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米拉日巴傳》第七章爲遵師教
畢生勤奮精進 專一坐山修持
以後大約又過了一年時光。有一天,幾個江安寨的獵人,沒有打著野獸,來到我這裡。我穿著那所謂“馬蘭草穗子”的三塊布正在入定。他們便用弓指著我問:“你是人還是鬼?你的相貌和衣著,無論怎麼看,都像一個鬼。”我苦笑著答道:“嘻!我人倒是人喲!”他們認出了我的齒斑,就問:“咦,你是聞喜嗎?”我說:“是的。”他們說:“好吧,今天請你借給我們一點吃的,以後加倍還你。當初你回鄉,我們聽說過。這又過了很多年了。從那以後,你都一直住在這裡嗎?”我答道:“是的,是的!可是沒有你們可以吃的東西。”
獵人們說:“你吃的什麼給點就行。”我便說:“好!那你們就生火煮蕁麻吧。”他們生起火,煮上蕁麻。又說要點油,我說:“若是有油,那食物就有營養了。我呢,沒有油已過了多年。撒點蕁麻當作油吧。”他們又說:“那麼要點土堿。”我說:“若有土堿,那食物就鮮美了。我呢,沒有這個也有好些年了。撒點蕁麻當土碱吧。”他們又說:“那麼,無論如何,鹽總會有吧。”我說:“若有鹽,那食物就有滋味了。我呢,沒有這個也有數年了。也撒點蕁麻當鹽吧。”他們感歎道:“你這衣物實在只有一點影子;你大概也只有這點能耐了吧。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嗎?!給人當奴僕,也可以得個溫飽。世上像你這樣沒有本領的可憐的人再也找不到了。”
我說:“你們不要這麼說,我是得人身者群中的最寶貴者。我既親近了像洛扎瑪爾巴這樣的大譯師,又得到一生即身成佛的教授。在寂靜山林中,捨棄了今生的一切專心修道,去求達到人生的終極目標,對於衣食名聲,甘願吃虧。我要即生就把那煩惱仇敵制伏,因此,世人中除我有這樣的勇氣和志向外,恐怕再也找不到一人了。然而,像你們這些生在佛法昌明地方的人,莫說修行,就連去聽法的想法也沒有。只追求那去地獄的最深處和受最長時期的苦的辦法,而為此去一升一合地造積罪過,到頭來只能積成大罪惡。
我呢,不但將來可得到永久的安樂,目前就已經有了獲得安然自在的把握,請聽我的歌吧!”說著,我就唱一首五樂之歌:
請加持我能把今生逸樂拋棄。
扎迦達蘇有個伍瑪宗,
在伍瑪宗的城堡上,
藏地瑜伽士日巴我,
拋棄今生衣食享用,
苦修習為能成圓滿佛。
一為下有結實的坐墊而安樂,
二為上有尼泊爾的木棉衣而安樂,
三為有抱膝禪定帶而安樂,
四為有饑飽適中的幻化軀而安樂,
五為有拋去了情識的本性而安樂。
我無不樂故安樂,
請大家也這樣去求安樂。
若無修法的機緣,那麼,
——我為了自他一切眾生,
刻苦修持為求終竟安樂,
你們這憐憫實在不妥!
斜陽已經西下,
請你們各自轉回程。
人生短促何時死去說不定,
為了修成圓滿佛,
我沒有說空話的閒情,
抓緊時間打坐要緊!”
我唱完後,他們都說:“你說了這一大篇安樂的話,你很安樂,嗓子也很好使,我們固然可學你那樣,但何必呢!”說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