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錄 馮馮居士 <在家吃素與出家苦行>
佛教人士真正發心戒殺生又行善吃素的很多,當然有些富裕人家也會弄些素雞素鴨之類吃吃,也免不了用雞汁肉汁蠔油等這些葷腥,不過大多數佛教家庭吃的都是真正的素油素菜。 材料大概少不了香茹、冬茹、雲耳、髮菜之類。 可是這些也不是人人吃得起的素菜,至少在美國和加拿大來說,吃這些素菜是真正的奢侈品,如冬茹一磅要三、四十元……總之,在美加吃一頓這些素菜,隨便弄弄也得三、四十元,要是弄得像樣,分量不多也要費上百把元。 若說上素菜館,那就不用提了!
我們這種貧寒人家,是不敢奢望享受那些奢豪的素菜的,或者這些東西在香港台灣不會貴到那麼離譜,看到我這樣寫,或者會以為我誇大其詞呢!
甚至於豆腐,在美加也是一種奢侈的素菜,小小的一角豆腐,在溫哥華的價錢是一元加幣,實在也不能怪,勞力太貴了,全溫哥華到現在只有兩家豆腐廠,豆腐做得還不壞,可是買豆腐的人不多,都說,比吃肉還貴,倒還不如吃肉吧! 一般華人家庭,在美加都是習慣多吃肉多吃雞,不大吃素的,除非是信佛的家庭。 在美加生長的孩子,吃慣了肉,每餐無肉不飽,學了西人的嘗肉,連米飯都不吃的,就更不用吃豆腐素菜了。
說吃素在美加是奢侈,應不算是誇張,除了上述的素菜奇昂之外,蔬菜也貴得令人怯步的。 尤其是在加拿大,氣候寒冷,種不出青菜來,加拿大人自己喜歡吃肉,不愛吃蔬菜,農人少,也不懂我們愛吃的青菜,只有很少數的幾家華人在溫哥華市郊的玻璃溫室內種了一些小白菜和大白菜,產量有限,運到唐人街店鋪,售價驚人,一磅小白菜賣價一、兩元不等,一磅豌豆三元多……真是比肉還貴,一磅豬肉兩元多,牛肉兩到三元,難怪一般家庭寧願吃肉也不吃素了。
加拿大的蔬菜水果多依賴美國加利福尼亞州進口,運到加時售價奇貴,吃素在加拿大真正是奢侈豪華……我們十多年來,一共也只吃到兩次茄子,珍貴得連茄子的蒂也捨不得丟掉,一起煮了吃掉。 還吃了三回冬瓜,兩次毛瓜,一次豆角,每次經過店舖前,我都只有羨慕的份兒,眼看那些當作名貴禮品般陳列的冬瓜、苦瓜、毛瓜——這些在台灣、香港是廉價的食物。
像我這種只會靠寫稿子維生的窮文人,連那些蔬菜都不大買得起,就更不用提什麼冬茹、雲耳、髮菜那一類奢侈豪華的素菜了!
幸而我們自己在後圓種了一些豆子和一些白菜,可憐它們因為不耐天寒而發育不全,長不到三寸就開花了,又瘦又弱,真是不忍吃它。 我仍不時買些豆腐回家,而且趁著那一家店鋪稍微減價之時,買些大白菜,和一些冰凍的豆子、豌豆、四季豆之類,另外買些罐頭草茹或洋茹,總算勉強應付過了,我又買些進口貨的花生、黃豆、黑豆、綠豆,偶爾也奢侈一下,買三、二兩的雲耳。
我母親自己會做饅頭麵條的,好在加拿大麵粉仍是便宜,我常常自己上超級市場,買一袋十公斤的麵粉,才花三元到四元,足夠母子做麵吃兩個星期,我自己把麵粉扛在肩頭,在風雪中步行半個小時才到家。 這都是常事了,假如您看見現在每天從報館拾取三十至五十磅的過期舊報紙,紮成一捆,扛在肩頭踏雪回家,瞧我身穿破皮襖、牛仔褲、破皮靴,頭戴破舊鴨舌帽,您必定會發笑吧?
是的,我每天扛三、五十磅舊報紙回家放在壁爐內燒火取暖,因為暖氣用的柴油太貴,我沒有錢去買那麼多柴油,就只好檢舊報紙幫助取暖,我不但拾取舊報紙,還到附近去拾取樹枝和樹葉做柴火,也去人家拆房子建新屋的地方拾取舊木版。 這些生涯,恐怕都不是住在香港、台灣的人所能想像到的吧? 我可不敢說這就算是吃苦,即使是加拿大人和美國人,比我苦的人還有的是呢! 您可知道? 美加的大都市街上到處向人伸手乞求的破衣青年?
是的,我和母親在冰雪之國的生活並不寬裕,我們卻享受著最奢侈的食物,那就是上面提及的一些素菜,我們從來沒有吃過冬茹和什麼羅漢齋,吃的是少許白菜和一些豆類和自製的麵食,可是我認為已是真夠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