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離心。所謂出離心,是指厭離整個三有輪迴,極欲從中獲得解脫的一種善心所。發起強烈的出離心是修證佛法的第一步,如果缺乏堅決的出離心攝持,則一切表相善法頂多只能成為隨福德分善,引生下士道的人天有漏安樂,與三乘解脫聖果沒有關係。因而印藏祖師們皆十分注重在一開始就培養學人的清淨出離心,令其厭離三有輪迴,不貪世俗漏法。佛經論典在在指出,整個輪迴中根本沒有真實的快樂和幸福,從地獄到有頂之間無不充滿著種種痛苦,只不過有些痛苦較為明顯、粗大(苦苦),而有些在虛假的樂受或捨受的包裹、偽飾下,似乎不太明顯,但究其實質,仍不外乎壞(變)苦和行苦的範疇。作為一個成功的表率,佛陀本人就是體悟到人生和輪迴的痛苦本質,才毅然拋棄王位走上出家修行之道。
藏傳佛教各教派謹遵如來慈訓,從理論和實踐上最堅決地貫徹了佛教的捨世精神。眾多高僧大德不吝筆墨地為後人留下了極其善妙的修習出離心教言,無數修行人亦毅然割捨現世塵緣,無怨無悔地終身投入艱苦卓絕的修法中。從歷史上看,阿底峽尊者師徒一脈相傳的嘎當派,堪稱是依法修心之典範,如《喻法書》、《藍色手冊》等名著,均十分生動地描述了該派大德清心寡欲勵志苦修的高尚情操和事蹟。寧瑪派的全知無垢光尊者、巴楚仁波切,噶舉派的密勒日巴尊者,格魯派的宗喀巴大師等眾多偉大的上師,也在出離心方面作出了眾多感人的言傳身教,由此在廣泛的地域和長遠得時期中,捨世求出離成了一名藏傳佛教信徒(特別是出家僧人)最基本的素養。
《三主要道論》如是講道:「無有清淨出離心,求有海樂無寂法,貪執世間束縛眾,故當首先尋出離。人生難得壽無常,修此可斷今生執,無欺業果輪迴苦,修此可斷後世執。修後於諸輪迴福,刹那不生羡慕心,日夜欲求得解脫,爾時已生出離心。」
格魯派羅珠嘉燦大師(曾師從於宗喀巴大師和克主傑尊者)撰寫的《開啟修心門扉•趣入菩提道次第之修心篇》中亦云:
「捨棄今生必須具備十一種誓言:不隨順他人而獨處;背井離鄉、拋捨故土;厭棄一切妙欲;恆處卑位;不護他人情面;恆時糾察以行對治;不在意他人說三道四,而認為一切理當如此;即使珍愛之物被風吹散,也不生絲毫痛苦;猶如乞丐死亡一般捨棄今生的苦痛;猛厲不斷的念叨『一切都不需要!』自己掌握自己的牽鼻繩。如此這般,美妙的修行功德就會如雲般聚集。」
「前輩大德們也為我們留下了寶貴的言教遺產:『看破今生須依靠四依、三金剛及三類。』首先四依是指心依於法、法依於貧、貧依於死、死依於壑;三金剛是指不緩金剛先行、不恥金剛後衛以及智慧金剛助伴;三類是指脫離人類、接近狗類、證得聖類。
關於此理,佛陀以當年如何義無反顧地出家,在六年中櫛風沐雨,艱苦卓絕的行為,為我們後學者如何出家修道等作出了最好的示範。若能深解其意,則前輩聖哲的修要指南是極為深奧的,故當深切領會以上修法精要。此等十法是當之無愧的『十大至寶』,一旦讓其深入內心,則可摧毀塵世的一切迷亂;吸乾貪欲的茫茫大海;剷除八法的重重高山;推翻煩惱的穩固堡壘;搗毀惡業的堅韌航船;趨至對治的遼闊平原。實為不可多得的勝妙至寶。」
「有一段時間,上潘地方的強盜竊賊極為猖獗。聽說人們都將值錢的物品藏匿起來,並作好了臨行前的準備時,他(奔公甲格西)所有的家當除了一把陳舊的水瓶,一件法衣之外,別無長物。他將法衣舉在肩頭,以手提著水瓶,得意地說到:『恐怕我不需要打點什麼行裝吧!』對此,博朵瓦尊者深感欣慰,發人深省地感歎道:『既然奔公甲的臨行行裝如此菲薄簡陋,我倒有一塊上好的氆氌,可以托人捎給他,以派死後裹屍之用場。我們這些人好像都不需要到死神那裡去報到(但這只不過是白日做夢!)。作為修行人都應像他一樣,沒有必要囤積大量的食物、茶葉以及攙和料之類的物品。』札噶瓦也叮囑後人:『我們在準備行裝之時,也應當像奔公甲一樣。』」
上世紀初康區偉大的格魯派上師札嘎仁波切所造的《山法寶鬘論》,亦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修心寶典,該論中有這樣一段珍貴教言:
