論斷說《圓覺經》、《楞嚴經》、《大乘起信論》等經論為偽造,面對這種考據學的研究“成果”,我們只能表示遺憾。因他們的確是把佛教的聞思修純粹簡單化為單一的與世間學術無甚區別的佛學研究,一點也沒有實際的修證體驗。同樣,以滿懷的偏見來看待密法、考證密法,這比純粹以學術化思想研究、考據密法,帶來的危害更大,得出的結論也更遠離實際。還是想再引用幾段經文,懇切希望大家都能從內心深處明白惡意謗法、無意謗法以及隨喜他眾謗法的過失。
《涅槃經》雲:“迦葉,世間眾生有三種病極難消除,一謗大乘法,二造五無間罪,三生邪見。此三病極難對治,聲聞、緣覺及菩薩亦不能除之”;《般若八千頌》亦云:“何人若造五無間,不及相似謗佛法”;《空邊平等續》則說:“若於勝密之密法,何人捨棄並誹謗,則彼捨棄佛勝密,永時遠離解脫道”;《智慧深圓續》中也說道:“心違密法造惡者,定墮地獄真可愍。”《意護續》中則為謗法者,特別是謗密乘法者描繪出了來世真實而可怕的景觀:“若謗普賢密意法,乃至虛空之邊際,死後墮入金剛獄。”
作為佛教徒,我們應該對此有所警戒了。一味隨順他人以嗔恨心對密法進行的無理指責與誹謗,到頭來恐怕自己也擺脫不掉長劫輪迴的命運!
在這方面,弘一大師的經歷就非常值得後人借鑒。他早年因對密法不了解而說了一些誹謗密法的話,後來則自己懺悔道:“大乘各宗中,此宗(指密宗)之教法最為高深,修持最為真切。常人未嘗窮研,輒輕肆毀謗,至堪痛嘆!餘於十數年前,唯閱密宗儀軌,也嘗輕致疑議,以後閱《大日經疏》,乃知密宗教義之高深,因痛自懺悔。”作為南山律第十一世祖師的弘一大師,其戒行和治學之嚴謹遠非常人所可企及,猶自作如此示現,不知普通凡夫觀後又作何感想?
再看明末四大高僧之一的蓮池大師,他依據多種密教經典匯集而成《瑜伽焰口》一套儀軌,如果大師以為密宗典籍皆充斥著邪教外道之言的話,那他還會如此輕率地依靠密法而成此文嗎?
兩位大師對待密法的態度是如此這般,作為後學的我們是否自覺戒律以及智慧都已超越了二者,故而可以拋開他們的做法,另闢蹊徑地對密法來一番“重新審視”與“再度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