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慈悲
/莊嘉茵
幾個月前經過一家珠寶店，店門口擺出的特賣品中有一尊木雕關公像雙手皆斷，標價三千元。我看到伽藍菩薩落難了，心裡很難過。馬上進店付了三千元，然後捧著菩薩直奔附近的濟南路古董店。
這家古董店，我去年底因為要訂製一個木座，首次造訪。當時無客人，老闆正在撥動佛珠閉目用功。訂好木座後，我看到店裡供奉一尊藍色的佛像，看起來威武莊嚴。我問老闆：「您修持藏密啊！」老闆說：「我修唐密。」「啊！我真是孤陋寡聞，沒聽過唐密，您供奉的這尊佛像是…？」「這尊是穢跡金剛，也就是釋迦牟尼佛。
我每天持穢跡金剛咒，專心時常常能入定，禪定的境界非常喜樂。我當時持誦二十萬遍，師父才讓我入門呢！」「你們的道場要吃素嗎？」「我們的上師吃素，很多師兄姐也吃素，法會時一定用素食，但是我沒有吃素。」「您為什麼沒有吃素呢？」「沒有人要我吃素啊！」「那就可惜了！您這麼認真持咒，累積了那麼多資糧，可惜漏光光，沒有功德。」「這是怎麼說呢？」我說：「我們自己就是一個法器，不僅要保持潔淨還不能破損。我們學佛就是要學習佛菩薩的慈悲心。
您若是一邊持咒一邊吃眾生肉，那麼您的法器就是破的，持咒累積的法水都漏光了，頂多讓您享受一下禪定，將來還是要受果報。您那麼精進，可惜沒吃素，功德漏光了。」老闆說：「那不行啊！我每天那麼認真，不能做無用功，我從今天開始要吃素。」後來我去拿木座時，老闆說他吃素了，精神更好了。
我捧著伽藍菩薩的像再度到古董店時，店裡有兩位客人。老闆看到我很高興的介紹我說：「師兄師姐，就是這位小姐，我從認識她的第一天就開始吃素了！」老闆說這兩位同門師兄姐吃素多年了。我心裡很納悶，怎麼沒有人告訴這位老闆應該要吃素呢？我請老闆幫我修菩薩像，他說：「這是竹雕，妳看底座的竹節這麼明顯。這麼粗的竹節台灣沒有，大陸內地才有。今天如果是別人拿來我就不管了，因為是妳，我請朋友去大陸時幫妳拿去修吧！」過了兩個多月，老闆通知我竹雕回來了。我到店裡，看到伽藍菩薩多了雙手和一把關刀，英姿颯爽，我心裡好歡喜。
月前又經過珠寶店，想到我的手機裡有修復的伽藍菩薩像照片，就想跟店員分享。進了店裡看到一位女士，像天人一樣美麗，店員介紹是該店老闆娘，老闆娘正和店裡的兩位客人商量法會的事。我給她看了菩薩的照片，她說這尊像是921地震時打壞的，兩手壓斷，關刀也斷成好幾節，一直擺在櫥櫃無人問津。
因為下個月有水陸法會，她需要現金去供養才拿一些藝術品放在店外特賣。她看到我剛受菩薩戒的戒疤，問我修行的道場在哪裡？我說在嘉義。她說怎麼那麼遠？我說，因為十七年前第一次去嘉義見到師父，我的先生就戒菸戒酒又吃素。她說：「妳們師父這麼有功德力啊！妳帶我去拜見。」我說：「好啊！等農曆七月我們各自的大法會結束後，下次朝山我再帶妳去。」她說：「我最近有很多煩惱，一直四處求助，請妳現在幫我請示師父可不可以接見我。」我推拖不過，只好打電話請示師父。師父說：「好吧！不怕聽難聽話就來吧！」
三天後的早上，我依約到台北車站等候，老闆娘帶著一位胖胖的王小姐同行，我搭上高鐵才敢跟師父確定成行。抵達寺裡之後，服務台的師父請我們先去用餐，我在齋堂看到很多從高雄來的師姐。原來她們特地包一部小巴來打掃大殿一天，因為大法會即將舉行。餐後到師父的會客室，師父很客氣的接待我們。
老闆娘說她學佛十多年，認真護持道場，每天都做功課，但卻一直煩惱不斷。她拿出一張名片說，不久前求教這位道教大師，大師閉眼說起她的各方面狀況都很神準。最後說她帶鳳格領天命而來，卻從道統轉入佛教，所以就四大皆空無功又無果，要解決問題就要回歸道統。師父說：「妳已學佛多年，要對佛菩薩有信心，能夠從神道提升到佛道，我想妳的護法神都會很歡喜。」然後，師父將那張名片沒收了！
