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嵐閱微草堂筆記卷十如是我聞中記載:
一、
滄州插花廟有一董姓的老尼姑,曾經告訴紀曉嵐的外祖父雪峯弭公一件事。有一位賣花的老婦,夜間經某熟識的婦女的墓時,突然見到此夫人的陰魂站在樹下,用手指著自己。由於無可逃避,只好戰慄地向前拜見。這位夫人告訴她說:「我每天晚上在此等待一位相識的人要托他帶個口信。望眼欲穿,到今天才見到妳。
拜託妳回去告訴我的女兒、女婿:人間所有的陰謀暗行,鬼神全部知道,不必枉費心力。由於我的女兒、女婿暗中劫奪別人的財產,所以我在陰間受到痛苦的刑罰。所有最近過世的鄉人鄰居,更人人唾罵我。我由於無地自容,只有天天躲在這棵樹下,淒風苦雨,心酸萬狀。
最憂愁的是:女兒不知何時才停止造罪;我不知要沉淪到何時,才能轉生為人。我似曾聽到陰間的神明說:要等到所劫奪的財產全耗光之後,我才有生路。
再者,我的女婿有數張攻訐他人隱私的密函,在他生病時放在螺殼鑲嵌的小皮篋中。請吩咐他拿出來燒毀,免得加重罪過,來日成為我被判刑的證據。」
叮嚀再三,才嗚嗚咽咽地消失。老婦人將此事暗中告知此夫人的女兒。女兒起初還很生氣說:
「妳難道是對方派來遊說的人嗎?」
等到在皮篋中找到那些信,才驚悚地知道不是瞎說。不久,這個女兒的家道日漸消敗。親友中知道內情的,都合掌說:「這位夫人的生路近了。」
二、
滄州有一姓蔡的瞎子,每次半夜經過南山樓的樓下,就有一老先生邀請他彈唱對飲。漸漸熟識後,也偶而到蔡家共飲。他自稱姓蒲,江西人,因為賣瓷器到滄州來。
後來才發覺他不是人,而是山間的精怪所化,然而因為相談契合,也不忌諱。有一天,有位鄉人因為涉及邪淫致牽連訴訟。大眾議論紛紛,有人說確有其事;有人說此人清白,全屬誣陷。偶而與此精怪論及此事,問說:
「你既通靈,必定知道其中的真情,何不說來聽聽。」
此「人」聽了十分生氣地說:「我輩修道之人,豈可干預、探聽人家的隱私?一般說來,房間是秘密之地,即使男女在其中幽會、見面,外人實在難以了解其中正邪的真情。因此一般人每每只是從中猜測,嫌疑而已,何能真知內情?然而往往一犬吠影,百犬吠生,全憑想像杜撰以互相謠傳。
再說,果真確有邪淫之事,又何關外人之事呢?然而一般人不知道只因逞一時之快口,就已造成他人子孫數代的羞恥。這就已經傷了天地間的和氣,而招鬼神的降禍。
而且,將一些杯弓蛇影,恍惚無憑的謠言加以誇張、添醋,講得如同目睹一般,使被說的人氣憤得忍耐不下,致抑鬱難言,終而含冤畢命。他這口怨毒之氣歷劫難消,豈會沒有索報之日?只恐來日刀山劍樹有自己的一份。
你一向純樸實在,聽到這樣的謠言應當為人掩飾才是,竟然還去推求真象。你有何目的呢?難道失明之報不夠,還想下犁舌地獄嗎?」
說完,杯子一丟,就失去蹤跡。蔡先生十分愧悔,就自批其頰,自此時常將以上的話轉述,以告誡他人。
佛說四十二章經中說:「修道可別像磨坊裡的牛,竟日地依磨繞行,繞了千百趟,依舊不離原處。如果心不在道德,就是整天跑道場,忙得團團轉,也是枉然。若能在心地上用功夫,當就與道相應,又何必在外表上裝模作樣?」能在心地上用功夫,想必就是一入佛門,就不敢行出十惡,身口意都保持得很清淨吧!
如能真行十善,自然不會像以上二個故事中的女婿與精怪口中的快口之人。而能在面對是非之時,隱人之惡,揚人之善,口出蓮花,知恩知義,敦然一有德君子,而福樂緜長,受人尊重。
反之,若表面聽經聞法,奔走道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