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主
2022-01-06 00:00 聯合報／ Hazel
跳脫課本、離開教室，我們讀的歷史，就是古人的曾經；那些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其實是很多很多的人生傳奇……
東西方公主的貴重程度
小時候，爸媽為了打發每天十萬個為什麼的我，免不了放出育兒神器：迪士尼卡通，以圖一個多小時的清淨。看著公主們在螢幕上唱歌、跳舞和小鳥做朋友，我沒墜入幻想的深淵，反而對公主們的遭遇產生無限疑問：為什麼她們去哪都能遇到王子？深山的小木屋、林間的小路，甚至住在高塔上唱首歌也能拐到一個？當上公主就會這麼幸運嗎？她們到底都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真正的公主應該是什麼樣子？中國古裝劇裡，公主往往奴僕纏身，寸步難行，相較之下，歐洲公主們顯得自由自在，會不會她們比在中國的「同行」幸福得多？
長大後我才知道，原來歐洲的公主和中國的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首先必須討論的是公主的「貴重程度」。中國基本上只有一個皇帝，只有他生的才能叫公主，這樣一來，公主的稀罕程度立刻翻上幾十倍。反觀歐洲，除了國家多，由於封建制度的差異，國王還會往下分封領主，每一位領主在自己的采邑（也就是領地）上幾乎具備絕對的權力－－只要他按時繳稅給上頭老大，打仗時記得幫忙出兵－－所謂的公爵、侯爵、伯爵之流，關起家門就是實際上的國王；他們的采邑正式名稱就是公國、侯國、伯國等等，和國王的王國比雖然低了幾階，自主性卻不見得差到哪去。因此，他們的女兒口頭上會被稱作Princess，中文直翻的話就是公主啦！這樣算一算，你大概可以猜出中世紀以前的歐洲，同時間存在的公主可能有上千位之多了吧？
當然這樣的數量不會只有公主，王子也一樣，頭銜很可能都只是說說。例如你是個伯爵的兒子，的確算是王子沒錯，但不幸家族領地很小，假設爸爸生了三個兒子，那年紀比較小的兩個大概前途黯淡，家產恐怕是輪不到什麼了。
說到家產，就要聊聊古代的繼承制度。在中國，貴族家庭有很明確的繼承原則：大致上來說，嫡長子會拿走一半的家產外加爵位，其他由剩下的兒子們均分，甚至女兒也可以分一些當嫁妝。但弟弟妹妹也不必羨慕大哥，拿了錢就得辦事，嫡長子必須負責奉養親長，甚至包含爸爸那十五房沒兒子的小妾，也都是家產的附贈品。
仔細想想，這規則好像挺周到的，至少子孫後代基本求生都不會有問題。可是歐洲的王子們就倒楣了：不管是地、是錢，還是爵位，只有嫡長子一個人可以繼承。如果爸爸是大領主，那還會給其他兒子一些小封地，可是剛才那位家族領地小的伯爵爸爸的兒子就不必想了－－等老伯爵一死，大哥當上新伯爵，路邊老百姓除了還會尊稱你一聲「大人」，基本上你和他們並沒什麼兩樣，你能有匹馬騎出門就不錯啦。
為什麼王子願意對抗惡龍？
那麼「王子」到底該怎麼辦呢？難道去耕地嗎？就算你願意，家族也不願意，沒錢但面子還是要顧的。孩子啊，你先出門晃一圈，記得把臉露出來，媽給你生的一張帥臉可別浪費了。等哪位公主看上你，就是你鹹魚翻身的機會。
這個公主呢，最好是家裡的獨生女或沒有兄弟的長女，這樣你可以撿個便宜國王做；如果是次女也還可以（如果她爸爸願意嫁女兒），因為歐洲規定女孩必須攜帶足以養活她後半輩子的錢財去結婚，這樣就算你蹭不到領地，至少可以蹭點錢，將來幫岳父打工混個官做也不錯；再不然，娶個寡婦也好，無子的寡婦都是很有錢的，不想努力了就娶一個吧。
可是，如果交友天分不高怎麼辦？難道單身狗就沒有活路了嗎？
有遠見的家長很早就會開始安排：多讀點《聖經》吧，將來去教會混個主教做做，油水相當不錯。不願意當出家人？那就參軍去！若武藝高強，為其他大國的國王打仗，混得好就能獲封領土，打出自己的一片王國。或者弱勢小國的國王也會將獨生愛女嫁給你，好利用你保衛國家－－又是一個當上便宜國王的好機會。
這樣說起來，公主們的命運似乎比王子好很多？要真是這樣就好了。由於歐洲對女孩嫁妝的要求很高，如果家裡不夠有錢，只能全部重押給長女，妹妹們就沒有貴族願意娶了；而想嫁給平民也絕對不可能，因為爸媽丟不起這個臉。於是，最終等待公主的，就只有修道院，在清心寡慾中度過後半輩子。
回頭看看童話故事吧，為什麼王子願意對抗惡龍及帶刺的玫瑰藤？因為睡美人是獨生女。為什麼王子不辭麻煩，懇求小矮人把白雪公主的水晶棺帶走？因為他想公主傷心的爸媽，搞不好會出於感激賞他個爵位。為什麼小美人魚的情敵、鄰國公主沒有誠實說出不是自己救了王子？因為再嫁不掉，她就得出家去做修女。所以，在幸福快樂的日子之前，其實王子公主們都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努力啊！
●本文作者為Podcast頻道「時間的女兒：八卦歷史」主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