「《藍色手冊》中云:『人身難得為先導,加行憶念死亡法,後示十善十不善,修學串習此等法,後恆思維四諦法,當知輪迴諸過患,了知如我亦然故,當於有情修慈悲,依此若具菩薩心,彼已擁有諸佛法,廣弘遺囑即此者。』通過得之不易的暇滿人身為先導,如理觀修死亡無常,這就像邁進正法的入門一樣。如果能夠一心一意修成無常法的話,今生的圓滿之事、金銀珠寶、茶葉糧食以及權勢受用再怎麼高人一籌、勝人一等,自己也根本不會生起『我需要這些、我擁有這些該多好』的念頭。即便有時萌生這樣的妄念,但一經詳細觀察,就能完全認識到這一切猶如草尖上的露珠一樣無有實質,被執為我所的這些財物以及執著者的我二者也是不能長相廝守的,執著者的我本身在走向死亡即將步入後世的時刻,曾經被自己執為我所的這一切財產都要像蛻換掉的蛇皮一樣棄之而去。所謂不曾拋下財物能攜帶而行的人,你可曾見過一個。如果說沒有能帶走財物的一個人,那麼自己也不例外,只能放棄一切而離開人世。既然無論如何都要放下而去,那麼黃金與石頭沒有任何差別,親友與怨敵、地位高低也同樣全無差別。總而言之,想到財產、權力、親友等再怎麼圓滿,也對自己毫無益處,這樣對現世的一切生不起羡慕之心,自己已到老態龍鍾之時依然如故修法,那麼這一生的修行必定會究竟圓滿。倘若如此,來世縱然獲得了梵天、帝釋天以及轉輪王的地位與受用,人間天上享之不盡的快樂該擁有的全部都得到了,但是心裡仍舊會想:如果我能永遠不失去這一切,倒也可以。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梵天、帝釋、轉輪王等人天君王的無比安樂福德,享受窮盡,終需墮落惡趣,快樂幸福的時光總是覺得非常短暫,瞬間即逝。可是難忍的痛苦降臨頭上的時刻,即便僅僅是喝一碗茶的功夫也會產生如度數年般的漫長感受,教人無法忍耐。在此之前人天的福報什麼未曾得過,可是到了如今,全已銷聲匿跡。同樣,現今的一切也都是虛無縹緲、華而不實的。
想到這些,對於一切輪迴中所謂的美滿之事的貪執便會徹底根除,一刹那也不起愛慕之心。相反,希求解脫的強烈渴望之心卻會油然而生。如果產生了這種心態,那就證明已經對現世生起了出離心。在此出離心的基礎上進一步修持菩提心,相續中也就不難生起;相續中生起空性正見也不費吹灰之力;對於所有的生圓次第道,相續中同樣可輕而易舉地生起來。這一切都歸功於修持無常的功德。」
反覆思維暇滿難得、壽命無常、輪迴過患、因果不虛四種外前行,是藏傳佛教培養出離心的重要方便。巴楚仁波切在《大圓滿前行引導文》中對此作了深入論述,並且精闢開示道:「不用說是身臨其境親眼見到地獄的景象,哪怕僅僅看到地獄的圖畫也會令人生起恐怖、畏懼的心理,萌發出離。因此,世尊也說應當在寺廟的門上繪畫五分輪迴圖。怙主龍樹菩薩說:『即便見聞地獄圖,憶念讀誦或造形,亦能生起怖畏心,何況真受異熟果?』這樣思維眾多輪迴痛苦,理當發自內心放下今生塵世的一切瑣事。如果內心死執不放今生的瑣事,那麼即使表面上裝出一副修法的模樣,也不可能真正踏上正法之路。
阿底峽尊者接近圓寂時,一位瑜伽士請問道:『尊者您圓寂之後我就去修行?』
尊者說:『修行難道就能趨入正法嗎?』
瑜伽士:『那麼我去講經說法?』
尊者依然說:『講經說法難道就能趨入正法嗎?』
他問:『那麼我應該做什麼呢?』
尊者斬釘截鐵地說:『你的一切修行應當依止仲敦巴,主要就是捨棄今世。』
一位僧人轉繞『熱振』寺時遇到了仲敦巴格西。仲敦巴格西說:『尊者轉繞固然值得歡喜,但是如果能修持一個卓有成效的法門不是更好嗎?』
當時那位尊者想:讀誦大乘經典比轉繞的修法功德更廣大吧。於是他就到經堂的走廊去誦經。
仲敦巴格西說:『誦經固然值得歡喜,如果能修持行之有效的一個法門不是更好嗎?』
那僧人又想:修持禪定該比誦經修法功德更廣大吧。於是放下經書,在床上閉目而坐。
仲敦巴格西又說:『參禪也是值得歡喜的,如果能修持一個行之有效的法門難道不是更好嗎?』
這時那位僧人實在已想不出別的修法了,只好問格西:『尊者啊,那麼我該修什麼法呢?」仲敦巴格西回答:『捨棄今世!捨棄今世!』」
