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臨崖勒馬收韁晚:西晉悍婦郭槐因為吃醋,間接害死了自己所有的子女
醋海翻波的宅斗
曹魏皇帝曹芳年間,太常夏侯玄、中書令李豐、國丈光祿大夫張緝等圖謀殺死權臣大將軍司馬師,事敗,被司馬師夷三族。李豐的兒子李韜是明帝女婿,也不能倖免。李豐的女兒李婉沒有被殺,但也被流放到樂浪郡(在今朝鮮),因此被迫結束了和丈夫賈充的婚姻。
賈充時為參大將軍軍事,也就是司馬師的屬官,曾和李婉有《與妻李夫人聯句》,不知此時作何感想。從歷史進程來看,這也沒影響他繼續效忠司馬家。下一任權臣司馬昭對賈充也很器重,當賈充指使殺皇帝曹髦時,他拒絕為了給自己開脫而殺賈充;等晉代魏了,晉武帝司馬炎發起滅吳之戰時,賈充雖然反對,還是被任命為了最高統帥。
司馬家還和賈充結為親家,司馬炎的胞弟司馬攸娶了賈充的大女兒賈荃。
賈充官至太尉錄尚書事,爵封魯國公,事業發展得很好,家庭卻出問題了:因為晉武帝大赦天下,李婉回來了,這原本是破鏡重圓的好事,偏偏賈充身邊已經有了名將郭淮的侄女郭槐,這可是個悍婦。
因郭槐個性妒忌,見賈充逗弄正被乳母抱在懷中的黎民,以為是賈充與乳母有私情,便將乳母鞭殺,結果黎民因思念乳母而死,年僅三歲;不久又生一子,剛滿一歲時,因賈充撫摸乳母懷中的小兒,使郭槐再起疑心,殺害乳母,小兒一樣因思念乳母而死。從此賈充夫妻間再也沒有生育,最後以賈午與韓壽所生之子賈謐為後嗣。
郭槐不僅因為吃小孩乳母的醋而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兩個兒子,還因為吃另一個人的醋,在數十年後,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兩個女兒。
相比於乳母,前妻李婉的威脅更大。
賈充最初娶李豐之女李婉為妻,生二女賈荃、賈濬,然而李豐因參與謀廢司馬師、改以夏侯玄輔政事,遭到誅殺,連帶使李婉被迫流徙。晉武帝即位後,大赦天下,李婉得以回京,武帝並特准賈充置左右夫人,讓李婉、郭槐皆為正妻,賈充的母親柳氏也希望媳婦快點回來。但郭槐卻深感不滿,認為自己才是輔佐賈充成就事業的人,李婉不應和她平起平坐。賈充也因畏懼郭槐,辭讓了准置兩夫人的詔書。當時賈荃為齊王司馬攸妃,希望父親與郭槐離婚,迎回李婉,但賈充拒絕,只將李婉安置於永年里,不相往來,無論賈荃、賈濬如何哀求,賈充皆不理會。
本來晉武帝已經特詔允許賈充左擁右抱了,賈充的母親也發話了,結果賈充因為畏懼郭槐,稱自己不敢當。李婉的長女賈荃想讓後媽給親媽騰位子,然而完全是想多了,賈充只敢給李婉買房子,不敢和她再有往來。
當初,賈充為了避免被任為使持節都督秦涼二州諸軍事出鎮關中,聽從侍中荀勖的建議,安排女兒嫁給太子,得以留在京城。
