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契入主題之前,先介紹家大嫂的為人處事,大嫂是生下三個月就到我們家的童養媳。我爺爺是標準耕讀的文人,是個儒者,晚年專心教孫子輩讀書、珠算。大嫂從小薰習,在她十六歲時,爺爺去世了,家父傳承爺爺的家風。在這樣的家庭長大的大嫂(當然大嫂的本質很好),是個敦倫盡份、長幼有序、孝敬公婆、勤儉刻苦、任勞任怨又聽話的好媳婦。
在我七歲那年,家裡發生一件不幸的大事:家母四十二歲,年紀輕輕就中風過世了。這時大嫂才二十二歲,上有公公,下有十六歲、十四歲兩個小叔,二嫂也是童養媳,十一歲,還有一個姊姊妹妹都送人,剩下唯一一個,任性又愛生氣的小姑王──就是我,七歲,加上大嫂五歲和兩歲的兩個女兒。當時雖然大嫂很害怕,心理壓力大,但是她還是整個承擔下來。大哥不是一個體貼的丈夫,還好有一個非常心疼她,又全力支持她的好公公,這個家就在大嫂無怨無尤、忍辱負重下正常運轉,要不是有這麼一個心胸寬大、凡事包容的大嫂,這個家早就散了,我可能不知流落何方,哪裡還能像現在坐在電腦旁,寫大嫂往生記實。
大嫂雖然沒進過一天的學堂,但是傳統婦女的婦德、婦言、婦容、婦功都具足。她從不在外人面前說一句家人的不是,真正做到不是家裡人不說家裡事,也從不批評別人,妯娌和睦相處,上人寫的俗締,她都做到了。
雖然是大嫂,但是在我的心目中,她就像一位慈母。所以常常回去看她,學佛後,每次回去就跟家人講佛教的故事,她們都聽得津津有味,大概在十幾年前,照往常為家人講阿彌陀佛的故事時,大嫂善根具足,突然說:像我這種人可以念佛嗎?大嫂很自卑,覺得學佛是念過書的人才行,我跟她說:您是第一等的念佛人,連我都比不上,因為您老實。她聽了就產生信心,我送她一尊佛像,從此每天一大早梳洗完畢,就站在佛前合掌虔誠的念佛,最少念半個小時才出房門,每天如此,從不間斷。就是去女兒家住,沒有佛像,也坐在外面,把早課做完。剛開始她信心未具足,她說我很想去,但是不知是否去得成,我就跟她說,只要想去,臨終阿彌陀佛絕對來接引,這是阿彌陀佛親口說的,佛是不會騙人的,就像媽媽對孩子一樣。後來她的二女兒、女婿也皈依慧淨師父,叫佛順、宗謙,他們每天在家裡看上人所編寫的一切書籍及念佛。我搬到萬隆後(因同修生病),不再開車,回娘家的次數少了,還好有佛順,她跟娘家住得近,我再三吩咐,一定要加強大嫂的信心。她也不負所望,大嫂不再懷疑,信心滿滿,我總算放心了。
今年二月大嫂突然身體不適,到醫院檢查,醫生說是膽結石引發膽囊發炎,住院十幾天回家,一切都很好。到了七月十六日,家裡浴室突然出現一隻大綠烏龜,門窗都關著,門檻很高,怎麼進屋的,大家都感到莫名其妙,後來放生。第二天七月十七日大嫂突然不能走路,馬上住院,剛開始還有說有笑,佛順問她有沒念佛,她說我現在很不懂禮貌,不能坐著念,只能躺著念,佛順說哪裡都可念,阿彌陀佛不會怪你的,可見她對阿彌陀佛是多麼的恭敬。
七月二十八日大嫂吐了一盆的血,她怕弄髒醫院的床單、衣服,還是勉強坐起來對著盆子吐。醫院趕緊為她照胃鏡,說是膽囊癌末期引起的胃潰瘍以致吐血,從此不能翻身,不再說話,佛順還是一直跟她說不要忘了念佛。直到七月三十一日凌晨兩點二十一分,就在她孝順的媳婦,為她換好尿布後,毫無痛苦安詳的往生了。要知道,會得癌症至少要十至二十年的時間,還有癌症末期非常痛苦,我學護理,在醫院看太多癌症末期的病人哭爹叫娘的痛苦樣子。但是大嫂在阿彌陀佛的佛光照攝下,沒有痛苦的往生了,念佛功德不可思議。這時候大家才預測家裡出現烏龜是個示警──歸來。我認為是阿彌陀佛呼喚大嫂──該回家了。
在得知大嫂往生後,馬上幫她在佛前立個牌位,跪著向慈父彌陀訴說,大嫂老實念佛,必定往生。後來要兒子載我回娘家,我一看大嫂的模樣,安心了。整個臉豐滿,像佛臉,面帶微笑。佛順、宗謙一直助念,十二小時後幫她換衣服,身軟如棉。她唯一的兒子要把她放在冰櫃裡,我告訴她說,我知道您已到西方慈父阿彌陀佛的身邊,身體就像一間要拆除的破房子,一切不要掛礙,至於佛像,我會結緣出去,您一定要回來看我,我說了一些話後,感覺她的笑容更燦爛。
八月六日是大嫂的頭七,我在佛前念佛,起了一個念頭,大嫂已經去西方,需不需要立四十九天的牌位,因為我們家很傳統,而且我是嫁出去的人,又是小姑,心裡正在猶豫不決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幅不可思議的景象,大嫂立在空中,穿著垂到地上的長袍禮服,金光閃閃,身相高大,又年輕,站在阿彌陀佛身邊,面帶微笑。那個殊勝的景象,真是筆墨難以形容,到目前還深印腦海中。我從小最差的就是畫畫,無法把所看到的景象畫出來。我知道大嫂為了讓我放心,所以示現給我看。
大嫂沒有三皈依,沒有到過道場,不識字,不會讀經,十幾年來每天只有虔誠認真的念一句阿彌陀佛。慧淨師父說:「念佛就是皈依。」善導大師說:「稱名必定往生。」法然上人說:「還愚痴生極樂。」只要老實念佛,必定往生。這些都在大嫂身上得到最好的印證。
八月十三日大嫂出殯大殮時,臉色粉嫩,像化過妝一樣,面帶微笑。後來聽隔壁的堂嫂說:去醫院看大嫂,大嫂跟她說,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話,以後沒機會了。由此可知大嫂預知時至,因為大嫂很內斂,加上兒、媳都不信佛,所以都不說。直到出殯後,侄子、侄媳聽我說大嫂念佛往生西方,他們才知道大嫂念佛。
自從家大嫂往生後,覺得在這個世上責任已了,因為家父、家母、同修(同修坐著念佛往生)都在西方,每天腦子裡的佛號聲不斷,對世上的一切都無關緊要,歸鄉心切。只想在家裡念佛,盼望慈父阿彌陀佛早日接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