巴楚仁波切的傳記裡面,也記載有不少感人事蹟,在這兒恭錄兩則供諸位佛友緬仰:
「小偷改邪歸正
巴楚仁波切,在聶塘地方教授《入菩薩行論》時,有一位老人供養他一塊鑄成馬蹄形的銀子。老人沒有什麼財產,但因為對巴楚仁波切生起極大信心,他知道供養是有大功德的。
一星期的教學之後,巴楚離開那一帶,一個小偷曾看見巴楚收受那銀塊,就跟著他想伺機偷竊。
巴楚獨自走著,只想在星光下度過幾個寧靜的晚上。就在那一夜,當巴楚入睡後,小偷趁著黑暗靠近身來,巴楚身旁放著一個小布肩袋,和一個陶製茶壺。小偷小心翼翼地開始搜查他的肩袋。
他手摸索的聲音驚醒了喇嘛,巴楚叫道:『喂!喂!你在做什麼?在我的衣服裡找什麼?』
小偷迅速地回答:『有人給你一塊銀子,快拿出來給我!』
『唉!』這位上師叫著:『看你把你的生命搞得一團糟,像個瘋子般地東奔西跑!你跑這麼遠來,就只為了那塊銀,可憐的傻瓜!聽著:現在趕快去,天亮時你就可到達我坐的那塊草地……銀子就在那附近。我拿他當石頭來墊我的茶壺。在營火灰燼中找吧!』
小偷很懷疑,但看銀子又不在巴楚的行囊中;但銀子被拋棄在營火裡,對他來說是絕不可能的事情。無論如何,他還是回去找。當他來到上師教學的地點,在火圈的石堆中找到了銀塊。小偷大為驚異,感歎地說:『天哪!這個巴楚是一位真正的喇嘛,絲毫沒有世俗物質的執著,而我蓄意向他偷東西,得到的也只是造惡業,現在我肯定我一定會下地獄。』他非常懊悔地再度去找巴楚。當他終於找到巴楚時,上師向他招呼說:『你又來了,真是瘋子!我已經告訴你到哪裡去找你要的東西,現在你又來幹什麼?』
小偷非常激動,嗚咽地解釋:『不是這樣的!我找到了銀子,但是我不能認出您這麼一位大成就者,我已犯了罪!我那時是想要鞭打您,並搶走您所有的東西!現在我向您懺悔,並乞求您的原諒。』巴楚勸慰他說:『不需要向我懺悔或要求原諒,只要以善心常向三寶祈禱就行了。』
後來,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後,他們捉住那小偷,並鞭打他。巴楚仁波切大聲責備他們:『如果你們傷害了我的弟子,那就好像你們傷害了我一樣,放開他吧!』」
「銀子是毒
有一次,巴楚在一個山谷停留,那兒的人們對他格外恭敬。有一天,幾位博學的堪布,以及岩藏大師秋吉林巴之子側旺諾布,到他單獨閉關處來領受教法。所有的人圍繞著巴楚,坐在一片開滿野花的草原上。
山谷中有個老人,他很熱切地希望能供養巴楚一塊像石頭大小、蹄型的銀子,但是他知道巴楚很少接受供養。
老人騎著馬突然到來,下了馬,三頂禮後將銀塊放置在巴楚腳邊,他叫道:『這是供養您的,請保護我免於投生地獄道啊!』然後就躍上馬背,疾馳而去,他知道如果停下來,巴楚就會退回他的供養。
側旺諾布心想:『巴楚可能會把這份供養用在善事上。』
然而,巴楚始終不曾拾起那塊銀子。當他結束教學後,就站起來離開了。弟子們一個個回到自己的家或寺廟,而銀塊仍留在那兒,圓又亮,如滿月般躺在草地上。側旺諾布忍不住地想:若是用他來做善事,不是比丟棄在那裡要好一些?但他只是自己這樣想。
當他離開時,他一再回頭看,銀塊仍在那兒,一個閃閃發亮的小點在如茵的草原上。下山途中,這幕影象一直停留在他腦海,一股強烈的厭世感,與真正的出離心,在他心中生起。
側旺諾布心想:『當我想到我的尊貴上師和上師周遭的人,他們都已經完全捨棄對此浮生的虛幻執著,我想昔時佛陀的生活與自在的阿羅漢們必定也是如此。』接著他憶起一個故事:曾經,佛陀和弟子,包括阿難、迦葉等人正行走時,他們看到一大塊金子在地上。當他們經過金子時,一個接一個地叫道:『毒啊!』
有個小女孩在附近撿柴聽到了,在他們離開後,她看見金塊,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她想:『真奇怪,這是一塊漂亮、鮮明的黃色石頭,而所有尊貴的阿羅漢,卻都閃到一旁,還叫著:「毒啊!」那一定是某種我也不應該碰觸的東西。』