其實本來當太子妃、皇后的應該是賈午,但是當時她年僅十二歲,太過瘦小,撐不起太子妃的嫁娶衣冠,便臨時起意,讓十五歲已成年的賈南風代替嫁了此時十三歲的太子司馬衷(就是後來鼎鼎大名的晉惠帝)。賈南風貌丑,但政治聯姻往往看家世而不看臉蛋。同樣,賈充也不會嫌棄自己的三女婿智商可能有些問題。
郭槐因派人賄賂說服皇后楊豔,得以將女兒賈南風送入宮中為太子妃。起初郭槐曾有意拜訪李婉,賈充因知郭槐不如李婉,便阻攔她前往。直到賈南風為太子妃後,郭槐盛裝往李婉住處,才剛見李婉出迎,竟為其氣勢所懾,不自覺的屈身向她行禮。從此每當賈充外出,郭槐便派人跟監,深怕賈充前去與李婉相會。
李婉有才氣,郭槐即使有背景又早做準備,在她面前也竟敗得無還手之力;可惜,這種個人氣質的單挑,並不能給李婉帶來任何實惠。
李婉的次女賈濬嫁了誰,無考。而落選太子妃的賈午則嫁給了名門之後小鮮肉韓壽。說到這起姻緣,《晉書》載韓壽是賈充的掾屬,可能有朋友就想到了「竊玉偷香」。其實根據《郭子》,韓壽是大司馬陳騫的掾屬,和他傳緋聞的也是陳騫的女兒,若非陳小姐紅顏薄命,就輪不到賈午嫁給韓壽了。
前面說到,李婉的長女賈荃嫁的是武帝胞弟齊王司馬攸。司馬攸本是司馬師的嗣子,是老爺子司馬懿的舞陽侯爵位繼承人,然而敏感的身份最終卻造成了他在兄長的猜忌下英年早逝的悲劇。
沒了司馬攸,李婉母女更加無法與郭槐母女抗衡了。
然而……這真的是郭槐母女的勝利嗎?
波譎雲詭的政鬥
由於郭槐神乎其技的操作,賈充身後無子。雖然賈充還有弟弟、侄子,但郭槐卻有超前的觀念,認為外孫也可以繼嗣,於是將小女兒賈午的兒子韓謐過繼給韓謐那個早亡的娃娃舅舅賈黎民,就這樣以賈充孫子賈謐的身份襲爵了。
武帝死後,司馬衷登基,史稱晉惠帝,賈南風成了皇后,不但在後宮呼風喚雨,在權力鬥爭中也初露鋒芒,滅老國丈楊駿三族,又接連剷除爺爺輩的汝南王司馬亮和年少有為的小叔子楚王司馬瑋。太后楊芷(司馬衷的繼母,司馬衷親媽楊艷的堂妹。)因試圖找人救父親楊駿被廢為庶人,即使百般哀求甚至自稱為「妾」,仍然無法保全生母龐氏的性命,本人也被餓死在廢后指定居所——金鏞城。
當初賈南風為太子妃時因為嫉妒和詭詐,所以其他妃嬪都很少獲得司馬衷寵幸。如果這些妃嬪有孕,賈南風就以戟打她們的腹部,令他們流產,此事惹得公公晉武帝大怒打算廢了她。賈南風也許不知道若不是這位非親婆婆求情,金鏞城裡的就是她自己了。同樣可能後悔當初曾維護賈南風的,還有楊太后的叔父楊珧。
雖然因生活作風問題及殘害婆婆、姬妾等招致了諸多非議,但作為政治人物,賈南風尚能任用張華、裴頠、王戎、賈模等人才,因此「海內晏然」「朝野寧靜」。雖然裴頠是賈南風的表弟,賈模是賈南風的堂兄,但遠非僅憑裙帶上位的紈絝無能之輩,裴頠的父親就是已故尚書令地圖學家裴秀。如果以穩定程度排名,整個西晉的執政者中晉武帝無疑排第一,而賈南風當之無愧可以排第二。
但是,賈南風不聽眾人勸告,開啟了潘多拉魔盒,終於使她的穩定執政在第八年戛然而止。
賈南風也許也不知道,自己的表弟裴頠和堂兄賈模竟然曾同謀廢了她!
