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惱不是實有,也並非不清淨
大多數人都被情緒牽著走,可為什麼金剛乘認為煩惱不是實有,也並非不清淨?
尊貴的上師
嘎瑪仁波切
基本上,我們生活的每時每刻,都是在和我們的情緒作鬥爭,這好像是每個人一生的必修功課一般。其實大家可以仔細想想,忙碌的每天,到底幾分鐘是有心神安寧的感覺呢?真的很少。我們的心念,就像火車飛馳一樣,感覺沒有停歇的時候。除了心念的四處飛奔外,就是在和我們無止境的起心動念,以及各種情緒做鬥爭。幾乎,每天,每時,每刻,每秒都是這樣度過的。
我們大家都會有覺得情緒即將崩潰的時候,每個人,無論是誰都有過撕心裂肺的痛,或是狂躁不安的經歷,而且也有過開懷大笑以及憤世嫉俗般憤憤不平的感受,無一例外。所謂喜怒哀樂、愛恨情仇等等,只要是用來形容情緒波動的感受,我們都有過切身的體會。
我們不能否認,大多數人確實沒有控制情緒的能力,也沒有欣賞情緒的「雅興」,只有被情緒牽著走,無有頭緒地任其擺弄。我們厭惡情緒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們也厭惡遇事遇人被牽動時的情緒不自控。我們無奈於情緒的擺弄,想去壓制,可是反而感覺會變本加厲地爆發出來。很多時候,我們會懊悔,情緒不自控時的難以收場。其實,很多時候,被情緒所破壞的不僅僅是場面的尷尬,人心的受傷,更多的則是情緒不受控的當下,人會陷入的無限懊悔和無奈之中。
情緒與我們,很像是一個「緊箍咒」,怎麼樣也揮之不去,無法擺脫。越是用力掙扎,反而被捆綁得越緊。很多時候,我們和情緒之間是完全的對立,但是又受制於情緒的控制束手無策。
為什麼情緒的作用力會這麼的強大,而我們的自控又顯得如此乏力呢?因為我們不能很自如地處理和情緒之間的關係。我們把情緒視為「敵我兩方的勢不兩立」,而且是完全敵視地看待情緒,那麼情緒的作用力,一定會大於我們的敵視作用力。因為,在視情緒的本身與我們為水火不容時,啟動的是我們根深蒂固的我執和二元分別的心念。當我執的分別念被強烈撼動時,五蘊當中的行蘊和識蘊就開始處於像捍衛我執的護衛一般,作用力變得更為強大。因為我們和情緒處於了對立面,那麼五蘊的作用啟動時,就像是最高的統治權利受到了威脅一般,會加強它的防護和防守。所以,我們對立的不單單是情緒的本身,而是和我們強大的五蘊體系,所呈現的我執及二元分別念的再次對立。這會是個死循環,也不是善巧處理情緒的方式。
其實,我們大可不必視情緒為對立面。因為當我們和情緒處於對立的境況時,是因為我們看不清情緒本身能量的可轉化性。我們視情緒為必須壓制的可怕的不可直視的醜陋面時,其實,這本身也讓我們和心外之物建立了強大的隔閡,並且依靠情緒的壁壘,把我們自己的心,和外境再次對立起來。一切看起來都很堅硬。於是我們的內心處於防禦的本能,和情緒對立,和外境對立,層層壁壘,這使得情緒的能量不僅不會被釋放,反而會被反彈回來甚至更為強大。這樣,我們會無法看見情緒能量的可塑性和可轉化性的。因為我們和情緒之間的關係不夠友好,不夠敞開。
其實,說情緒本身是具有能量的,也說明了它的不具有實質性。倘若情緒本身是有實質性的話,它不會時有時無,也不會時強時弱。我們不是一直處於情緒的發洩狀態,但是另一方面,當情緒爆發時,我們又完全控制不了情緒的起起伏伏。那麼這就充分說明了情緒本身的空無實質。既然情緒的本身是無實質性的,那就具有一切的可能性,也就是可轉化性。因此,當我們學會不和情緒處於完全的對立,而是能欣賞情緒的本質時,我們會發現情緒本身空無實質的本性。情緒是煩惱的具體表現面,而煩惱的根本還是貪嗔癡慢疑的作用。
這也是金剛乘所認為的,煩惱不是實有,也並非不清淨,其本質即是清淨的智慧。因此,當我們學會不排斥煩惱,不排斥情緒的時候,而是認知它的本質時,可以巧妙地將煩惱的情緒轉為道用,將貪嗔癡慢疑轉為五種智慧的種種善巧法門。
其實真正的修行,絕對不是一場壓製或是敵視自我的戰爭,而是需要我們用一種「非暴力」的方式,能一覽全局的巧妙,善巧的和「我執」的統領去過招。非暴力的巧妙在於,能化敵為友,爭取到兩方勢力,而不是兩敗俱傷。那麼,對於情緒煩惱的最好處理方式,就是認清其空無實質的本質,將煩惱習氣的力量,智慧的轉化為修心上的助力。這樣不僅不用狼狽的收拾煩惱情緒氾濫後的殘局,反而能很體面地做個漂亮的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