小孩跑回家告訴母親說:『今天我看見很奇怪的一種毒。』她開始敍述所發生的事情。她母親立刻親自去探個究竟,她發現了那金塊,拿了回家,並用來做宗教上的供養。
消息如野火般傳開了,人們都說佛陀和他那些出世的弟子們,刻意繞過一塊金子,留它在草地上,並且喚它是毒。
類似的事情發生在現代,他的上師巴楚仁波切,是如此自然地遵循聖人的風範,側旺諾布目睹此事大受教化和感動。」
噶舉派聖祖密勒日巴尊者精進苦修的事蹟更是家喻戶曉,震撼了無數後學佛子的心靈,鞭策著他們在淨心修道的征途上一往無後。這些感人聖行在藏傳佛教中不勝枚舉,限於篇幅就不多引述了。
二、菩提心。其真實體相如《現觀莊嚴論》所云:「發心為利他,求正等菩提。」簡言之,世俗菩提心就是為度化一切眾生而發願成佛的善心所。有沒有這樣的菩提心,是區分大小乘的重要標準。一位修行人能否算作大乘佛子,他的修持能否算作大乘修法,並不在於外表做了什麼事,修了什麼法,而是看他內心中有無清淨菩提心。也就是說,如果真是一位大乘菩薩道的修行者,那麼他的相續中必定具有利他菩提心;反之,無有菩提心則不管外相上如何,均非大乘菩薩。菩提心如是為大乘佛法之命根,發起這一珍貴的善心也就成了大乘行人的首要修法。
作為大乘佛法主要流布地之一,從前弘期直至現在,藏地的菩提心教授一直長盛不衰。其間諸大德除了依止印度傳來的大經大論(如《華嚴經》、《入菩薩行論》、《大乘莊嚴經論》等)認真修煉為利眾生願成佛的偉大發心,還根據自身的經驗和悟解撰寫了許多無私利他的修心名著,如數十種《入菩薩行論》講義、《修心七要》、《修心八頌》等等。
總的說來,修習大悲菩提心有兩種傳承:一是根據寂天菩薩《入菩薩行論》的開示,通過自他平等、自他交換、自輕他重三個層次的觀修,生起菩提心;一是根據阿底峽尊者所傳的七種教授,即首先知一切眾生都做過自己的母親,再思若曾為母必對己有大恩,又思有恩務須報答,如是引發對一切有情的悅意慈心,以及願其離苦之悲心,欲令彼等皆得安樂,盡離諸苦。這樣以知母、念恩、報恩、慈心、悲心淨治相續後,還需進一步修習「增上意樂」,深思唯有依靠三寶之力才能救度一切如母有情出離輪迴,獲取解脫安樂。通過如上循序漸進的如理作意、反覆熏習,最終決定可在相續中引生清淨的大悲菩提心。
《三主要道論》開示道:「倘若於此出離心,未以菩提心攝持,不成菩提樂因故,智者當發菩提心。思為猛烈四瀑沖,難擋業索緊束縛,困於我執鐵網內,無明黑暗所籠罩,輾轉投生三有中,不斷感受三大苦,成此慘狀諸慈母,是故當發殊勝心。」
如此殊勝不共而關要之菩提心法門,非大乘根性者是不敢想像、不堪修持的。為度眾生,不畏輪迴苦,不惜捨棄自己的頭目手足、血肉腦髓,自己的一切安樂皆施予眾生且甘願代受眾生所有痛苦……,這一切對於習慣了自私自利的人來說,的確不太容易。但對福智深厚、利他心增勝的修士而言,卻也並非難事。如《入菩薩行論》云:「聞名昔喪膽,因久習近故,失彼竟寡歡,知難應莫退。」《大乘莊嚴經論》云:「菩薩處地獄,為物(眾生)不辭苦,捨有發小心,此苦則為劇。雖恆處地獄,不障大菩提,若起自利心,是大菩提障。」
《大圓滿前行引導文》講道:「如今我們這些人自以為是往昔諸班智達、大菩薩們的追隨者,可是如果將甚深的密宗儀軌變成苯波教的吟誦而損害眾生,顯然就成了出賣佛教靈魂、褻瀆三寶的敗類,結果只會將自他引入地獄。所以,我們應當恆時身居卑位,穿著破衣,盡心盡力饒益一切眾生,在沒有確定自相續中已經生起慈悲心之前,如果能夠集中精力、專心致志地精進修持,那麼誦經修善、度化眾生等表面上虛張聲勢的佛事不成辦也可以。如《攝正法經》云:『欲獲得佛果,學多法不成,唯當學一法,何為學一法?此乃大悲心,何人具大悲,彼獲諸佛法,瞭若指掌矣。』
從前,三同門與卡隆巴格西的一位高徒前來拜見仲敦巴格西,格西問他:『博朵瓦在做什麼?』
他回答:『他在為數百僧眾講經說法。』
仲敦巴說:『稀有!稀有!那也是一正法。普穹瓦格西在做什麼?』
那人回答:『他在廣集自他資具,建造三寶所依。』
仲敦巴格西又如前一樣說:『稀有!稀有!那也是一正法。袞巴瓦在做什麼?』