晉惠帝即位後,封郭槐為「廣城君」。賈南風當權時,賈氏一族權傾一時,巴結者甚眾。郭槐每次出門時,石崇便會停車在路邊送行,甚至朝其車尾叩拜。然而隨著時間過去,賈南風漸失人心,裴頠擔心她亂政,與張華、賈模商議廢賈南風而改立太子司馬遹生母淑妃謝玖為皇后,但二人擔心引起禍亂,裴頠遂轉而勸說郭槐,希望她告戒賈南風,務必要善待司馬遹。只有這樣,才能避免自己的毀滅。
當初,武帝很喜歡這個孫子,早就間接隔代指定過司馬遹為晉朝的第三代皇帝。而賈南風雖有五女,偏偏缺個兒子。賈南風甚至動過拿賈午次子韓慰祖冒充自己兒子的歪腦筋。
這時候的郭槐已經擺脫了吃醋悍婦的角色,作為過來人,深知其中利害,因此對司馬遹頗為照顧。原本她希望賈南風以韓壽之女為太子妃,卻因賈南風與賈午雙雙反對而作罷。即使如此,郭槐仍時常要求賈南風應慈愛對待司馬遹,甚至也曾責備恃貴而驕、欺侮太子的賈謐。司馬遹對郭槐這位非親外婆所做的一切也都看在眼裡,後來郭槐病重時,太子時常前往探視,禮數周到。郭槐臨終時,握著賈南風的手,不僅包括叮囑她務必善待太子,而且還要她和賈午及武帝充華趙粲保持距離。趙粲是司馬衷親媽前皇后楊艷的表姐妹,當初也維護過賈南風。
一個當媽的,竟然叫大女兒疏遠小女兒?而且,你自己都沒能做一個好後媽,又怎麼要求我做一個好後媽?
郭槐過世後,賈南風沒能體會老人家的苦心,不但仍與趙粲、賈午往來,更設局謀殺了司馬遹。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終於導致賈家敗亡、自身被廢的下場。
種因得果的結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有的人就指望賈南風害死太子,他再號召為太子報仇幹掉賈南風,坐收漁利。
這個人就是惠帝的叔公趙王司馬倫。
賈南風害死太子以後引起民憤,早就一直在爭奪權力的趙王司馬倫見時機成熟,就聯合了齊王司馬冏和梁王司馬肜等人一起起兵討伐賈南風 :
趙王倫乃率兵入宮,使翊軍校尉齊王冏入殿廢后。后與冏母有隙,故倫使之。
當賈南風看到司馬倫派來的人,可能就明白了自己的結局,明白了母親的用心良苦。
然而那個司馬倫派來的人分明也在提醒她:她今日的結局,都是她母親種下的因果。雖然郭槐盡力為女兒們備下了避禍的良方,然而女兒們最終還是死於她當初埋下的地雷。
昔日李婉和郭槐之爭導致賈荃和賈南風姐妹成仇,如今,賈荃的兒子、賈南風的外甥,不但不能為賈南風所用,而且為賈南風的政敵所驅使,向這位三姨媽復仇來了。
當齊王司馬冏進人內宮將賈南風羈押的時候,賈南風還厲聲問他幹什麼,憑什麼。司馬冏口稱奉詔,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所有詔書都是從賈南風這裡發出的,司馬冏的詔書能從何而來?大家都是狐狸,誰也別和誰玩聊齋。
就這樣,囂張一世的賈南風被廢為庶人,還關進了專門關押罪婦的冷宮金墉城。即使被廢,司馬倫等人還是容不下她,不久以後賜給她毒酒,了結了她罪惡的一生。死時面目猙獰七竅流血,死相極為恐怖。
賈模沒有看到這一幕,他早就因為無力阻止賈南風作死反遭猜忌憂鬱而亡了。
賈南風的族人親信: 賈午、賈謐、趙粲、裴頠等全都遇害。《晉書·后妃傳》記載韓壽也被殺,這是烏龍,韓壽早就死了。
一心維護太子、後來又寄望司馬倫為太子報仇的張華也沒能倖免。裴頠的岳父王戎運氣稍好,僅被罷官。
賈南風雖然被除掉,然而西晉王朝的八王之亂也進入高潮,西晉司馬氏家族內部起了政權紛爭,直接導致西晉走向衰落,剛剛統一不久的中原又陷入分裂戰亂之中。
[此帖子已經被作者於2023/3/1 下午 04:01:26編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