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戲如人生,人生如戲,清晚期政聲顯赫的封疆大吏,官至兩江總督的漢臣陶澍極完美詮釋了這句話。
陶澍,字子霖,號雲汀,湖南安化縣小淹鎮人。雖然他不像兩廣總督林則徐那般聲名鵲起,但因為他看人識人的眼光,像左宗棠和胡林翼等人,都由他發掘提拔,且後來都成了國之棟樑,因此他也被稱為清朝的伯樂。今天咱們要說的故事,就是關於陶澍早年的一場心酸經歷。
陶澍在兩江總督府的時候,按照慣例他的夫人也跟隨居住在府邸。有一次,有人看到她的手臂上長著一個疣子,便關切地問是怎麼一回事。夫人卻蹙眉嘆息道:我以前家裡極其貧寒,經常要勞作,非常辛苦,這個疣子是當年被磨柄所傷啊。
陶澍出自微末,家世貧寒,這個大家都知道,他的夫人為什麼也出此言呢?原來,當時陶澍天資聰慧,雖然家貧,但同鄉的富豪黃氏卻看中了他的潛力,願意將女兒嫁給他。於是,黃家和陶家不顧家庭經濟地位的高低,定下了婚約,在當地成為美談。
然而,女大十八變,黃家女越長越漂亮,非常有姿色。這個消息被當地首富吳家的公子知道了,天天央求父親上門提親。吳富商也知道黃家女有婚約在身,但他既愛自己的兒子,又希望能強強聯合,也上門找黃家談論禮聘之事。
原本黃家是看中了陶澍的潛力,可這畢竟太過遙遠,也太過縹緲。如果將女兒嫁給吳家,不但女兒能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綾羅綢緞,連自己家裡的生意也有人照顧,何樂而不為呢?於是,黃父心動了,他找自己的女兒商量,黃家女也不願意跟著窮小子吃苦,也打算悔婚。
在整個黃家上下,就只有黃母一人堅持要信守承諾。然而,一個婦道人家改變不了什麼,黃家還是向陶家提出了悔婚的要求,並且開出了很豐厚的補償。然而,這畢竟是關係到臉面的事情,陶家死活不答應,陶澍也不願意。
就在兩家僵持不下的時候,一個婢女挺身而出:既然小姐不願意,那我代替小姐出嫁,反正陶家也只是要個面子。事情從此才有了轉機,黃母也應允了,而陶家明明知道這是李代桃僵,卻因為地位相差懸殊,只能啞巴吃黃連。
這個婢女就是手上有疣子的陶夫人,她嫁給陶澍之後,辛勤持家,將里里外外料理得妥妥帖帖,也讓陶澍能夠安心應考,終於在兩年後鄉試得中,又在嘉慶七年高中二甲第15名,成為安化第一個進士,並在數十年的宦海生涯中青雲直上,最後當上了兩江總督。
在丈夫飛黃騰達的同時,陶夫人也獲得了豐厚的回報。錦衣玉食自不待說,她還被朝廷封為一品誥命夫人,可謂風光無限。除此之外,陶夫人的子女還極為出息,也極為孝順。
比如她的第二女陶瓊姿,才十三歲的時候,因陶夫人重病,竟然割下自己大腿肉給母親做藥引。雖然割股做藥沒什麼科學根據,但她的孝心卻感動了朝野上下,被禮部旌表孝女,給銀建坊。
反觀當初悔婚的黃家大小姐,雖然剛開始日子過得不錯,然而,吳家太過囂張跋扈,在當地為禍一方。由於強占別人的良田與人交惡,吳公子被仇家刺殺,黃女由此年紀輕輕便成了寡婦。沒有多久,吳富商也因為思子心切,一病不起,家道從此敗落。平時的仇家紛紛報復,欺負黃家女一個弱女子,家產逐漸敗光了。
此時的陶澍已經開始顯貴,他在嘉慶十年,因為父親陶必銓病逝,回鄉丁憂。他聽說了這件事,唏噓不已,特贈送了五十兩白銀給黃家女。錢雖然並不是特別多,卻讓黃家女悔恨不已。她捨不得用,終日抱著銀子哭泣。
沒想到,吳家已經破落到如此地步,還有人打她的主意。有個竊賊偷走了銀兩,黃家女悲憤之下,自縊身亡。陶澍聽聞,更為感慨,從此還要在俸祿之中抽出一點,每年周濟黃家,從未斷絕。
命運真是不可言說,原本想逃避貧窮命運的黃小姐,終歸還是貧困潦倒。大家都說丫鬟命好,但她的好命卻是自己爭來的。想當初,她如果沒走出這一步,她可能一輩子就是個丫鬟。嫁給窮書生,一旦書生中榜,那人生從此就徹底改變,即便書生沒中榜,那也是做一個紅袖添香,陪伴郎君讀書的書生夫人,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