他回答道:『他唯一靜修。』
格西又如前一樣說(稀有!稀有!那也是一正法)。並接著問『卡隆巴在做什麼?』
那位弟子說:『他總是到一個蟻穴的旁邊蒙頭痛哭。』
聽到這話,仲敦巴格西立即脫帽,合掌當胸,邊流淚邊說:『極其稀有,他是真正在修持正法,本來關於這一點有許多功德要講。但如果現在讚說,卡隆巴格西會不高興的。』
卡隆巴格西之所以蒙頭痛哭,是因為想到了輪迴中受苦受難的一切眾生。
此外,金厄瓦格西講述諸多慈心、悲心重要性的原因時,朗日塘巴尊者恭敬頂禮並且說:『我從現在起唯一修持慈悲心。』
善知識金厄瓦邊脫帽邊連聲地說:『難能可貴、難能可貴、實在難能可貴!』」
「所以說,佛陀所宣講的八萬四千法門也全都是講相續中生起這一菩提心空性大悲藏的方法。如果離開了這一菩提心寶,那麼無論見修的法多麼高深莫測也對獲得圓滿正等覺果位起不到任何幫助。生圓次第等一切密宗的修法如果以菩提心來攝持,就會成為即生獲得圓滿正等覺之因。但如果離開了菩提心,就與外道沒有區別了。雖然外道當中也有觀修本尊、念誦咒語、觀修風脈、取捨因果等眾多修法,但就是因為他們不具備皈依與發心,所以無法從輪迴中獲得解脫。
喀喇共穹格西也親口說:『雖然受持了皈依到密宗之間的一切律儀,但如果沒有看破、放下世間法,也無有利益;雖然恆常為他人講經說法,但如果沒有息滅我慢,也無有利益;雖然精進向上,但如果將皈依法置之不理,也無有利益;雖然夜以繼日精勤修善,但如果沒有以菩提心來攝持,也無有利益。』
如果沒有打好皈依與發心的基礎,雖然表面上作廣泛的聞思修行,但終究沒有任何實義,就像嚴冬季節在冰面上建造起九層高樓並且精心裝潢繪製圖案一般。因此,我們絕不能認為皈依發心是低等的法或者初學者的法門而加以輕視,必須認識到一切聖道的加行、正行、後行都可圓滿包括在皈依發心之中。所以,不管你是好是壞、是高是低,每一位修行人著重修持皈依發心是十分關鍵的。
尤其是對於那些享用信財亡財、向上引導亡靈的上師、僧人們來說,相續中具有一顆無偽的菩提心是必不可少的。如果離開了菩提心,那麼再怎樣念誦儀軌、作淨除業障等等儀式,對死者與活人都起不到作用。儘管表面看起來似乎是在利他,但究其實質,也只不過是摻雜私欲而已,結果給自己帶來的是享用信財的無盡罪障,並且後世也不得不步入惡趣。
對於一個修行人來說也是一樣,縱然具有如鳥一般翱翔空中、如鼠一樣鑽入地下、穿行山岩暢通無阻的神通以及在石上留下手印、足跡等各種希奇的神變,但如果相續中沒有菩提心,那他一定是被外道徒或者被大魔頭左右了相續,再沒有別的可能性。雖然這樣的人最初可能會受到一些迷信者的追逐、崇拜、恭敬、信奉、供養等等,但最終只會損人害己。如果相續中具有一顆真正的菩提心,那麼即使沒有其他任何功德,也會使與他結緣的眾生獲得利益。
然而,我們根本不知菩薩住於何處。經論中說在屠夫、妓女等當中也有許多以善巧方便度化眾生的菩薩,所以很難了知其他補特伽羅的相續中是否具有菩提心。世尊也說:『除非我與同我者,無人能量他人心。』因此,我們應當對令自相續生起菩提心的任何本尊、上師、善友等作真佛想。
對自相續而言也是同樣,自己認為已經證悟了實相之義、獲得了神通三摩地、面見了本尊等,無論出現任何表面的道相功德,如果依此使自己的慈悲心、菩提心無有退轉並且越來越增上,就可以斷定這些道相是真正的功德;倘若依此等使慈悲心、菩提心日漸減退,那麼這些表面的道相也無疑是魔障或邪道。
特別是,如果自相續中生起了無偽實相的證悟,就一定會對上(上師三寶)具足虔誠的信心與清淨心,於下(六道眾生)具有不共的慈心與悲心等。」
