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原來如此

文／阿魯妹

　這是個奇怪的秋天早晨，清晨六點四十，在鬧鐘響以前，阿魯妹我呢，就被電話吵醒。

　電話那頭是我完全認不出聲音的學長（二十多年啦），寒暄三句後，他就問我結婚沒？（他可是兩個孩子的爸囉！）然後我們在電話中扯了一些舊識的人名，而今他們的居所從澳洲、北京到佛羅里達。

　也許是因為這個緣故，阿魯妹我前所未有的出現了一絲「蒼涼」之感。不知不覺間，他們便成了我生命中遙遠的邊疆，昔日往事只要憶及，便覺風霜。隨便披了一件睡袍，窩在沙發上發呆，想起小時候的眷村時光，聰明機巧的阿魯妹，不知扮演了多少回月下童子的角色，幫前鄰的王哥哥約隔壁的楊二姊，「就跟她說七點到橘子樹下，她就會懂！」王哥哥一邊塞給我一塊白雪公主泡泡糖，一邊這樣交代。也幫我們正對門的許姊姊，傳了一個鞋盒給92號的夏哥哥，「就說我什麼都沒說！」許姊姊這樣說，淚花泉湧而出。後來我才知道，把某人的信還給某人，那是一刀兩斷的意思。

　也想到在學校時幫社團那對璧人「談判」、「搓和」。

　公司年輕小輩伶伶的愛情故事呢？雙魚座的她，每七個月陷入一次戀愛，三個月後才發現對方名草有主，掙扎四個月左右才手腳冰冷的醒過來，歷劫紅顏，戀情跌得越慘烈，人就變得越美麗（年輕有本錢，就是這個意思吧）；伶伶心情超law，起因於公車上一對「七年級」情侶，以高八度的音調旁若無人的談情說愛，「實在很ㄐ車，一點文化都沒有！」伶伶揉著她的頭疼，大嘆這年頭沒人講究戀愛文化。

　「戀愛文化？」想想可不是，有咖啡文化，舞蹈文化，電影文化，流行歌曲文化，在講求分類、精確、挑剔的今天，一切生活物事都可以分門別類，行之有年的愛情故事，變成一門文化又何妨？
在這樣涼涼的秋晨，細細品味四五六年級的「戀愛文化」，就像是大清早即入山泡溫泉一樣，泉水的溫度與細滑，「湯」過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愛的文化大觀〉
年代不同 STYLE跟著變
　乍聽伶伶酸溜溜的話，我想，談情說愛的態度和個性不無關係，例如阿魯妹的國中同學阿秀，那時只要陪我放學回家（咱家在師大附中旁邊），她就會以高八度的音調沿途談笑！

　然而時代不同，四五六年級戀愛風格果真花稍，我們試著從情人眼中的「西施」模樣、約會內容，以及戀情終止式這三個層面，來看看各年級同學的戀愛STYLE。

情人眼中出西施：
　四年級的「情人眼中出西施」：那個年代的美，肯定是早年林青霞式的，或者是林鳳嬌式的，據說連侯孝賢在為電影「戀戀風塵」選女主角時，也因辛樹芬酷似小阿嬌，「就是她了！」而不做第二人想。

　她們的美，是腳上的乾淨白短襪，是柔細黑亮的學生髮式下、白白的後頸根，是嘴上淡淡的青鬚（美女必備喲），是不善言詞，未語臉先羞紅。（天啊，阿魯妹的大餅臉，從小到大不曾羞紅過！）是主動為家計著想的好姊姊，受委屈時只是緊咬下唇、任豆大淚珠奪眶而出。凡此上述種種風情，她們成為令人心動的夢中情人。

　五年級的「情人眼中出西施」：面貌不再被精細苛求，臉有點黑、曾經是籃球校隊也沒關係（代表人物是裘海正囉，她和阿魯妹是同校哩）。她們的美是知識女青年形式的美，首要條件是功課滿好，但不驕傲，願意露齒微笑；第二條件是家教有點嚴又不會太嚴，第三除了讀書，學校社團也頗有代表作。

　此外，在平易近人的淑女穿著上，她們不輕易穿牛仔褲，但偶一穿之，眾人驚艷！凡具上述種種活力，在二八佳人的年代，無不早早的談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初戀。

　六年級的「情人眼中出西施」：容貌又有了基本版型，臉圓一點的要像王菲，臉長一點的要像章子怡，個性一點的要像楊乃文，嫵媚一點的要像蕭薔。

　品性方面，所有的人都喜歡那種動不動嘟嘴巴、瞪眼睛，平常嘴巴不饒人，愛占點口頭便宜，心腸又軟得不得了，為植物或小動物的死亡，可以哭成失心瘋；可憐可愛的同時，又有些明顯的缺點，舉例來說：數字觀念強，但控制不住購物慾，或者方向感絕佳，但講話有點大舌頭，又或者身材一級棒，但放屁很臭。總之個性越刁鑽的越多追求者，但她們自己往往先從外表長得稍可、個性木訥的對象，試著交往。