老闆娘說，她有一個兒子從小不吃魚和肉，她每天逼他吃，不知道對不對。師父說：「我們學佛應該吃素，妳有吃素嗎？」老闆娘說：「我們的道場和師父們都吃素，我已經吃得很清了！」師父聞言不說話。這時，在大殿打掃的一位大學生突然嘴巴張不開，有一位同行的高雄師姐來幫忙。眾生哭訴的時候，跟我來的這兩位小姐看眾生在哭，她們也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我覺得她們很有同情心啊！可惜學佛多年，出錢出力，卻沒有得到法喜。
這時眾生指著台北來的王小姐說：「妳兩腳癢對不對，因為妳愛吃蝦。」王小姐點點頭。眾生說：「剝蝦殼讓妳皮膚癢，吃蝦時先從下巴兩邊掀起來，我們讓妳兩腮痛。」王小姐說：「我確實兩腮痛。」眾生比劃著說：「把我們的頭這樣掀起來，妳說妳的鼻子開過幾次刀。」「我一年來因為鼻竇炎開過三、四次刀。」「先吸吮蝦頭，讓妳頭昏腦脹。」「我一直會頭昏頭痛，今天坐在這裡頭更痛了。」「抽我們的沙腸，讓妳整個脊椎痛。」「我的脊椎是不好。」
我們下計程車時，我看她慢慢挪動才能下車。眾生說：「妳還愛吃螃蟹，開了殼先吃蟹黃，那裡面有多少卵黃啊！妳說妳的肚子裡面長幾顆？」王小姐小聲的說：「我有四顆子宮肌瘤，每一顆都像拳頭大，從肚皮都摸得到。」「然後就要吃妳最喜歡的大蟹螯了，吃龍蝦的大螯也一樣，拔下來都先吸一下，怕湯汁可惜了。」 「啊！你怎麼知道！你看到啦！ 」眾生說：「我們讓妳手斷！」王小姐哭著說：「我三年前出車禍，右手斷了，是從肩膀整個斷掉飛離，撿到醫院縫合的。」
啊！王小姐穿著長袖，右手能夠動作，我們都看不出來。眾生說：「妳們太愛吃蛋了！」王小姐說：「我不愛吃蛋！」「妳愛吃蟹黃，那不是蛋嗎？」珠寶店老闆娘說：「是我愛吃雞蛋。」眾生說：「妳的肚子長幾顆？」老闆娘說：「兩顆肌瘤。」眾生說：「妳愛啃雞腳，愛吃鳳爪，讓妳的腳無力常跌倒，馬上又要跌倒流血了！」老闆娘說：「我確實常跌倒，曾經皮開肉綻縫了好多針，跌得脊椎很不好，看遍全省醫生。」
眾生說：「妳還會跌，不要穿高跟鞋了！妳們學佛就要吃素，現在就去佛前發願吃素吧！讓妳們馬上有感覺。」師父在旁不發一語，兩位小姐只好脫下高跟鞋去禮佛三拜，在佛前跪哭著發願。王小姐慢慢回座後，就說：「我現在頭比較不昏了！」師父跟老闆娘說：「今天是妳的孩子拉著妳來寺裡的。」老闆娘說：「我婚後確實有不要的孩子。」我們拜別師父，坐高鐵回台北。她們兩位都比我年輕，但是上下車都扶著腰，很羨慕我動作輕盈。下車時美麗的老闆娘跟我說，她在車上持了四百多遍往生咒。
一週後，老闆娘發訊息給我，她說她們當天就開始吃素了，蛋也不吃了。王小姐已經瘦了三公斤，很歡喜。她可能因為怕胖，平時多吃海鮮，但還是胖。
梁皇法會前一晚，我到珠寶店拿發票時看到老闆娘，我說我明天要去嘉義參加法會了。老闆娘說：「今天是我們道場水陸法會的第三天，我也拜了三天的梁皇寶懺。我白天參加法會，晚上就來店裡忙一下。我有寫紙條向我們的師父發問。我說，嘉義的慧深法師說，供養眾生要用煮熟的食物。師父回說沒錯。我又問，慧深法師說學佛要吃素，連蛋也不能吃。師父回答說，沒錯啊！學佛要吃素，蛋也不要吃。」老闆娘說：「可見我們的道場跟妳們一樣，都是正知見的道場。我們師父也都吃素不吃蛋。只是我們的師父比較慈悲，讓我們慢慢改。」
我很慶幸我的師父上人有真慈悲，讓我們快快改，不要慢慢受。
阿彌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