至尊上師索達吉堪布翻譯的薩迦派大德無著賢菩薩傳記中記載:「有一次,門口來了一位得了嚴重畜癩病的乞丐,他的身軀早已失去了光澤,其座墊等物遍滿了小蝨子,大小便亦完全失禁。眾人見到後不禁發嘔、噁心,紛紛要求他不要再在此地耽擱久留。尊者耳聞目睹之後,大悲心頓時油然而生,他那充滿悲憫的眼淚再次簌簌落下。晚上,他即把乞丐本人領進屋,同時,還把他那些沾滿了蝨子的座墊、衣服等物拿進屋裡,又賜予了他一兩件乾淨衣服及食物。接著,他開始用自身身體給小蝨子們作佈施——在蝨子窩裡一住就是兩三天,上師、道友後發現了尊者的這種行為,當他們前往探視時,發現菩薩正坐在乞丐的座墊上,並圍著乞丐的衣服,渾身上下到處爬滿蝨子,整個身軀則遍佈痘瘡。眾人見後不覺驚訝萬分,他們哀懇道:『現在還沒有到上師佈施身體的時候啊!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大家就這樣祈禱尊者停止此種行為。但他卻念誦了《入菩薩行論》中的一首偈頌作為回答:『吾既將此身,隨順施有情,一任彼歡喜,恆常打罵殺!縱人戲我身,侵侮並譏諷,吾身既已施,云何復珍惜?』念誦完畢,尊者並未聽從他們的苦勸,依然在行自他交換。眾人後來到蔣陽頓有上師前求援:『我們雖請求尊者不要這樣,但他不聽,還在以身佈施蝨子,無論如何,這次上師您務必前往勸阻!』蔣陽頓有上師遵循大家的意見最終來到尊者面前,並祈請道:『請勿再如此行事,這樣做也未免有些太過分了。你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呢?也許會死吧。』無著賢菩薩聞言即以《本師傳》中的一首偈頌作回答:『僅依此肉身,亦能饒益他,我發如此願,當具廣大果。』接著又說了如下教言:『那種對他眾不會帶來利益的無貪之快樂(小乘解脫),應觀若地獄之火般迅疾滅除;如果對他人有所利益,那麼即便是無間地獄之火也應看作花園一般坦然承受且修持。』應罷,依然未聽從蔣陽頓有上師的勸告,還是堅持如是作為。不久,所有蝨子都自然消散無遺。正當小蝨子們活動頻頻、上下啃齧之時,尊者在刺癢難忍之際,有時就會用一塊布裹住身體。即便這樣,他還是堅持說:『他眾若以瞋慢心,於我身作大傷害,損惱以致瀕死時,願能憶念所發願。』尊者即按此誓言身體力行。
又尊者在渥東時,適逢一乞丐之子也患了這種畜癩病,身上蝨子多如牛毛,尊者見狀再次將其身上的蝨子全部安置在自己身上。結果一日之內,這些小旁生便全都死去了。尊者的一位名叫念博華日的心子對此評述道:『依靠上師的身體,這些蝨子一定能得到解脫。』除此之外,在渥東、悟啟等地,大菩薩曾多次將眾乞丐身上的蝨子轉移到自己身上,當地人一直有這樣一種說法,即這些旁生最後都以死亡(往生)的方式獲得了解脫。
無獨有偶,潘朗塘地方的一位法師也在以同樣的方式救度眾生,這位法師是一位真正的大菩薩、大修行人,他將別人身上的蝨子一一接受過來,然後就開始以身體對這些眾生做真實佈施,以至後來示現圓寂。其身邊之人立即將其衣服拿到無著菩薩處,並請侍者替他們把這些衣服轉呈給菩薩。侍者即將情況向上師作了彙報,等他出來時,那些人焦急地問:『上師怎麼說?』侍者轉告他們:『上師說:「知道了,我很隨喜。釋迦牟尼佛因地為烏龜時,曾將身體佈施給八萬給大嘎小蟲,世尊之公案與此法師之事蹟完全相同。看來法師的心並未生起過後悔之意,這真乃稀有罕見。我們都是修心人,不應該捨棄這些蝨子,它們太可憐了,把那些衣服都拿進來吧。」』侍者當時曾向上師建議說:『您老人家年歲已高,這些蝨子沾上身會十分危險。』但尊者不聽他的勸告,還是堅持要把法師的衣物統統拿進屋。」
「在尊者六十七歲那年的正月十六日,他又對華登、曲米、夏魯等地的僧人及信眾廣行法佈施。接著,又與大堪布布頓仁波切一道前往仁奉地區,途中,因侍者餵給一隻母犏牛的食物太多,以致牠最終病得奄奄一息,布頓大堪布以念誦憤怒本尊咒語等方式為牠廣作加持,但收效甚微,最後,那隻母犏牛還是慢慢咽了氣,菩薩見狀,不由悲從心起,他一邊捧著母牛的頭,一邊哽咽說道:『我的老母親實在是太可憐了。』布頓仁波切在一旁勸阻說:『上師,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尊者悲痛地搖搖頭:『你們先走吧,我暫時還不想離開這裡。』他邊說便悲哭不已。布頓仁波切不禁感慨萬分地說:『這頭母犏牛的福報真大啊,作為旁生,能積累如此大的福報資糧,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每次召開法會時,見到苦難重重的眾生,大菩薩(無著賢尊者)自己就會忍不住放聲痛哭,別人受了感染,也隨之啜泣、哀哭,以至整個法會到處都是哭聲一片。有一次,一位法相師曾對此評價道:『大堪布布敦和班欽上師在講經說法時,眾人一片歡聲笑語,氣氛非常熱烈、歡快、鼓舞人心;而他們在開法會時,眾人個個都很悲痛,看起來就像死了至愛親朋一般,大家全都哭聲陣陣、悲情難抑。』」