約會內容：
　首先是約會地點，四年級的約會地點以風景名勝為主：淡水河堤，基隆中正公園（有個大觀音像），石門水庫，台中公園（划船），彰化八卦山（大佛），億載金城，高雄愛河邊。

　五年級的約會地點，據線報包括：自強活動，迪斯可舞廳，學校大門口，西門町，某一路的公車站牌。

　六年級的約會地點，調查結果顯示，六年級情人們並無明顯特定地緣，許多不可思議的地方是情人們最常流連的，包括，百貨公司。（天啊，統計專家說男性陪女性逛百貨公司的時間，平均只一小時十二分，之後大家就各逛各的了！）

　除了約會地點之外，約會時都聊些什麼呢？

　四年級情侶：談天，談心煩的家事兒。五年級情侶：談理想，談屬於理想性或帶有夢幻色彩的流行音樂、實驗電影、自助旅行等等。六年級情侶：扯淡，顧名思義，就是把談的嚴肅性故意淡化，東拉西扯，也聊明星與八卦，只要開心就一直聊下去。

戀愛終止式：
　作家王文華說：「錯過愛的原因大多瑣碎，愛情中唯一巨大的只有後悔。」這話好像可以朗朗上口的歌詞，但四五六年級同學，都不是會被巨大的後悔（尤其來自不成功戀愛）壓一輩子的人，他們分手的原因，是因為彼此的戀愛體質不適合，包括：

　四年級：家長反對，兵變（如「戀戀風塵」），男方繼續升學深造（阿魯妹的家鄉，好多這樣的例子），愛上別人（因為搬家、求學、就業等時空差距）。

　五年級：出國留學、兵變（沒辦法啊，好多人入伍半年、一年，軍旅生涯使他們變得讓情人難以辨認），誤會與猜疑（說不出話來的苦悶五年級啊）。

　六年級：一腳踏多條船（還不算是近期的劈腿族，而是「大家都是朋友嘛」的認定）；個性不合，尤其其中一方個性太認真，以及論及婚嫁的瓶頸，承受不住壓力（六年級天性動盪，碰到想要「定下來」的抉擇時，都會變超保守）。

〈約會指南〉
手牽手 享受新浪漫時光
　經營屬於你們的戀愛文化，應該從約會開始，以下的約會指南免費試用，三個月見效。

1.公車約會：
不管你們平日以何種方式代步，約會這天，找一路妳和他都不常搭的公車，直坐到終點站。你們可以專心的聊天，沒話的時候就看看風景，或設計回程時要在哪裡跳下車，享受脫軌的美感，一同經歷小小的冒險。輔助資料：租一張「捍衛戰警」光碟一起看！

2.壓馬路：
好處一，這是溫和的運動，使妳和他都能更健康；好處二，不需花大錢又能好好聊聊。準備工作，找一條夠長又適宜漫步的街道，芝加哥有條「華麗的一公里」，台大有條木棉道，這都是情人們賦予的浪漫，可見情人的心能在一條街道上展現魔幻特效。輔助資料：蘇偉貞的小說「陪你一段」。

3.野蠻的約定：
找一個不太有名的郊區，找一座涼亭或一棵形狀特別的樹，找一個一直想玩卻不敢去玩的摩天飛輪，反正就是請他和妳一起經歷一小段妳在心裡想達成的目標，沒有理由，耍賴地不給他解釋，時而像野蠻的小獸，時而像溫馴的良家婦女。輔助資料：租一張「我的野蠻女友」光碟一起看！

4.做義工：
到教會做禮拜，到正信的寺院禮佛，到民間書院聽生死學課程，或者一起參加CPR集訓、游泳救生班。也可以選擇一所教養院，陪孩子們做功課；幫助垃圾回收團體，做資源分類；為盲人錄製有聲書，為臥病老人到宅服務，甚至到捐血站捐血。情人的約會，在於共同經歷，你們一起所做的這些有意義的善行，將使你們同時得到諸佛菩薩的加持與祝福。輔助資料：米蘭昆德拉的小說「給下一個太平盛世的備忘錄」。

5.重溫童年往事：
　帶他去老家，見見阿公阿媽，請他陪妳回到小學校園逛逛，拉著他去看看妳最喜歡的老師；或者，請他陪妳放風箏、採野薑花等，純真、浪漫又沒有危險性的活動，最適合甜蜜的情侶。輔助資料：租「神隱少女」光碟一起看！

(自由時報) 2003 12/7

愛情最大的經驗是錯過,錯過了更好的對象.

沒有愛情最大的經驗是後悔,後悔沒找到對象.

不過錯過和後悔的結論,好像都差不多.