《大圓滿前行引導文》云:「仁慈瑜伽上師在傳法時,有一人用石頭打狗,上師喊著痛啊痛而栽倒於法座上。在場的其他人看到那條狗安然無事,以為上師是假裝的。仁慈瑜伽上師知曉他們的所想,便將背部示給眾人看,在那條狗遭受擊打的同樣部位已高高腫起,清晰可見。眾人對上師生起誠信,上師真正地代受了狗遭石擊的痛苦。」
寧瑪派傳承上師的傳記中有這樣一則感人事蹟:「杜拉吉美根桑是龍欽心髓傳承中一位偉大的大圓滿上師。身為第一世多珠千仁波切的弟子,杜拉自己也有很多弟子,他到各地去旅行,在西藏的東北部及蒙古地區教授瑪哈阿底瑜伽,直到他過早的死亡。
杜拉和兩位弟子在中原西部的一個城鎮時,一次上師出來遇見一大群人,圍觀著一個正要被處極刑的小偷。小偷跨坐在一匹金屬鑄成的鐵馬鞍上,馬腹內正用熱火燒。那匹馬是設計來刑拷受害者的火爐!
那個驚嚇的罪犯慘叫求救,乞求悲憫。群眾笑駡著提醒他的罪行。出於無法忍受的慈悲心,杜拉站了出來,並且對群眾『坦白』自己才是小偷,那個犯人應該被釋放。
殘忍的群眾立刻砍斷那被判有罪的小偷的束縛,而將杜拉捉起來,捆綁在鐵鞍上。然後他們歡喜地點起火,鑄鐵打造的馬鞍立即火紅炙燙;那位超凡入聖的瑜伽師筆直坐著,凝視蒼穹,神識飛入淨土,無聲地離開這個世界。
杜拉的兩位同伴後來趕到,親睹這幕慘劇,充滿敬畏。藏地各區的修行者後來都知道,那位上師是如何犧牲自己來解脫他人的苦難——正如同佛陀本身所做過的。在佛陀前生的某一世,於尼泊爾那摩布達地方,他曾捨身餵一頭饑餓的雌虎及其幼獸。」
菩提心是大乘佛法的真正精髓,是趨向圓滿菩提的妙道,因此大乘密宗祖師們歷來十分強調培養無私利他的品質,密宗行人也極為注重大悲菩提心的修習。在這種背景下,藏傳佛教中自然會湧現出大量可歌可泣的菩薩妙行。作為一位「密宗大師」,如果對眾生的痛苦無動於衷,一心只想著個人利益,那倒會是一件稀罕而可疑的事。
正因為出離心和菩提心是修證佛法的重要基礎,所以藏傳佛教各教派的前行引導中都少不了這兩項內容。通過此類世俗修心法門,能夠有效地幫助修行者成熟相續,從而順利悟入勝義實相。
三、空性慧。屬於苦諦、集諦的輪迴法緣起性空,唯以眾生無明習氣所現之理,不是特別費解;而寂滅涅槃和善妙聖道亦無實有自性,不許耽執,這層道理便不是人人皆懂的了。要無餘遮破對輪涅萬法的實有貪執,徹底斷除無明分別心,唯有依靠圓滿的空性智慧。
主要對解脫生死輪迴起妨害的是煩惱障;遮障獲取一切智智佛果的,則主要是所知障。這兩種所斷的根本對治法,唯是人無我和法無我的空性智慧。所以說,了悟二空之真如,不僅是般若中觀法門之歸趣,也是一切了義的大乘顯密教法的根本。
《三主要道論》對大乘空性的論述是相當了義的:「不具證悟實相慧,縱修出離菩提心,亦不能斷三有根,故當勤證緣起法。誰見輪涅一切法,永無欺惑之因果,滅除一切所緣境,此人踏上佛喜道。何時分別各執著,無欺緣起之顯現,(以及)遠離所許之空性,爾時未證佛密意。一旦無有輪番時,現見無欺之緣起,斷除一切執著相,爾時見解即圓滿。了知以現除有邊,以空遣除無有邊,緣起性空顯現理,不為邊執見所奪。」全知米滂仁波切在《定解寶燈論》中亦講道,如欲現證離戲大空性,應當依循觀察修、(觀住)輪番修和安住修的次第,從總相上的觀察作意(因中觀)入手逐漸引生自證智慧(果中觀)。
空性慧的主要意義在於幫助修行人斷除執障獲證出世無漏功德,對於斷除分別戲論證得解脫聖果而言,空性慧是至關重要的。儘管內證功德難以了知,但從外相上任運顯發出來的自在妙用,同樣會給世人帶來強烈的精神震撼。《月稱菩薩傳》給出了一個實例:「一天,月稱菩薩在寺院附近的森林中安住,一時森林突然著火,火勢很猛,似要吞沒大片森林,目擊者很難過的說:月稱菩薩定被火燒,必死無疑。那爛陀寺中對月稱有信心者衝去救護,無信心者跑去看熱鬧。他們到了月稱菩薩住處的附近林中,見一帝釋天女現出半身,天女說道:『大家切莫驚慌,具甚深智慧的大成就者,慈悲的怙主月稱菩薩已經超離了四大的損害,火不能燒、水不能溺。』但他們不聽,徑直往前欲看個究竟。當他們來到跟前時,見四周林木全被猛火燒光,唯獨月稱坐處完好無損,未受到一點火勢的威脅,眾人見後生大信心。月稱菩薩慈言道:『我的上師龍樹以無生的般若智火已經燒毀了執著之薪,阿闍黎月護亦復如是,我也用無生的般若智火燒毀了執著之薪,如實證得了無生無滅、無來無去、如同虛空般的大空性,安住如是大空性的本體中,不論是火、還是水等皆無能損。』眾人聽後對大乘的般若空性亦生起了異乎尋常的極大信心,並隨月稱菩薩修學無生的般若法要。」
空性慧所引發的四大自在功德,在《密勒日巴大師道歌集》中也有精彩描述:
「(密勒日巴)尊者說道:『……你一定堅持要我提出一個宗義,那麼不管我懂得也好,不懂得也好。我也只好遵命一試。現在我先提出一問:虛空是有礙法呢?還是無礙法?』
達羅(法師)說道:『從來還沒有人問過這種問題!但是我剛才已經說過,你提出任何問題我都要回答。所以我的回答是:虛空當然是無礙法。除此尚有別的可能嗎?』
尊者道:『我卻認為虛空是有礙法。』
達羅道:『你說此話有何證據?有何理由呢?』
於是尊者就趨入虛空堅固三摩地,對達羅說道:『好吧!現在就請你看看虛空到底是無礙法還是有礙法!現在就請你站起來走動一下,把四肢伸縮活動一下吧!』
達羅就嘗試站起來和伸縮四肢,但身體絲毫也不能移動,好似僵硬的木頭似的呆坐在那裡(就像四周皆有堅固的實質東西密密包圍起來的樣子。)連嘴巴也張不開,一直僵坐在那兒!
此時尊者就身騰空中,在空中行走、踐踏、臥倒、趺坐及示現種種活動的姿態,就像在實質的地上行動一般。然後尊者由三昧起,說道:『你方才說虛空決定是無礙,但現在事實證明虛空都是有礙法,你如何解釋呢?』
達羅說道:‘這是因為你的外道上師教會了你邪咒使出惑人的把戲而已。除了借邪咒及魔術之力會發生適才的現象外,所有的眾生都一致承認虛空是無礙的,有嘴巴的人也都是這樣說的。』
尊者道:『人如果不用分別思想去辨析,難道就會說虛空是無礙法嗎?畜生也會說虛空是無礙法嗎?你自己和你的上師所認為「虛空是無礙法」的主張,現在已經被你自己的事實打破了。就算這是我的邪咒所致,但能使你親自經驗到「虛空確是有礙法」一點而言,對我已經是足夠了。我現在另立一宗:「眼前這塊大崖石是無礙法。」你認為如何?』
達羅說道:『除非是你用邪咒或魔術,崖石當然是有礙法。』
尊者說道:『在最初你提出較量規則的時候(曾說可以較量任何課題),現在我覺得你的「魔術」不夠精通,否則你就把我們面前這塊大崖石變成無礙的試試看!』
達羅說道:『會使魔術也不能為佛法就隨便使用的。你現在倒是可以用魔術去迷惑那些愚夫們一下!』
尊者道:『我還以為你是無所不知的呢!你所說的那「不許可用的神通」也正是成佛之時所廣大開顯紛如雨降的事情啊!』
此時羅頓法師說道:『像適才把虛空變成有礙法一樣,現在就請你瑜伽士(再現一次神通)把這塊大崖石變成無礙法給我們看看吧!』
於是尊者即契入虛空遍處三昧,身體隨意穿過崖石,上入下出,下入上出,此入彼出,彼入此出;或半身隱於崖石,半身露外面;(又從空中猛然跌下),穿石落地……最後尊者(擲大崖石於空中),崖石下降時尊者以手托住說道:『惹瓊巴!去拿一個柱石來!』惹瓊巴就很快地找來一個長形的石頭置於地上。(尊者最後才把崖石放在柱石之上),崖石上留下清楚的尊者手跡。(直到現在人人去看皆能見到。)」
真正讓世界和人生變得精彩的,即是二無我的空性實相。當然,空性慧的魅力,需要在顯現法的映照之下,才能充分展現出來。因此在最究竟的層面上,空性和顯現實際無二無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